出了張文華辦公室的門,李逸風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馬不停蹄的折騰了一下午,現在還不到四點鐘,開車回去用不了二十分鐘就到家了,這時候回去還早。
正思忖着怎麼打發剩餘的時間,喬珊邁着優雅的步子笑眯眯走了過來,李逸風笑着湊上前去,心虛的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找我有事?”
喬珊笑靨如花,嘴巴一翹說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噯,聽說你升官了?”
李逸風苦笑道:“消息傳得真快。”
“本來嘛,你堂堂縣委書記的秘書,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背後盯着你看呢,知道大家都怎麼說你的嗎?”喬珊露出了個狡黠的笑容,戲謔的盯住李逸風閃着精光的眸子看。
“愛怎麼說怎麼說,我哪有心思管別人怎麼說我?”李逸風心說,我就不相信你能憋得住。
果然如此,喬珊見李逸風一副無所謂的姿態,頓時不樂意了,她撇了撇嘴,說道:“老孃放下身段主動替你打聽消息,就這麼不招你李逸風待見?”她見李逸風笑呵呵的不說話,就知道又上了這小子的當,隨即嗔道:“壞蛋,就知道拿姐姐尋開心。我告訴你啊,現在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說你這次提拔,是借了張書記的勢,張書記任人唯親,想把開發區搞成他們家後花園,還有人說,張書記把你火線提拔起來,是做給新縣長看的,反正說什麼的都有,就是沒一句好話。”
“哼哼!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不去管別人說什麼,我幹好我的工作就成。”李逸風很快調整好了心態,他清楚自己被提拔起來,必然會招來一幫無所事事的人的紅眼,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有些人工作不好好幹,就喜歡在背後亂嚼舌根子,你想制止吧,顯得肚量小,要是放任這些流言蜚語繼續擴散下去,對他的形象是個巨大的損壞。
想了想,李逸風說道:“喬姐,這事還得你出面給我正正名才行。”
喬珊看着李逸風狡黠的笑容,心裡沒來由的一顫,接着說道:“我?我能幫你正什麼名?”
“附耳過來。”李逸風笑着說。
喬珊大眼睛一轉,湊上前來,聽李逸風如是這般的一說,她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然後“撲哧”一笑,道:“這主意真損,不過,此招一出,所有流言蜚語頓時消於無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是我的信條,我的忍耐也是有底線的。”李逸風冷冷地說道,眼眸中瞬即閃過一道寒光,看的喬珊心尖一顫。
“走了,回家看看。”李逸風邁開大步向前走去,突然,他又回過頭來,對喬珊說道:“對了喬姐,我下去任職了,那套房子怎麼辦?”
喬珊莞爾一笑,道:“你繼續住着唄,書記都不說別的,誰敢有意見,有意見也不敢提啊。”
李逸風呵呵一笑,也沒說別的,擺了擺手,繼續向前走去。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他的手機就沒有斷過,隔一會兒電話響了,李逸風一次次拿起來接聽,大部分是道賀的電話,肖明宇、譚顏輝、老朱分別打過來,讓李逸風驚訝的是,王益軍聽到消息後,也專門打電話來道喜,李逸風苦笑不迭的一一回應着。
肖明宇打來電話,倒是讓李逸風想起了一件事情,隨即把自己想給父母翻蓋房屋的事情跟肖明宇說了,肖明宇二話不說就大包大攬下來:“兄弟,這事你找我還真找對人了,我內弟在縣裡有個小工程隊,蓋兩間房還真不算什麼大活兒,這樣,你到局裡接我一下,我帶着你去跟他接個頭,不就是在原來的宅基地上翻蓋一下麼,不是啥大事。”
李逸風一聽,說道:“也好,那就麻煩老兄你了,我馬上過去。”李逸風一打方向盤,奔縣公安局而去。
肖明宇早早的在樓下等候了,見李逸風的車開了進來,一頭鑽進了副駕駛,笑着遞給他一支菸,道:“我給那小子打了電話,他自己有車,說一會兒自個去雙山鎮家裡看看,心裡也好有個數,走走走,剛纔我給老譚他們打電話了,今晚都去你那兒喝點。”
李逸風笑着發動了車子,說道:“求之不得啊,你公安局大局長光臨寒舍,我家裡肯定蓬蓽生輝。”
肖明宇哈哈一笑,道:“酸!真酸!我說你小子啥時候也跟那些個酸秀才一樣了,學的咬文嚼字的。”
李逸風笑着說:“不是我酸啊,是這個時代到處充滿了酸腐的味道,我是順應時代的發展而已,肖局,你在全局會議上,不也是咬文嚼字的指點江山?”
“哈哈,倒也是,不然,底下人還真不拿你當個領導看。”肖明宇感慨了一句。
車子一路疾馳,二十分鐘後到了家門口。李家村的衆人聽說李大海的兒子開着小車回來了,紛紛眼熱的跑過來觀看,這年頭,在老百姓眼裡,能坐上小轎車的,不是富豪就是大官兒,聽說李大海的兒子在縣裡上班,難不成也當了大官了?
