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聽到了那個慵懶的聲音,剛剛那無比沉痛的心情,是忽然間就輕鬆起來了。
這個聲音很熟悉,聽到她的聲音,我就如同看到了那個像貓一樣慵懶而又嫵媚女人,當初在北蠻皇宮時,她與我說要去恢復修爲,還說要找一些東西,可卻一直沒有回來,卻是沒想到,她會在這裡出現,而且還是如此緊要的關頭。
隨着聲音落下,僅僅穿着一襲紅色朦朧薄衣的聲音也出現在我面前了,她眼中帶着柔和,可也有沒睡醒似的慵懶,硃紅的嘴脣美微微翹着,是含着一絲笑意,而動作卻也如以往一般輕佻,是用手指勾起了我的下巴,可卻是看向了扶着我的孫鬍子,帶着些怒意道:“你這老東西,怎麼也沒把我的小顧傾保護我呢?”
孫鬍子此時也是難得的輕鬆,作爲同爲一層次的高手,他太清楚拓拔胭脂巔峰時的實力了。便咧嘴一笑,說道:“解決了眼前的麻煩,你再來找我興師問罪吧。”
“胭脂……”
忽然間,我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就那麼撲到她懷裡去了,感受着她炙熱的溫度,從某種程度說,拓拔胭脂給我的感覺,其實是很像陳道陵的,我是在她的身上蹭了蹭,才擡起頭,擦了一把眼淚說道:“你應該早便到了,怎麼才現身呢?”
“傾兒莫要怪我。”
拓拔胭脂淡淡的笑着,用手指點了我額頭一下,把我輕輕的推開了一下,再上下的打量,隨後說道:“因爲,我很瞭解你,知道你不會那樣懇求敵人,也就知道你要趁機偷襲的,本以爲你能就此所有突破,但還是差些火候呢。”
說着話,拓拔胭脂回過頭,看着此時面露驚懼之色的洛清水。微微蹙眉,說道:“你是洛家三長老的女兒?”
聽到這話,原本驚懼拓拔胭脂驚人修爲的洛清水神情是緩和一下,面色中緩緩透着一絲自豪之色,說道:“我便是洛家三長老的嫡女,今日你若敢傷害我分毫,休怪洛家追殺你到天涯海角,若你不爲難我,又或者是幫我殺掉顧傾他們,我還可以承諾賜給你洛家姓氏,還有……”
“還有什麼,你的命嗎?”
拓拔胭脂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卻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一邊說道:“問你是不是洛家三長老的女兒,是因爲你爹那裡,有我很想要的東西,可那老東西即便是輸給我了,也不願把東西給我,所以便只能在你身上動動手腳了。怎麼,你還以爲自己的身份有什麼尊貴,還要賜姓給我?真的是不知所謂,你沒死,只是因爲你還有些價值而已!”
說着話,拓拔胭脂看似沒動,可下一刻卻已經出現在洛清水面前了,捏住她的嘴,往她的嘴裡塞了一團像是火一樣的東西,隨後身影便就撤回了,一邊說道:“你的體內,已經被我種下火種了,它不會影響你的身體恢復,也不會影響你的修爲,甚至對你修爲有益。但我要提醒你,只要你敢觸動火種分毫,便會將火種引燃,然後你就會從內之外的被燃盡!”
好快的速度!
