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如今卻是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
甚至,我還想感謝成王爺,感謝他終於不再背後使絆子了,感謝他給了我一個可以光明正大殺了他的機會!
至於我會不會死?
其實已經無所謂了,因爲真正成爲陳道陵女人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其實就已經很圓滿了。若說有遺憾,只有兩個,一是沒有生過孩子,再就是沒有走一走北宮雪瑤曾經走過的路。
想着,我手中軟劍一抖,便將一名黑甲刺倒,順手搶過他的短劍,並且立刻反握在左手,轉身間,便用反握的短劍割破了另一名黑甲的喉嚨,隨後軟劍一抖,便將一名侍衛的長劍拿在手中,一長一短,可攻可守,且又變幻莫測的雙手劍,正是獨孤斷劍的看家本領,我雖然學的時間尚短,但有強大的真氣做支撐,卻也是詭異莫測的。
而陳道陵,見我又殺了回來。便殺到了我身旁,沉聲道:“你來湊什麼熱鬧,給我回去!”
我看了一眼被人保護起來的成王爺,冷冷的說道:“我要給青瓷姐姐報仇!”
“不聽話!”
陳道陵故作兇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便護着我殺敵,一邊說道:“今日,那賊老二,是必死無疑了!”
忽然間,我想起了那一日陳道陵燃燒真氣的一幕。那是他的宛如神邸一般冰冷,漠視生命般收割着敵人的生命,想到這個,倒不是怕陳道陵又做傻事,而是忽然意識到,似乎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流露出憂慮之色,不管是陳道陵,又或是靖王爺,他們雖然都在殺敵,可神情卻是很輕鬆。
我抽空看了一眼皇上,卻見他根本都沒有看下來,而是在翻着肉片,神情如常,甚至連憤怒都沒有。可是,明明是他兒子要殺他,至少也應該憤怒吧?而且,也應該有一些其他複雜的情緒吧?那。畢竟是他的兒子……
這一刻的皇上,卻是讓我感到陌生,他是那樣的冰冷,似乎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一般,我怎麼都無法,將他與那個寵着我的父輩聯想到一起……
“陳道學,陳道無!”
成王爺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拉出,他對着太子與文王爺大喊道:“你們還在等什麼?現在不與我合作,便等着被老七和老四殺死吧,你們兩個蠢貨!”
然而,太子和文王爺,卻是如同那些大臣一樣,都守在了龍椅之前,根本沒有一點的迴應。
皇上擡起眼皮,瞅了眼自己的兩個兒子,忽然覺得,他們的魄力遠不如老二,即便是要死,卻也做了一件會載入史冊的事情,管他是好事壞事,總是做了不是嗎?而他們呢?還會再翻出什麼浪花呢?
想着,皇上擺擺手,說道:“周墉,鬧劇該收場了。”
周墉躬身,隨後道:“來啊,將反賊,全部,就地正法!”隨着話音飄落,身旁的陳道陵便攬住了我的腰,帶着我飛離了戰場,來到了皇上的身旁,而靖王爺在隨後也是飄然落下。在此之後,大殿之上,則飄落下百餘銀甲持雙刀的侍衛,從這些侍衛身上,我感受到了如同赤甲血衛的凝練之氣,相互間配合無間,三人一組,九人一隊,不僅防守得當,而且陣型又變幻莫測,即便是黑甲這種“塵埃”的殺手,都抵不住他們的攻擊。
然而,還是與赤甲血衛相同,若說個人修爲。其實他們並不高,可只要被他們結成戰陣,那便是殺器。
所有人,包括成王爺在內,全部都死在了雙刀侍衛的刀下,皇上甚至都沒有給成王爺一個說話的機會,就那麼讓他瞪大了眼睛,帶着濃濃的不甘與眷戀死去了。
雖然,我比任何人。都想讓他去死,可皇上的漠然,卻是讓我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所以,我忍不住看了過去,而皇上卻仍在吃着肉片,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皇上擡起眼皮,見我面色不對,便搖搖頭,又衝我招招手,等我過去坐下後,他才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傾兒,可是覺得父皇太過心狠?即便,你也很想殺掉老二,可見父皇如此漠然,是不是也感到心寒?”
看着皇上如平常一般的神情,聽着他那柔和的語氣,我點點頭,如實說道:“父皇,雖然,我知道,是他先公然謀反嗜父,可是,哪怕您是憤怒的殺掉他也好,傾兒都看不了您這般輕鬆的樣子。”
“曾經,憤怒過。”
皇上嘆息一聲,隨後說道:“這一路回來,我被“塵埃”的頂級殺手共刺殺過十餘次,不論怎樣僞裝,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在多次查證後,才知道,原來是他一直在泄露我們的行蹤。那時,我便憤怒過了,可卻也不是,因爲他爲了皇位而刺殺我,而是因爲。他已經是‘塵埃’的人了。我甚至可以原諒他刺殺我,但卻無法原諒,他爲了皇位,竟然投靠他們,難道他就不知道‘塵埃’是要顛覆我大慶嗎?”
