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便要到地方了。
卻是跑來一個嬉皮笑臉的小太監,還嚷嚷着要見我,撩開轎簾一看,竟然是小周。
要說,皇上身邊服侍的人,便是小周這種活潑的,也不該是如此莽撞的,所以我覺得,他突然來,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所以便下了轎子,與他走到一旁。
“王妃呦,您不知皇宮是是非之地嗎?”
周圍沒人了,小周便翹着蘭花指有些誇張了,眼珠子左右瞧着,一邊說道:“前些時日,您在行宮遇刺。九公主被急急叫回皇宮,不就是宸貴妃落水了,您怎麼還敢往宸貴妃身邊湊呢?”
“想年,又不是害我的。”
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可馬上想到,陳想年雖然不會害我,可在後宮之中,卻是有太子的生母,皇后娘娘在,上次的事情,矛頭便都指向了皇后娘娘,我怎麼還這般不小心,想來,也是對陳想年沒有戒心,“這次是我不謹慎了,這便辭了想年出宮去。”
說這話,我目光一凝,看着小周,正色道:“只是,小周又爲何要提醒,莫不是因爲那幾袋金豆子?”
坦白講,皇帝身邊的,哪個不是旁人眼中的紅人,我從未想過,就那區區幾袋金豆子,便能真的讓小周爲我辦事情了,所以小周這般殷勤。也是讓人感到疑惑。
“自然是皇上命我前來了。”
小周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陳想年,才又回頭說道:“現如今,宮裡是多是多求,您眼看着眼離京的人了,便不要再久留了。而有些事情,皇上並非不知,只是也要顧忌許多,所以能免的,便儘量要免了。”
早前行宮行刺的事情,皇上偏袒太子,但私下裡,卻是把太子的嘴角都打破了,便是入小周說的這般,不是不知,而是要顧全各方面的關係。
待小周走後,我便與陳想年告辭了,她有些不高興,我便跟她說。這次去邊疆,返程時,定要抽出時間去棋劍樂府看她,這樣她才很不情願的放我走了。
回陵王府的路上,我還有些後怕,若是真的去了宸貴妃手裡,定然會給陳想年做些吃的,而皇后若真想動手腳,便只要命人下毒即可,到時不管是陳想年中毒,還是宸貴妃中毒,便只是試毒的宮人死了,我都難脫干係,指不定又會鬧出多大的亂子呢。
“莫要多想了。”
馬車內,裝傻的陳道陵淡淡的說了一句,拿着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低聲道:“今日也是我有疏忽,可能是許久未見母妃的關係吧。傾兒,若是你往後再有機會進宮,無論在哪裡,都不要去碰跟飲食有關的東西。”
“傾兒明白了。”
我點點頭,其實是有些惆悵的,上一世我雖然走南闖北的行騙,總是在算計人心和勾心鬥角,可在沒有騙局的時候,卻也能得到消停的時光,哪像如今,似乎每走過的每一步,都是在算計中度過的。
也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纔是個頭。
真的很想,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每天嘻嘻哈哈,吃吃喝喝,高興了便呲牙咧嘴的笑,不高興了便大吵大鬧的哭。時而春暖花開,時而陰雲密佈,生活不就該如此嗎?
回到了溪風苑時,小椿與王婆子已經行裝都收拾妥當了,又被小椿服侍着洗了澡,然後便準備睡下了。
不過,小椿卻是捨不得離開的樣子,站在牀邊可憐兮兮的望着我,看着就像是要哭出來一般。瞧着她那可憐的模樣,我便有些心軟,便問道:“小椿,可是誰欺負你了,幹嘛這個樣子?”
“姑娘!”
小椿委屈的叫了一聲,隨後便抹眼淚了,說道:“您是不是不喜歡小椿了,平日裡都不愛與小椿說話了,這次要走,也不想帶着小椿,是不是小椿哪裡做錯了?”
“哪有的事情,就知道亂想。”
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道:“一來,此次出行,不適合帶着你,再就是,你若留下,不就有大把的時間與你的蕭大哥相處了嗎?”