李逸風對左鄰右舍的鄉親們非常熱情,劉源把車留下時,在後備箱裡留了十幾條中華煙和兩箱好酒,李逸風打開後備箱,拿出一條煙來拆開包裝,給大家分了分,得了好處的衆人自然眉開眼笑的離開。
肖明宇打趣似的說道:“逸風啊,一條中華分出去,你不心疼?”
李逸風笑着說:“鄉里鄉親的,我生長在這片土地上,小時候誰家的飯我沒吃過?一條煙算啥?”說道這裡,他突然想起了村支書李四平交代給他的事情,不由得心中愧疚起來,工作一忙,把四平叔交代的事兒往到腦後去了,見了四平叔,可咋交代?
想了想,李逸風拉着肖明宇問:“肖局,有件私事我得跟你打個商量。”
肖明宇見李逸風說得如此鄭重,神情也嚴肅起來,他抽了口煙,道:“你說。”
“臨去縣委報道前,村裡支書跟我說了件事,一年二十四個節氣,除了農忙時,村裡的男勞力還能使把子力氣,過了時候,大家都閒下來,一天到晚的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全村上下風氣不正不說,隔三差五的就有鄰里糾紛發生,四鄰八舍的鬧意見甚至大打出手的事情屢有發生,不怕你肖局笑話,兩家人鬧矛盾,衝到前面的往往都是老孃們,後面還跟着四五個壯小夥子,派出所的同志們到了後也無濟於事,只能調解調解,然後打發他們各回各家,時間久了,造成的治安隱患十分巨大。
老村長找到了我,希望我能想想辦法,給村裡解決些就業問題,村裡的五保戶多,本來不多一些的資金基本上都用在孤寡老人身上了,大多數村民只能靠天吃飯,趕上天公不作美,吃不上飯絕對不是笑談,老村長愁啊。
我把這事兒應下了,可工作一忙,沒顧得上打聽,你既然找上門來了,給指條明路吧。”
“哎喲喂,我說兄弟,你這不是給我出難聽嗎?你也知道哥哥我是公安出身,經濟上的事兒我一點都不明白。”肖明宇叫苦不迭,隨即一想,李逸風輕易不求人,他張開嘴了,還不是爲了自個的事情,這個事想什麼辦法都得給他解決了。
肖明宇蹙着眉琢磨了半天,見李逸風笑眯眯地看着他,苦澀的一笑,道:“這樣吧,農業局林局長和我是高中同學,他們局裡每年都有一批農業扶植項目專項撥款,相應的項目也有不少,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找個適合李家村發展的項目,給你救救急。”
李逸風笑着說道:“我就知道你肖大局長有門路。”
肖明宇哭笑不得的看着李逸風說道:“別恭維我了,我怎麼攤上你這麼個好兄弟,好誰說理去?”說着,肖明宇一伸手:“手機給我!”
李逸風趕忙奉上手機,肖明宇接過來,撥通了林家棟辦公室的座機號碼,五分鐘後,掛斷了電話。“他知道是你的事情,馬上趕過來,說要和你當面談,逸風,老哥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成不成的,你們倆談着看。”
“承情承情,這我就感激不盡了,來來來,進屋進屋。”李逸風笑着把肖明宇拉進了屋裡。
李大海老兩口見兒子回來了,笑着迎了出來,逸風媽趙秀蓉拉着李逸風的手,溫情脈脈的上下打量着他,嘴裡直說着:“瘦了瘦了。”李逸風扶着母親瘦弱的肩膀,心頭一蕩,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他呵呵笑了笑,道:“媽,別看長得瘦,渾身是肌肉,你兒子什麼身子骨您不清楚?”
趙秀蓉笑了起來,說道:“這孩子,這麼大人了還跟長不大似的,媽的玩笑你也開。”像是埋怨,更多的是母親對兒子的疼愛。
李逸風沒再反駁啥,他擁着父母的肩膀,笑着介紹說:“爸、媽,這是我大哥,縣公安局局長肖明宇同志,我在縣裡上班,明宇大哥很照顧我的。”
李大海老兩口趕忙上前和肖明宇寒暄,那份熱情勁就甭提了,趙秀蓉還不覺得怎麼樣,李大海多少明白些官場裡的彎彎繞,公安局長,在他看來就是個了不得的大官了,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官也就是鎮上的書記、鎮長,還沒和人家說過話,眼下見公安局長都到自己家來了,還非常和氣的跟自己老兩口說話,心裡自然高興的緊。
他也知道這是因爲兒子出息了,才能結交上這麼大的領導,李大海臉上有光啊。
肖明宇笑着和李大海老兩口交談,說的全是些李逸風的事情,肖明宇看得出來,老兩口疼李逸風是疼到骨子裡去的,這讓他不由想起了自個那早已過世的父母,一時間心裡百味雜陳。
“逸風啊,在家沒有?出來接客。”外面響起了譚顏輝粗獷的大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