這似乎是此刻所有人都在想的事情,拓拔胭脂的修爲,竟然已經如此驚人了。
而洛清水此時是感覺到胸口處有灼燒的感覺,然而傷口卻是不疼了,她知道那個可怕的女人說的是真的,也知道自己的命,暫時是保住了,可她卻是不害怕了,因爲她纔不信,自己的父親會敗給那個女人,更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沒有辦法解決這個火種,可面上卻是不敢再囂張了,便一句話也不說,擺擺手,讓手下人帶着她離開,可那些人卻是不敢動了。
因爲,洛言一不死,就意味着他們將要危險了,作爲洛家分支子弟與客卿,竟然敢謀害二長老家的嫡長子,這不就是在早死嗎?可是,那個女人太可怕了,誰也不想再去送死了,雖然剛剛的戰鬥算是輕鬆,可畢竟是困獸之鬥,他們收到了極大的反抗,早已經不是巔峰狀態了。
對此,我早在看到拓拔胭脂時便已經預料到了,雖然很想把他們都殺乾淨了,可我卻不想拓拔胭脂爲了我冒險,也想着趕快結束眼前這件事情,便看向了洛言一,而他是點點頭會意,看向了那羣人,說道:“在我後悔之前,你們快些離開吧。”
這便是等於一句保證了,那些人對視着,眼神交流着,其中幾個地位很高的客卿與分支子弟點點頭,帶着明顯隱着憤怒的洛清水離開了。險境,也算真正的過去了,疲憊不堪,也傷痕累累的大夥,是都原地坐了下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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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郝劍卻是耷拉着死魚眼睛走了過來,他懷抱這道藏劍,竟然是衝着拓拔胭脂甩了甩蓬亂的頭髮,說道:“美人兒,我看中你了。給我做媳婦吧!”
啊呸……
怎麼會是這樣一句話?
這個傢伙,是看上拓拔胭脂了嗎?
而拓拔胭脂卻是根本沒看到他一樣,隨手一抄,便把我抱在了懷裡,然後飄身而去,雖然風吹在臉上還很疼,可她真的很炙熱,就像是一個大號,又能把人抱在懷裡的暖寶寶一樣,弄的我都有些困了。
沒過多久,拓拔胭脂帶着我進了獸山,再進入一個山洞之中。然後又把我放在一塊石臺上,那石臺上是鋪着潔白的獸皮,坐在上面很柔軟很舒服,而她將我放下後,便去一旁生火,又將鐵鍋內填了水,再把掛在山壁上的不知名的肉塊和冰原植物扔在了裡面,一邊說道:“我來到這裡之後是出了一些意外,不過好在都應付過去了,但要找的東西,卻是沒有找到,所以才一直沒有回去找你,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相遇。”
我問道:“你爲什麼會在九宮山?”
“九宮山,你也知道這個名字?”
拓拔胭脂有些驚訝,隨後搖頭說道:“我來這裡,便是要找那樣東西的,不過我探查之後,發現那樣東西並沒有在這裡,想着再休息幾日,便去冰臨城找那洛清水的麻煩,以便從洛家三長老那裡得到一樣東西,卻是沒想到你們來了,早在你們狩獵三眼銀蛟的時候,我便看到你們了,但我想着,這對你來說是難得的磨練,便沒有出手相救,再後來看你們打的太無聊,我就睡着了,然後就看到剛剛的事情了。”
我點點頭,看着她將幾枚冰晶扔進了鍋裡,便說道:“喂喂喂,那可是冰晶啊,很值錢的!”
拓拔胭脂撇嘴道:“不值錢,我會拿它給你燉湯喝?”
我很是無語,這傢伙一向是特立獨行的。隨後問道:“那你接下來準備去哪裡,要跟我們一起冒險嗎?”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打什麼鬼主意?”拓拔胭脂拍拍手,便走到我跟前坐下,隨後看我很冷的樣子,就把我給抱在懷裡了,又很粗暴的把我的頭按在她肩上,非要讓我做出小鳥依人的樣子才行,一邊說道:“我可以陪你闖闖九宮山,但我要提醒你,不能因爲我在就過分依賴我,除非你要死了,否則我是不會出手相救的。因爲這對你的成長是非常不利的!”