說着,皇上將目光落在了成王爺的屍體上,說道:“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父子一場。我又能真的無情嗎?我的兒子,可以有野心,甚至可以絕情,但若想做大慶的皇帝,至少也要能守住祖宗的基業,給百姓一個安身立命的所在。而不是,爲了皇位,就去做那傀儡,然後讓大慶覆滅!”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事情,怪不得,皇上會連看都不看成王爺一眼,也沒有給他再說話的機會,原來是已經太過失望了。
這時候,門外也傳來了廝殺聲,但卻很快就停止了,隨後大殿的門被推開。披甲的北宮洛陽持槍進殿,先是看了一眼死去的成王爺,這纔看向了皇上,行禮道:“父皇,叛軍已經全部伏法,禁衛軍也已經收回!”
怪不得,一直沒有看到北宮洛陽,原來是皇上早就做了安排。
似乎,一切塵埃落定了。皇上揮退了衆人,將目光落在了我們的身上,最先看的是太子,緩緩說道:“你是長兄,那便由你先說,朕離京之後,你都做了什麼,做的是對是錯。”
“父皇!”
太子忽然就跪了下去,頭都不敢擡起來。用額頭點着地,一邊說道:“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往後再也不敢了……”
皇上沒再理他,又看向了文王爺,說道:“老三,那你說,你都做了什麼,是對是錯。”
文王爺很坦然的應了一聲。便細緻的說了每日都會做些什麼,最後才說道:“若說有錯,也有兩件,頭一件,是沒有派禁衛軍守城,因爲大哥說,禁衛軍的責任是守衛皇宮,所以兒臣便拿不定主意。而第二件,便是被大哥給騙了。大哥對兒臣說,老四與老七叛變了,兒臣才率領禁衛軍去搶了城牆,可後來,兒臣才知道,老四和老七並沒有叛變。”
皇上同樣還是沒理他,目光落在了靖王爺身上,說道:“你呢老四,你都做了什麼?”
靖王爺的目光這才從北宮洛陽身上收回。恭敬道:“回父皇,兒臣做錯的唯一事情,便是婦人之仁,沒有將這幾個敗類宰了,否則盛京城會哪會鬧出這些事情?”
皇上點點頭,目光中露出讚賞之色,才又看向陳道陵,說道:“老七,到你了,你說說,你都做了什麼。”
陳道陵暗罵賊老四搶了他的臺詞,便只能說道:“回父皇,兒臣錯的事情,便是沒有搶在四哥之前說話,才被他搶了原本兒臣該說的話。”
這個傢伙,倒是有些幽默細菌了,哦不,是細胞。
“呵呵。”
皇上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便失聲笑了出來,才又說道:“可是,我聽說,敵軍驅趕百姓時,你竭盡全力一戰,是做到了千人斬?”
“倒是沒數過。”
陳道陵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過,應該是比父皇當年殺的要多。”
在皇上的笑聲中,問話到此結束了,隨後便將我們給打發走了,可我卻猜不到,他又爲何會有這番問話,而對太子與文王爺,皇上也沒表露出明確的態度,更沒有對陳道陵與靖王爺允諾什麼。
不過,好歹是死了個賊老二,今日纔算沒有白過。
而且,我也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那便是靖王爺對北宮洛陽的態度,自從再見到後,那目光就有點挪不開了似的,饒是我大表姐堂堂女孩子,卻是硬生生看的臉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什麼羞人的事情了。
可我卻沒太多心思關注這些,因爲宋青瓷在太醫的檢查下,確定了即便每日用人蔘吊着命。最多也就有一月好活了,可這一月對她來說,卻又會非常的痛苦,所以太醫建議,是讓宋青瓷安心上路。
但我卻是做不到,連陳道陵傷的那麼重,都有九轉丹可以救命,雖然再難練出另外一顆九轉丹了,可不到最後一刻,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所以,回到溪風苑後,安頓好了宋青瓷,我便去找孫鬍子了,似乎是北宮小子有意安排,所以孫鬍子並沒有離開,而我們也沒去點破他根本不是太子的事情。
找到孫鬍子的時候,他正在跟獨孤斷劍喝茶下棋,我忙拉着他去給宋青瓷瞧了瞧,但結論與太醫一致,但卻也說了,回去在研究了丹鼎秘錄,也許還能想到一些辦法。
而陳道陵見我如此擔憂,便安慰了我幾句,想着宋青瓷今日的決定,也是有我的原因,我心裡便一陣難受,就與陳道陵說,要一個人走走,他拗不過我,便只能讓我離開了。
踩在鬆軟的雪上,印下一個個腳印,不知不覺間,便已經走到了假山附近,忽然想起了那一日險些吃掉我的大老虎,也想到了仙氣渺渺的梨紅藥,便鬼使神差的走進了石窟。
可纔剛剛進去,我便感覺到了一股陰森之氣,隨後黑影一閃,在我面前,便多了一個黑衣,赤發,戴金色面具的人,他的身體沒有露出一點皮膚,而且像是會散發陰氣一般,只是站在那裡,就會讓人感到背脊發涼,而他的聲音,卻也是非常的空洞:“你,想要救宋青瓷,我可以做到,但你卻要滿足我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