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些蠱蟲將北宮破淹沒,顧末的神情突然一變,忙伸出手招回蠱蟲,但她面容又是一變,那數不清的蠱蟲就又撲了上去。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北宮破心中有了結論,確定了兩重人格並不是顧末裝出來的,而是真的,他便閉上了眼睛,隨後鼻孔竟然也閉了起來,耳朵竟然也能合起來,一瞬間整個氣息全無,便就如死了一樣。
感覺不到北宮破的氣息,面色兇惡的顧末便仰頭大笑起來,可她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因爲不論那些蠱蟲如何啃咬,可北宮破的身體,竟然是沒有受到一點損傷,即便是一些體液具有高腐蝕性的蠱蟲,都沒辦法傷得到北宮破分毫。
“怎麼可能!”
這蠱蟲有多麼厲害,顧末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即便是通玄境的高手,被咬了也會有損傷,特別是那些有着極高腐蝕性的蠱蟲,便是連金屬都能腐蝕,更何況是一個人,“蠢貨,以爲我這沒有辦法了嗎?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王蠱,即便你是不敗之軀,也要把你撕成碎片!”
說着話,顧末的身體一震,一隻很小的蠱蟲飛了出來,而原本那些蠱蟲,在小蠱蟲靠近後,是潮水一般退開了,顯得非常的害怕,而那小蠱蟲卻又像是又吸力一般,拍打這翅膀間,那些想要逃離的蠱蟲,卻又潮水一般的涌向了小蠱蟲,可卻也表現的非常恐懼一般。
隨後,無數的蠱蟲將那小蠱蟲吞噬,但很快的。那隻小蠱蟲便從內部開始吞噬其他蠱蟲,轉眼間就已經被它吃了許多,而它的體型也是越來越大,最後停下來時,竟然已經是一隻高半米長一米左右的巨大蠱蟲了。
而原本鎖住了七竅的北宮破,是忽然間起身,此時他赤着身子,身上的衣物早就被蠱蟲給吃光了,但他身上卻是沒有一絲的傷痕,古銅色的皮膚上閃着暗金色的光澤,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顧末,用透着強大真氣的話說道:“末兒,出來!”
顧末臉色一變,露出了欣喜之色。說道:“破哥哥,你沒事,你真的沒事!”
北宮破淡淡的笑了,說道:“俺這叫金剛不敗法相,這世間能傷到俺的東西太少!末兒,你且看着眼前這隻王蠱,只要俺把它殺了,那個蟄伏在你體內的意識,便會消失,往後你就不用再怕了!”
顧末堅信的點點頭,說道:“好,破哥哥,末兒看着!”
然後,北宮破身影一閃。便來到了那蠱蟲面前,一拳便就砸了下去,像是攜帶了一座大山的力量一般,直接將那王蠱給砸進了地面,而後北宮破稍不停留,一下下的攻擊那隻王蠱,竟然是將那隻王蠱給生撕了。
而昨晚這一切之後,北宮破是嫌棄的呸了一口,可他的身上,卻仍然是光潔的,並沒有沾染到一絲的污穢,他看向了顧末,露出一個傻笑,說道:“末兒。你看,那王蠱已經被我撕了,往後便不會再有干擾你的東西了。”
顧末重重的點頭,隨後閉目像是在感應着,良久後才睜開眼,露出了欣喜之色,說道:“破哥哥,那個人終於不見了!”
北宮破點點頭,帶着顧末繼續前行,準備找個寨子要一身衣服穿,不然這樣也太不像話了。
而對於顧末的第二重人格,其實北宮破還沒有完全放心,在那位高人口中,所謂的第二重人格,就是心魔的一種,而心魔並不是刻意輕易消除的,但目前爲止,至少是壓制住了。至於爲什麼殺了王蠱便能壓制心魔,是因爲那時的顧末,是將自己的精神一分爲二了,一個留有最純真的一切,另一個是一切的罪惡的結合體,而關於蠱術的一切,自然也都在罪惡的那一方,所以毀掉了最強的王蠱,便會讓另一個顧末產生一種錯覺,那便是罪惡的顧末已經死了,或者是說,在顧末心中,另外一個自己,其實是叫昌平的。
只不過,顧末的體內有兩顆聖蠱丹在,心魔便還有復甦的可能。
除非能夠找到一個代替聖蠱丹的東西,才能讓顧末徹底解脫,而活下來的,將是一個全新的顧末,一個沒有罪惡的顧末。
這也是,顧末一直在南詔茫茫大山中行走的原因。
然而,北宮破此來,卻是另有原因的,他除了要挽救顧末之外,還要找另外一樣東西。
一樣曾經就有許多在找,但卻一直沒有找到的東西,許多年前北宮提壺一行人找過,前些年北宮小子也來找過,便是梨紅藥也來找過,但卻都沒有找到,並不是那樣東西被藏在了很隱秘的地方,而是那樣東西,還沒有到出世的時候。
但北宮破卻是覺得,那樣東西在等着他呢。
而此時,我身處在羣山圍繞之間,看着那隻無比龐大的巨獸走向遠方,心中的震撼甚至讓我忘記了呼吸一般,似乎記憶中的恐龍都沒有這麼大吧?而且,好端端的,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幻境?
