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南納悶了,這小子怎麼知道國家將來會在重複投資的問題上進行宏觀調控?沒理由啊!
他疑惑的眼神盯住李逸風,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不過在李逸風眼裡,他的笑容中是飽含深意的,甚至夾雜着一絲疑問。
李逸風笑了,重生這個離奇的事件打死他都不會跟老爹老媽提,關鍵是說出來他們也不信,父子倆就這麼僵持着,誰也不先開口說話。
李辰南盯了兒子一會兒,率先敗下陣來,他心裡一陣感慨:小傢伙兒真能沉得住氣,單是這份涵養,就比同齡人高出不止一籌。
如果李逸風知道老爸如此想法,肯定會仰天長嘆:天吶,哥二十四歲的身子,四十歲的心,連這點涵養都沒有的話,不如找塊豆腐一頭撞死得了!
“呵呵,我倒是小瞧了你說說,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談起工作,李辰南嚴謹的作風就展露無遺,他心裡也很奇怪,爲什麼會如此重視兒子的意見,不過是潛意識裡他覺得應該聽聽兒子的想法。
李逸風笑着說道:“其實,這是顯而易見的,重複性的投資,帶來的結果是勞民傷財,資金運用到同一個領域內,加劇了惡性競爭,使得各地發展產生了一致性,而市場本身的需求度根本消化不了多餘的產品,不及時叫停這種不良競爭,內耗就會拖得國家承受不了。”
“還一套一套的,臭小子,這些理論你都跟誰學來的?”李辰南內心的震驚無以復加,原因是兒子的想法和自己不謀而合,作爲國務院分管金融的副總理,李辰南顯然意識到了有些地方政府只求政績,不做市場調查盲目上項目所帶來的危機,他也在建議國家對某些重複性投資的項目進行宏觀調控,可以說,李逸風的一席話,給他帶來了一些啓發。
“爸,我是經濟學畢業的高材生啊,連這一點都研究不透的話,四年大學豈不是白上了?”李逸風大言不慚的笑着說。
“說你胖還喘上了,不知道謙虛。”李辰南笑眯眯的批評了李逸風一句,不過,從他的表情上看,絲毫看不出一絲慍怒的神色,一種被稱作父愛的神色映在李辰南臉上,光彩奪目。
李逸風呵呵一笑,家庭的溫馨讓他十分滿足。
李辰南笑着握住兒子的手,動情的說道:“兒子,說實話,爸沒有多少當父親的經驗,打你一出生就被送走了,爸對你是有愧的,現在好了,你回家了,爸特別高興,你也知道,爸工作忙,大多數時間顧及不上你,不過,從今天開始,爸會努力學習如何做一名稱職的好父親,你能體諒爸的心,對吧?”
這番話說的李逸風情不自禁眼眶溼潤了,扭頭抹了把眼,他重重地點着頭,反握住老爸的手,李逸風說:“爸,我理解,您是我一個人的父親,也是全國人民的副總理,您肩頭承擔的責任關係到百姓安居樂業,國家經濟發展,兒子是你永遠的兒子,我回來了,今後再也不會離開您和老媽,每天能見到您,能聽到您和老媽,還有爺爺奶奶的聲音,我很滿足。”李逸風一手摟着李辰南的肩膀,一手挽着陳雪梅的胳膊,腦袋靠在陳雪梅肩頭,撒嬌似的擠眉弄眼。
李辰南和陳雪梅對視一眼,他哈哈笑了,眼眶中,卻閃動着晶瑩的淚花。
一家三口在方家書房裡聊了整整一夜,期間,方妍送來了夜宵,爺兒倆聊到興起,又打開了一瓶茅臺分着喝了。直到魚肚泛起了白,這三位才結束了暢聊。
挽着老爸老媽的手下了樓,方家四口早已在樓下等候了,早餐準備的很豐盛,吃過這頓飯,李辰南就要回京,作爲國家領導人,他的日程安排得很滿,能抽出一晚上的時間來和兒子敘敘親情,已經相當難得了。
臨行之前,李辰南把李逸風喊到身邊,從秘書手裡接過一部手機遞給他:“兒子,這手機裡存了幾個電話號碼,你保存好。”
李逸風稱是,他知道這個電話裡面存着的號碼,一定是老爸的私人號碼,他給自己,是爲了方便聯繫,李逸風也清楚,一般情況下,這個電話是不能輕易打的,怕是手機早就在某些機密部門備了案,和國家領導人的通話,極有可能被監聽。
“兒子,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李辰南指着沈俊彥說道:“這是老爸的機要秘書,俊彥也兼任國務院辦公廳副主任一職,今後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他。”
沈俊彥連忙跟李逸風握手道:“風少你好,我是沈俊彥。”
李逸風苦笑了一聲道:“我還是稱呼你俊彥哥吧,風少這個稱呼,我實在是不習慣,您喊我逸風就成。”
沈俊彥被李逸風表現出來的謙遜所折服,換做京城裡其他家族的世子,有如此好的家世,厲害早就吹上天了,可沒有一點謙虛謹慎的態度,這位小爺與衆不同啊,性格開朗、爲人熱情、還沒有紈絝浮誇的作風,讓沈俊彥很是感慨了一番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