這個自以爲是的傢伙,這語氣,說的好像是我姐姐一樣。不過,說真的,她還真的是讓我能感覺到姐姐般的溫暖,而且多個姐姐,也是很不錯的吧。
所以,我是在她懷裡點點頭,又蹭了蹭腦袋,找了一個很舒服的位置,一邊說道:“這些事情,我還是知道的。原本也沒打算依賴你,只不過,我一個女子,身邊都是一羣糙老爺們,總是會有些不自在的。還有還有啊,從現在開始,出去時你給我多穿一些,這樣像是什麼樣子,你沒看到那個郝劍看你的眼神,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拓拔胭脂淡淡的笑着,一邊用手指摩挲着我的臉龐,一邊說道:“好了,累了就睡一會。”
我聞着肉香味,說道:“可我還沒喝肉湯呢。”
拓拔胭脂說道:“因爲裡面放了冰晶的緣故,等普通的水要燒乾時,冰晶就會融化成水,這個過程會持續很久,足夠你美美的睡上一覺了。”
我點點頭,說道:“那我先睡了,但你不可以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拓拔胭脂調笑道:“是傾兒想了吧。”
我一撇嘴,說道:“纔沒有呢。”
然而,奇怪的事情卻是已經開始了,而我體內的真氣,也是很快速的在恢復着。可沒過多久。在這個過程中,我便已經睡着了,可卻是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在那個夢裡面,一直火紅的大鳥正在風中翱翔,左面是一條優雅的白色巨龍,而右面是一條看上去很殘暴實際上卻很調皮的黑色巨龍。
三個龐然大物在空中翱翔,累的時候,便會落在那龐大無比的高山上休息,偶爾也會調皮的在大荒的村落中嚇嚇人,但卻從來沒有害過一個人,直到有一天。他們感受到了一陣強大的氣息正在追趕着自己,他們知道,若是跑的慢了,就一定會喪命的。
所以,三個大傢伙拼命的跑着,可卻還是被一道陰影給追上了,接着便是戰鬥,可戰鬥的畫面,卻是很模糊,因爲是籠罩着烏雲與濃煙,直到他們相繼落敗,那個強大的陰影衝着火鳥便去了,而此時,有一隻更加巨大的火鳥撲了過來,並且與那陰影戰鬥起來,直到那火紅的大鳥被撕的粉碎。
夢醒了!
我是驚的猛然坐直身子,卻是不小心撞到了拓拔胭脂的下巴,她故作幽怨的看着我,而我卻只能說道:“看什麼看,做噩夢了嘛。”
拓拔胭脂笑了笑,說道:“做了什麼噩夢?”
對於拓拔胭脂我幾乎是沒有隱瞞的,便把噩夢給說了,而聽我說完之後,拓拔胭脂是搖頭笑笑,說道:“你說,你是在天書閣中的幻境裡面見到了大荒,不是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一定是想的太多了,所以纔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我也無法理解這樣的夢,但也沒多說什麼,反正只是夢而已,而是看了那鍋一眼,說道:“肉湯好了嗎?”
拓拔胭脂點點頭,將我從懷中放在了獸皮上,又卻盛了一小碗湯,一邊說道:“纔剛剛好。但那肉就不要吃了,已經沒有味道了,你把這趟趁熱喝了就可以了。”
接過小碗,一邊吹着熱氣,一邊就把肉湯給喝了,味道其實很平淡的,並不如我做的好喝,可這湯卻是有着很奇怪的口感,不像是普通的誰那樣柔軟,卻是有着別樣的質量感,很難形容那種感覺,但喝下去之後,我是立刻就感覺渾身暖洋洋的,而且氣海竟然也在快速的布着真氣。
我把碗往前一伸,說道:“還要!”
拓拔胭脂笑了笑,去又給我盛了一碗,等我喝完還想要的時候,她卻是搖搖頭,說道:“只有兩碗。”
我說道:“這麼少?”
拓拔胭脂說道:“你以爲,你剛剛喝的是普通的肉湯?你喝的,可是濃縮過的靈氣,只有最精純的冰晶纔可以,那肉也是冰河蛟龍的肉,可不是想要找便能找到的。”
我有點愧疚的說道:“你早怎麼不說,好歹也要給你留一碗呢。”
拓拔胭脂是搖搖頭,說道:“走吧,長夜已經過去了,咱們還是先把這九宮山探完吧。”
想到長夜過去了,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隨後又問拓拔胭脂我睡了多久,她是說我睡了四天,我大感驚訝,難怪真氣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原來是睡了這麼久,而四天過去了,拓拔向南應該醒了吧?