想着,我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但我卻是覺得,這種疼痛不像是從手臂上傳來的,而是因爲我捏了手臂,所以大腦就發出了痛感的指令似的。想了想,我撿起一塊石頭,在手上惦了惦,似乎很有重量,隨後再扔出去,那石頭碰撞後產生的火花。聲音也很清脆。
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切,可卻又很假,因爲那些感覺,似乎都是大腦對我所做動作,做出的正確迴應。
此時此刻,我已經確定了,我置身在一個非常真實的幻境之中。
既然是幻境,就不會有危險吧?
而眼前的幻境,就應該是石碑上,那個道玄所生活的上古世界,而上古世界,其實就是我們如今生活着的土地的曾經。所以,我很想看看它究竟是什麼樣的,也想看看那個道玄是什麼樣的。
所以。我開始走在這大荒之中,而一路上除了高山之外,我還看到了許多不知名的花草,又或者是很奇異的動物,但走了許久,就是沒有看到人,一個人都沒有。而之前看到的那個巨獸,也已經消失不見了,但地面卻仍然在輕微的震動,可見它是有多龐大了。
一路走着,有時候天空上會掠過一隻雙頭飛鳥,又或是看到一隻無比巨大的蟒蛇不知道吞噬了什麼同樣巨大的生物,然後趴在山上不動,沒多久就又有像是狼一樣的動物,但卻要比狼大許多,它小心的靠近蟒蛇,再確定了蟒蛇已經不能動的情況下,仰天長嘯,隨後便跑來大羣的這種動物,它們合力啃食蟒蛇,然而纔剛剛破開蟒蛇的腹部,裡面就竄出一隻巨大且又矯健的貓,它的身上甚至還有蟒蛇的體液,而且有些地方已經被腐蝕的露出骨頭了,但它仍然強大,很快便將那羣如狼一樣的動物殺死,或者是趕跑。
之後,它便再沒有力氣,伏在地面休息,偶爾又會啃咬一口被它咬死的野獸。
而這時候,一塊無比巨大的石頭從天而落,精準的砸在了那隻大貓的身上,它甚至都沒發出聲音,便就死了過去。
隨後,一大羣裹着獸皮的人跑了出來,他們都很健碩,看上去像是沒有修爲,可我卻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不敗境強者的氣息,可他們偏偏又沒有任何修爲,難道說他們天生就是不敗境高手?
這羣人快速的跑向了大貓,隨後便開始嫺熟的切割。其中一人,先從蟒蛇的體內取出一顆內丹,隨後又在大貓身上也取出了內丹,然後便歡快的向另一頭跑去,我順着他的身影挪動目光,最後看到他是將兩枚內丹,獻給了一名穿着一襲白衣的女子,而當我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時,卻是險些驚的把眼珠子都掉出來。
因爲,這女子與我,竟然是十分相像,也是天生媚眼,只不過看上去是多了一分英氣,她接過內丹。並且放在了一個玉盒內,然後也不知吩咐了什麼,便轉身離開了,而那些健壯高大的男人門,其中一部分扛着肉離開了,另外一部分,是抓到了一隻像是狼的動物,也許是要帶回去馴化吧?
因爲那女子與我太像的緣故,我不自覺的跟了上去,而他們似乎也看不到我,這讓我更加確定,這是一個幻境,只不過是無比真實的幻境。
沒多久,在白衣女子的帶領下,這羣人走進了一座村落之中,在那村落之外,是聳立着一根巨大無比的石柱,而那石柱之上,則是刻畫着神廟中我看到的那種文字,這石柱看似神秘,可卻又很普通的樣子,然而卻又散發着陣陣光芒,似乎是它鎮守着村落一樣。
跟着走進了村落,白衣女子進了一間木屋,我也跟着她走了進去,而後便又驚住了,因爲我看到,躺在牀上的那個青衣男子是如此的熟悉,竟然是鄭道一那張雲淡風輕的臉龐,只不過他此時面色蒼白,是顯得非常虛弱。
白衣女子坐在了牀邊,從玉盒內取出兩枚內丹,語氣柔和的說道:“道玄,這是霸王蟒與金猁的內丹,你服用後,身體不僅會好起來,而且修爲也會有所增長。”
雖然,她說的語言對我來說是陌生的,可我卻是明白她在說什麼,而且那個像極了鄭道一的男子,竟然就是道玄?