“呵呵,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逸風,有事情儘管給我打電話,能幫得上忙的,我沒有二話。”沈俊彥笑着說。
原本李逸風打算親自送老爸去機場,被李辰南拒絕,他說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不要搞的如此正式,過兩天就見面了,你就不用送我了。
李逸風笑着和老爸擁抱,把他送出了門。
陳雪梅在方家聊了一會兒,在方林鵬的陪同下去了軍區招待所,李逸風心裡惦記着招商引資的事情,和老媽打了個招呼,拉上方毅,奔賓館而去。
“毅哥,昨天個那些企業家接觸的結果如何?”在車上,李逸風問方毅道。
方毅笑了笑,說道:“我出面還有什麼辦不成的事情麼?放心好了,已經和四年汽車零配件生產企業達成了初步協議,他們要和你一起去沂南考察一下投資環境,昨天晚上喝完酒後,四家企業負責人答應了今天和你簽訂意向合約。”
“呵呵,謝謝毅哥,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一家人,說這些就遠了。”方毅擺了擺手,不在乎地說道。
和四家企業老總的見面,是在臨時租用的賓館會議室裡,這四位企業負責人很是感慨了一番李逸風的年輕,見方毅親自陪同李逸風進來,也非常吃驚,雖說大家昨天晚上就和方毅見過面了,但對李逸風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沂南小幹部還是很有些好奇的,他們不明白,究竟什麼人物能把方毅這位之江省有名的公子爺擡出來親自遊說衆人去沂南投資,乍見李逸風,衆人暗暗心驚的同時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這時候大家對李逸風顯示出格外與衆不同的熱情,紛紛和他握手寒暄,商人就是這麼勢利眼,無利可圖的生意他們絕不會做,但眼下情況不一樣了,因爲有方毅做保,他們也知道去沂南投資不會吃虧,用屁股想一想也知道李逸風來頭很大。
短暫的寒暄後,李逸風請衆人落座。
朱錦文、樑偉明已經從昨天晚上的震驚中醒悟過來,知道自己的領導背景滔天,此刻只有頂禮膜拜的份兒,朱錦文暗暗歡喜,自己這一步走的真是正確啊,差一點就和李逸風成爲了政敵,眼下知道了他有背景,可以預見他將來的前程必定會一路通達,以李逸風對待下屬的寬容,自己緊跟他的腳步,還能吃虧麼?
衆人落座後,李逸風大體上把沂南縣招商引資政策介紹了一遍,因爲今天這個會面比較正式,事關全縣招商引資大局,李逸風也不能懈怠。
看得出來,投資商對沂南縣給出的政策還是比較滿意的,座談了大約三個小時,就和李逸風達成了初步協議,並簽下了意向合約。
中午,李逸風設宴款待四家企業代表,席間杯光交錯,衆人滿意而歸。
壓在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李逸風迫不及待的給張文華打了電話。
“書記,我是逸風。”電話接通後,李逸風說道。
張文華並不意外接到李逸風的電話,他笑了笑,說道:“逸風辛苦了,怎麼樣?和幾家企業進行了初步洽談?”
李逸風簡略的向他彙報了一下,道:“目前和四家企業簽訂了意向合同,我準備明天再和幾家企業談一談,後天簽下合同的企業負責人會跟隨我們一起回沂南,現場考察咱們縣的投資環境。”
“哦?不錯不錯,成績斐然啊逸風,談得差不多了,你就抓緊回來,我給你接風洗塵。”張文華的語調中透出了興奮。
李逸風咳嗽一聲,不好意思地說:“書記,還有件事情要跟您彙報。”
“有話就說。”張文華爽快地說。
李逸風道:“恐怕我不能跟大部隊一起會沂南了,有件私事,我得去京城一趟,估計得請一個禮拜的假。”
張文華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李逸風如此說,肯定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既然他不願意告訴自己,張文華也沒有深究的意思,沉吟片刻,他說道:“好,你去吧,早去早回。”
“謝謝書記。”
“對了逸風,我在京城有些關係,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就是。”張文華說道。
李逸風笑着說道:“我知道了書記,有需要,我會給您打電話的。”
“那就這樣吧。”說完,張文華掛斷了電話。
一直等候在旁邊的朱錦文幾人,見李逸風把電話扣好,上前兩步,笑眯眯地望着他。
李逸風笑着問:“怎麼了這是?”