想着。我是連忙往外走,可卻是想到拓拔胭脂還很暴露,便把我的外衫給她披上了,反正我是有皮裘穿的,卻是給拓拔胭脂委屈的不行,真不知道她是什麼託生的,竟然是如此的不喜歡穿衣服,不僅如此,即便是在極北之地,她也是赤腳的,好在她那雙小腳是很精緻,也虧了這是極北之地,腳下是雪,否則腳底板又要黑乎乎的了。
出了山洞,我因爲不知道下山的路,便由拓拔胭脂抱着我下了山,剛一落地,就見郝劍撒歡似的跑了過來,一邊說道:“美人兒,你的吩咐,我已經辦好了,是不是可以答應做我媳婦了?”
拓拔胭脂根本就不理他,而是把我放下,再指着不遠處的轎子,說道:“上山時,便讓這些糙老爺們擡着吧。”
看到那粗糙的嬌子,我是無比汗顏,這女人是要懶成什麼樣子?
隨後,我是看到了拓拔向南,他是衝着我咧嘴一笑,又撓了撓頭,說道:“顧傾,這一次又沒保護好你。”
“你做的已經夠多的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看看胳膊看看腿,都挺完整的,便就放心了,一邊說道:“往後不能再做這樣的事情了,你若是爲我死了,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拓拔向南說道:“那還不好,這樣就能被你記住一輩子了。”
我無奈道:“我又沒說要忘記你。”
拓拔向南咧嘴一笑,說道:“你這樣說,我更要義無反顧了。”
隨後,孫鬍子等人也走了過來,打過招呼後,孫鬍子說正要處理三眼銀蛟的屍體,我們便一同走到了冰層下面,由孫鬍子指揮,一羣人開始忙碌起來。
而拓拔胭脂是慵懶的找了個地方躺着。因爲姿勢的緣故,是把一條腿露在了外面,看的郝劍都要流鼻血了,而我又幫不上忙,所以就坐在拓拔胭脂跟前,當外泄的春光給攔住了,拓拔胭脂看着我笑了笑,說道:“那三眼銀蛟的鱗片,雖然不如活着是防禦力那般強大,但製成鱗甲,也是很不錯的。還有那三眼銀蛟的蛇膽,製成丹藥服用後,便可以提升肉身強度。總之,這要化龍的三眼銀蛟,是渾身都是寶。”
我點點頭,說道:“只是,付出的代價有些大了,你瞅瞅我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帶着傷呢。”
這時候,孫鬍子是說道:“這點傷又算什麼,你瞅高鉅鹿那張老臉,都笑成菊花了。”
年紀已經很大的高鉅鹿是撓撓頭,尷尬道:“孫先生,您也不年輕……”
孫鬍子笑了笑,隨後說道:“注意一些,脊椎要把持完整,回頭找個好鑄劍師,能給咱們小顧打造一把上好的寶劍呢。”
一羣人熱火朝天的忙碌着,等到將三眼銀蛟的屍體徹底收拾妥當之後,已經是三四個時辰過去了,隨後我給大夥做了一頓全蛇宴,吃了熱乎乎的一頓飯之後,孫鬍子一邊剔牙,一邊起身走到了山門下的某處,跺了跺腳,裡面發出沉悶的迴響聲,他是點點頭,說道:“這九宮山的第一座宮,便就是這裡了,各位,可都做好隨時會喪命的準備了嗎?”
雖然,這話說的是有些傷士氣,可衆人卻都是鬥志昂揚的。
我笑着說道:“有你和胭脂在,還會有什麼危險?”
拓拔胭脂說道:“首先,我只會在你有性命之憂時出手救你,其次,除了你,我不會救旁人。最重要的是。裡面我去過一次,是真的很危險,稍有不慎,便是我想保護旁人,也會來不及的。”
看着拓拔胭脂都這樣凝重,我便知道,此一行,是真的很危險了。
只不過,富貴險中求,又是對我助益極大的冒險,自然是不能退縮了。
接着,孫鬍子用鐵棍打開了冰層,又在裡面打開了一個入口,他在牽頭引着,我們跟在身後,向下走着,溫度變得越來越低,那向下的階梯森白森白的,就像是用白骨砌成的一般,我們就像是再往深淵走一樣。
而且,越是往下,我就越是能夠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召喚着我一樣,讓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