這是怎麼回事?
是因爲在幻境中,我將我所見過的人。都代入進來了嗎?
其實真實的道玄不是這個樣子的,但這是我的幻境,所以我便把他想成是這個樣子,然後他就這個樣子了?
在女子的攙扶下,道玄緩緩坐了起來,眼中閃過一些疼惜與自責,說道:“若雪,自從我受傷之後,便是你帶着族人在外奔波,辛苦你了。”
名爲若雪的女子搖搖頭,含着笑說道:“無妨,我本就是族中祭司,有此責任。”
隨後,道玄吞服了內丹,隨後精神便是一陣,雙手在虛空中劃了一個圓,隨後之間分陰陽,如同實質一般的神廟文字出現在那圓之中,即便是在幻境之中,我也感覺到了無比強大的力量,我形容不出那種力量,卻是能夠感覺到,即便是通玄境之上那個未知的境界,也沒有此刻道玄所散發出來的力量強,而且這還是在他有傷在身的情況之下。
真是太可怕了,如果這些的確是曾經發生過的,那上古先民,是強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了。
就這樣靜靜的看着。隨着日夜交替了無數次,道玄終於睜開了雙眼,而就在他睜眼的瞬間,我便感覺到了似有光芒閃過。
而守在道玄身邊的若雪,是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道玄目中含着柔情,伸出手在若雪的頭上撫摸過去,自語道:“辛苦了。”
隨後,道玄下牀,輕輕用手一撫,若雪的身體便飄了起來,又緩緩的落在了牀上,道玄這才走出門,站在小院中仰頭望着夜幕,也不知在想着什麼。我就跟在他的身邊,瞅着他的一舉一動,而他卻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
接下來很漫長的歲月中,我就這樣默默的跟在道玄與若雪身邊,看着他們帶着族人狩獵,當獵到了獵物時,他們會與族人一同放聲大笑,還會唱着具有蒼莽味道的小調,而有族人死去時,他們也會憂傷。
而在這一段時間之中,我對這個地方有了很充分的瞭解,首先他們真的是生下來便是不敗境,而另一部分人,像是道玄與若雪這樣的人,他們生下來便是通玄境,可即便在我看來他們已經是匪夷所思的強大了,但面對那些巨獸時,他們卻是非常的弱小。
就連那日捕獲的霸王蟒與金猁,在這大荒之中,其實就如豬狗一樣的尋常,是弱小到不能再弱小的生物了。
而就是這樣弱小的生物,也需要許多人合力才能捕獲,而稍有不慎,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都在頑強的生存,並且不會失去歡聲笑語。
直到有一天,一隻展翅後有幾裡大的白色巨鳥從村中飛過,那時還是白天,可當它飛過來時。天空便黯淡無光了,村裡的所有人都在恐懼中警惕着,甚至都忘記了呼吸一般。
道玄靜靜的看着,微微皺眉,說道:“若雪,這便是朝仙鳥嗎?”
若雪點點頭,說道:“是朝仙鳥,可它怎麼會來這裡,是大荒之中,又出現了什麼天材地寶吧?”
道玄搖搖頭,說道:“我,很不安。”
若雪卻是眯眼笑着,說道:“爲何要不安,我們何不也去看看熱鬧。也許還能撿到寶貝呢。”
道玄卻是摟緊了若雪的肩膀,說道:“可不准你再亂來了!”
若雪調皮的吐了下舌頭,隨後便乖巧道:“好好好,我聽你的,不亂來。”
過了很久,那隻朝仙鳥才徹底飛離了村子,所有人才算鬆了一口氣。
而又是無數個日月交替,在道玄與若雪帶着族人外出狩獵時,遇到了一個受了重傷的男子,便將那男子救回了村子,可我卻是又無比的震驚了,雖然容貌不同,但那鶴髮童顏的男子,那仙氣渺渺的氣質,卻是讓我知道,這人竟然是梨紅藥!