“沒什麼,呵呵,就是覺得高興,將近一個億的投資,在我們沂南縣歷史上還屬首次,李書記,咱們自己是不是也該好好慶賀一下?”朱錦文說出了在場衆位的心聲。
李逸風呵呵一笑,說道:“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現在還不是慶賀的時候,縣委張書記說了,回去後,他給大家慶功,當前我們還得繼續努力,爭取多引進幾家企業回去。”
“書記,你是不是還有其他想法?”樑偉明問道。
李逸風道:“偉明,我是這樣想的,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能把眼光侷限在汽車零配件製造行業一個項目中,咱們的思路應該放開,可以再大膽一些,只要是有利於沂南縣發展的項目,都可以考察一下。”
樑偉明對李逸風的想法拍手叫絕,他是個事業心很重的幹部,打從一開始到開發區報到,就不是那麼心甘情願,但報到之後,和李逸風一番深入的交談後,樑偉明改變了想法,他認爲在開發區工作,未必沒有前途,真正打動他的,卻是李逸風那份發展規劃,和他雄心勃勃的發展目標。
“書記,我聽說你在雙山鎮試驗了茶樹種植項目?”樑偉明問道。
李逸風點頭道:“是啊,你有什麼好的想法?”
樑偉明給大家分了一圈煙,道:“茶葉的用途太廣了,圍繞茶葉,是可以作一篇大文章的,我聽說,Z大有個茶飲料的項目正在研發中,如果咱們把他們的項目成果買斷,或者是和他們聯合開發,建造個飲品生產基地,是大有可爲的。”
聽了樑偉明的想法,李逸風暗自點頭,他的想法和自己不謀而合,前世印象中各類紅茶、綠茶飲品銷售量很高,創造出來的經濟利潤是驚人的,李逸風老早就在打這個主意,原本想在華源飲品公司進行實驗,但前一階段的事情讓李逸風改變了這個想法,華源飲品的老總魏某人顯然不是塊幹事業的材料,一個商人,參與到政界官員的政治鬥爭中去,讓李逸風對他很是反感,如今聽樑偉明舊事重提,李逸風心中燃起了層層火焰。
“我看可以,這樣,今天下午偉明你和我去Z大走一趟,回來一趟,我也應該去母校看一看,拜訪一下我的老師,看看老師能不能幫得上忙,能和他們接觸上最好,如果不行,咱們再想別的辦法。”李逸風說道。
“我倒是忘記李書記是Z大畢業了的。”樑偉明笑着說。
“呵呵,咱們邊走邊說吧。”李逸風向前走去。
迎面一個身影急速而過,猝不及防下,和李逸風撞了個滿懷,一位年輕人怒目圓睜,衝着李逸風罵上了:“你他媽的瞎眼了?往哪兒撞?”
李逸風一愣,還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明明是他先撞了自己,噁心先告狀,他先罵上了,李逸風打量了一下眼前衣着光鮮的年輕人,眉頭蹙了起來,“你罵誰?”
“罵誰?老子罵的就是你!”
“啪!”
李逸風毫不猶豫地一個巴掌扇到年輕人臉上。
年輕人被扇的蒙了頭,原地轉了一圈,捂着腮幫子惡狠狠盯住李逸風,口出狂言道:“你敢打老子,你他媽的知道老子是誰麼?行,有種的你在這兒等着,弄不死你老子跟你姓”說完,年輕人轉身欲離開。
方毅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見年輕人擡腿便走,他覺得大失臉面,在自己的地盤上,未來妹夫被人指着鼻子破口大罵,還要挾着要弄死他,這讓方毅無地自容,他不由分說,兩個大步走上前去,一把薅起了年輕人的脖領子,隨手往後一扔,“嘭”地一聲,年輕人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方毅走上前來,大腳丫子踩在年輕人腫起來的半邊臉上,怒氣衝衝道:“媽勒逼的,在我面前耍威風,你小子有一套啊說姓甚名誰家住哪裡?你剛纔要弄死誰?”
年輕人哎喲呦叫喚起來,他一臉驚恐地看着方毅,無奈擡不起頭來,脖子扭曲着,姿勢很彆扭。年輕人打心裡害怕了,人家一出手就是要命的招數,傻子也知道眼前這人來歷不凡,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勢很是熟悉,年輕人嗚咽着說:“別,大哥饒命,我說,我說。”
方毅擡起了腳,不屑的看了眼年輕人,冷森的目光透出一股冰涼,年輕人打了個寒戰,顫巍巍地說道:“我叫馬僑,我父親是臨州市副市長馬崇布,我媽在市婦聯工作,叫李寧,大哥,我、我不是有意撞人的,怪我,怪我還不成?”
方毅凝眉思索了片刻,纔想起來馬崇布是哪一號人,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小太子,難怪如此囂張。方毅的臉色變的猙獰起來,馬崇布副市長在臨州很不得民心,利用手中的職權沒少幹欺壓百姓的勾當,當真是有什麼爹就有什麼兒,這父子倆沒有一個好東西!
“媽逼的,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馬逼的馬少爺啊,我當什麼人厲害哄哄的啥話也敢往外說,起來!”方毅嚎了一嗓子,馬僑快速站了起來,方毅把手機遞給他,道:“給你爹打電話,讓他親自過來道歉!”
馬僑一愣,人家不怵啊,原以爲報出老爹的名號了,好歹也得賣自己一個面子,沒成想人家壓根沒打算善了,再傻馬僑也知道今兒碰上了硬茬子,怕是這事沒那麼好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