“姑娘……”
小椿不哭了,一臉的扭捏,可隨後卻又很苦惱,說道:“蕭大哥從前也是大門大戶的,又飽讀詩書,小椿在他面前,總是覺得擡不起頭,覺得配不上他,也害怕他會嫌棄小椿呢。”
“無妨的。”
我笑着說道:“蕭破軍這人,是有些書生習性的,但就是這樣,所以他會很欣賞有意讀書的女子,明日我走後,你便纏着他教你讀書,到時你也認真一些,讓他對你刮目相看,然後便會日久生情了。”
總之,說了好久,小椿纔算去守夜了。小臉上洋溢着幸福小女人的神情。
平靜的一夜過去。
隔天一早,梳洗之後,便與陳道陵坐上了馬車,臨行前是與蕭破軍見了一面,吩咐了他一些事情,告訴他,王府人手不夠,便讓他以招匠人的名頭,多招些可靠的人進來,他說從前蕭家的許多舊部,現在多以沒落,是最好的人選,我告訴他這些都由他做主便可,若是卻錢,便去找小椿要。
另外便是,讓他小心瞧着沈云溪提過的那個潑皮,便是頂撞過劉夢嬈那個。
而在小椿那裡,我是告訴她。若是蕭破軍要錢,她不能輕易的給,要讓蕭破軍多說些好話才行。
唔。
只能幫她到這裡了,成與不成,只能看造化了。
然而,我卻不知,此事的蕭破軍,心思卻沒有在小椿身上。
趕車的人,都是靖王爺的親信,隨行的護衛裡,更是有四名靖王爺的暗衛,而且每個護衛,都佩戴了軍用弩,所以安全問題,是不用多考慮的。再者說,便是有人想要刺殺我與陳道陵,恐怕也沒那個機會。
因爲在出了盛京城沒多久後,我們便在一個小村子下了馬車,只帶了四名暗衛,還有兩名會武藝的靖王爺女親信,再準備一番,便要混進暮雲莊了。而馬車,則是繼續前行,讓旁人都以爲,我們已經去往邊疆了。
在靖王爺事先爲我們安排的民屋中,我先爲陳道陵改變了容貌,先是用調製好的顏料。把他的膚色改變爲古銅色,面部則利用化妝技術,讓他的五官更加深邃,又弄了精緻的鬍子,眼睛也把眼角往上提了一些,這樣一來,他看上去,便非常像西域某國的王子一樣,果然是盤子好。怎麼打扮都迷人呢。
然後,便是我自個兒了,首先是聽從了陳道陵的建議,與其換成別的模樣,倒不如干脆女扮男裝,所以首先便要束胸,這個過程有些遭罪,也很羞澀,因爲都是紅着臉的陳道陵在幫我的。
不過,在大慶國,女扮男裝是很流行的,許多世家小姐跑出來玩,便會穿上男裝,其實旁人看了,一眼便能認出來的,只是有了這一層掩飾,便會少了許多人說三道四的,若不然家教甚嚴的世家,又怎能容許大家閨秀隨便跑出去玩?
所以,女扮男裝,其實就是一種潛在規則而已。
這面我們裝扮好了之後,四名暗衛也已經換上了尋常的短打服飾,而那兩名女親信,則是做丫鬟打扮,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接下來便要去探一探暮雲莊了。
因爲暮雲莊的規矩森嚴,想要進莊。是需要有人引薦的,但暮雲莊外圍的鎮子,卻是隻要有錢,便能去享受的,那可是個紙醉金迷的地上,聽聞盛京城許多世家紈絝,便是進不了暮雲莊,也願來此揮霍,之後便覺得自個兒的身份高了許多。
所以。我們的第一站,便是這個鎮子。
雖說只是鎮子,但看上去,卻是如同繁華的盛京城一角一般,酒家、花樓、賭坊,還有許多賣西洋物件的雜貨店,總之是熱鬧非凡,而我鮮少外出,此時當然是看花了眼。歡脫的性子也有些收不住了,到哪裡都會停下看看,陳道陵卻只是暗暗搖頭,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
瘋玩了一日之後,一行人進了暮雲客棧,住進一個院子裡,也是來的巧,如今的暮雲客棧,便只剩下這一座院子了。
住進院子後。兩個丫鬟簡單的收拾了一番,便被陳道陵給打發出去了,屋裡就剩下我們兩個後,氣氛是有些詭異了,因爲他的目光很火熱,讓我想起了那日與他說的話,現在他又這樣看我,難道是忍不住想在這裡跟我那個了?
想想,就讓人有些臉紅心跳呢。
然而,這面我的臉纔剛剛火起來,便聽到外面有吵鬧聲,我和陳道陵對視一眼,然後趕忙錯開目光,總是覺得,我們一對看,便會有火花似的。
外面吵鬧,我們總要出去看的,但我跟陳道陵說,以防萬一,他還是少說話的好,若我真的無法應對了,再由他出馬,他也應了。
很快,我們走到遠門處,卻間客棧掌櫃的,正在極力協調着,原來是剛來的一夥人沒地兒住了。聽聞最後一處院子剛剛有人住下,便過來商量,讓我們相讓,而丫鬟與暗衛,知道此次出行不能多生事端,便於那面的人說,要通告了主人才能做決定,可誰成想,那面的人卻是跋扈的可以,竟然連通告的機會都不給,不僅開始罵人,推搡之後,竟然又要動手。
好在,掌櫃的來的及時,這才勸阻下來。
我看了一眼陳道陵,見他面色沒太多改變,便也放心了,就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稍後我便走了過去,面容淡淡的說道:“掌櫃,便是你說再多好話,也是拿不了主意的,所以還是對他們主人出來,有什麼事情,我們自個兒商量便是。”
那掌櫃也是沒有辦法,便與外面的人說了,過了沒多久,那面也同意了。
然後,我便看到,一襲紫色衣衫的英氣女子走來,她手持着一把長劍,看上去像是個江湖人,可又面帶貴色,便又不像普通的江湖人了,她走到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最後卻把目光落在了陳道陵的身上,隨後抱拳行禮,語氣中夾雜着欣喜,說道:“玄機見過師兄,不知師兄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