或許,他並不是梨紅藥,只不過是因爲,這是我的幻境,所以纔會有這樣的代入吧。
後來,在若雪的照顧下,那個名爲白羽的男子逐漸恢復,爲表謝意,他取出了一枚黑色的內丹,並且交給了若雪,面帶笑意說道:“此物,雖不是什麼太過珍稀之物,但對若雪的幫助卻是很大,請收下吧。”
看着那枚蘊含着強大力量的內丹,若雪眨眨眼,她很想要,最終卻是沒有收下,而是說道:“救你,是每一個大荒人都會做的事情,所以並不需要謝禮。”
白羽微微皺眉,說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不知道呀。”
若雪搖搖頭,笑意醉人的說道:“不管是什麼,即便很想要,但我卻是不能收下,因爲我救你,並不是爲了回報。收下了你的謝禮,性質可就變了。”
白羽很詫異,但隨後卻是露出了濃濃的笑意,僅僅是一擡手,那枚內丹就變的如塵埃般細小,然後進入了若雪的口中,他一邊說道:“常聽人言,大荒凡人都貪婪之輩,如今我卻是幸運的遇到了若雪這樣本性善良之人,實屬大幸。所以,若雪,你可願意隨我昇仙?”
若雪正感受着那內丹帶來的強大力量,可心中卻也是氣惱,說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說了不要,怎麼還硬要給我?都已經說了,救你是每一個大荒中人都會去做的事情,不需要謝禮的,你這樣是陷我於不義!再就是,大荒人又何時貪婪了?你又憑什麼帶我昇仙,若這天下真有仙,爲何任由這些巨獸作亂?”
白羽沒想到若雪會是這樣的反應,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冰冷,又顯得無比的高傲,一邊說道:“我要帶你昇仙,便是送你一場造化,豈是你能拒絕的?”
若雪冷笑一聲,說道:“你這人。怎麼如此霸道?”
白羽冷聲道:“我只再問你一遍,究竟隨不隨我昇仙!”
若雪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就遇到了道玄,便把事情與道玄說了,隨後才說道:“道玄,此人很不一般,我們要小心了。”
道玄點點頭,看向了白羽,拱手道:“閣下,如何說,我們都算你恩人,不求你回報,只希望你不要生出事端!”
白羽卻是冷笑一聲,說道:“今日,我偏就要帶走若雪,看誰又能攔住我!”
說着,白羽忽然便飛上了天空,幻化爲鳥,竟然就是前段時間從村子上方飛過的朝仙鳥,只見他一展翅,若雪的便飛了起來,並且落在了他的背上,白羽的聲音也才響起:“渺小的人,也敢與我討價還價?”
隨後,朝仙鳥快速離開,而展翅的勁風,卻是將村口那根石柱打的粉碎。
而若雪想要逃離。卻是發現身體已經被禁錮住了,當道玄想要追上去的時候,卻是在隨後被勁風拍落地面。
看到石柱變成粉末,村裡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道玄緩緩起身,沉聲吩咐道:“不要慌,帶上武器,我們先去附近的村子避難。”
“去哪裡能避,圖騰都毀了,我們完了!”
“得罪了仙人,還能活下去嗎?”
道玄冷聲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麼仙人,他只是比我們強大而已,他自稱爲仙人,只是因爲他比我們強很多,但他也只是人!”
“人,是人能變成朝仙鳥?”
道玄默然,隨後說道:“也許,他只是可以變成人的強大的巨獸,但絕對不是什麼仙人!”
然後,失去了圖騰的守護,很快便有巨獸殺了過來。
看着眼前悲慘的一切,我想出手相助,可卻是無能爲力,因爲這只是一個真實的幻境而已。
然而,此時的天書閣內,白袍老者忽然睜開了雙眼,看向了那個正在打坐的女子,疑惑她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怎麼會皺眉,而且還流淚了?只不過,白袍老者並沒有在想下去,一來是在天書閣中看到什麼都是正常的,二來是有人來了,不容許他在多想了。
白袍老者的目光看向了天書閣的入口,一個黑色身影正在緩緩而下,是光頭的黑蓮,他的面色極爲陰沉,而且像是沒有看到白袍老者那般,走向了正在打坐的那個顧傾,白袍老者則是淡淡的說道:“黑蓮,好歹我就坐在這裡,你真的看不到我嗎?”
“你?”
黑蓮停下腳步,不知何時恢復了全部修爲,可卻充滿了血腥味的他冷冷的看了過去,嘲弄道:“神廟從什麼時候起,也有人敢這樣與我說話了?你,你又算個什麼東西,再敢多言一句,我便把你也煉化了,就像是煉化了外面那些愚昧的牧民一樣!”
白袍老者微微皺眉,說道:“怪不得恢復了修爲,原來是犧牲了那麼多的性命。”
黑蓮說道:“可以讓真正的強者變強的東西,都只是養分而已。”
白袍老者說道:“可是,我答應了那人,要護着陵王妃的。”
黑蓮冷笑道:“可人不在,而我是神廟的最強者,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如何護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