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不同於旁人家的高門大宅,作爲從一品的朝中大員,這沈府,說是寒磣都不爲過了,而且連個像樣的廳堂都沒有,會客便可能在書房,不過沈士儒的書房,卻是佈置的很壓制,甚至還掛了幾幅真跡,恐怕整個沈府最值錢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見下人引我進來後,沈士儒有些驚訝,連忙按照禮節行禮,我也立刻回禮。等下人上了茶離開後,他才疑惑道:“王妃,您來了,外頭竟然都沒通知,是沈某失禮了,沒有出門迎接。”
“沈大人哪裡話。”
我淡淡的笑着,說道:“原本,我一個婦道人家,就不該來沈大人府上的,若說壞了規矩,也是我先壞的規矩。”
“王妃可不是尋常女子。”
沈士儒似乎對我很客氣,伸手請我坐下,才又說道:“旁的暫且不說,光是圍城之時。王妃能出城殺敵,即便被成王爺與太子那般迫害,也沒有放棄盛京百姓,沈某不是瞎子,也不會裝瞎,自然都看在眼裡的。”
“沈大人謬讚了。”
我搖頭笑着,淡淡的說道:“要誇,您也要誇一誇四哥和我們家王爺纔是,他們纔是圍城一役中的英雄呢。至於我,只不過是夫唱婦隨的小女子而已,可擔不起沈大人的誇讚了。”
“兩位王爺,倒也是出乎意料。”
沈士儒倔脾氣不上來時,卻是個很和善的人,他撫着鬍鬚。一邊笑呵呵的說道:“原本,靖王爺可是咱盛京城的大魔頭,便是我見了,也想躲着他走,後來卻也知道,那都是被逼的裝樣,但卻也沒有想到。靖王爺竟然是個真君子,不僅胸懷天下,而且還有殺伐決斷,說句大不逆的話,靖王爺,纔是最適合坐那般龍椅的人。至於陵王爺,沈某瞧着,卻是沒有爭位的心思呢。”
“我家王爺,只想遊山玩水。”
我笑着說道:“只不過,在遊山玩水之前,也想看到大慶是太平盛世才行,所以會盡心幫助四哥的。”
寒暄了數句之後,沈士儒試探性的問道:“王妃此來,是有要事吧?”
“是。”
我點點頭,便將我們猜測之事,與沈士儒說了,隨後說道:“所以,我想懇請沈大人,允許東孝陵衛進沈府,因爲您是朝中清流的頂樑柱,您若是倒下了,怕旁人就回支撐不住了。再者說,雖然王爺與沈姐姐並沒有夫妻之實,但沈姐姐至少也在陵王府,她又曾經救過我兩次,於情於理,我都不能不管您呢。”
“云溪也是這般分析的?”
沈士儒笑着點頭,眼中充滿了欣慰。說道:“若云溪是個男子,定然是個治世能臣,只可惜她是女子,可惜她對政治上的嗅覺了。”
我搖頭笑笑,說道:“等沈姐姐病好了,我便要請她做王府的幕僚,到時再尋找機會。還沈姐姐一個自由身,因爲您也知道,父皇他當年任性的決定,可是害了不少女子呢。”
“何止任性!”
提到這茬,沈士儒頓時吹鬍子瞪眼,說道:“作爲天子,皇上那簡直是胡鬧!”
後來,言歸正傳後,沈士儒表示,他可不是真的迂腐,知道我安排人到沈府,是要保護他,還有什麼可拒絕的,那樣豈不是不知好歹了?
離開了沈府後,我便回到了陵王府,然後安排人去了沈府,可卻還是覺得很不放心,總是覺得,眼下皇后雖然被趕回了後宮,可就算是太子,也不會放過沈士儒等人。可能做的,我卻已經都做了,只能等慕容玄機的消息了,但那女人,雖然吃了孔雀丹,可卻也是能夠盡信的。
隨後,我又去看了沈云溪,經過孫鬍子的救治,她已經好了許多,我與她說了顧末的事情,她聽了後大感驚訝,隨後便思索了很久,我問她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可沈云溪卻只是說:“似乎是想到了一些頭緒,但卻不是很明朗,待我想到了,便叫人去告知王妃吧。”
其實在某些方面,沈云溪是真的比我強上許多,特別是對待朝中局勢的判斷,恐怕有些事情,連陳道陵與靖王爺都不如她。畢竟。人無完人,有強項,就會有弱項,誰也不可能是全知全能的。
告別了沈云溪,我回到溪風苑後,又去看了宋青瓷,但卻沒有刻意打擾,而是在外間站了一會,聽着她有一句每一句的與孟煩了說話,我也總算是放心了,真的是怕她一蹶不振,若真那樣,活死人一樣,當真還不如死了呢。
好在,我這不着四六的師父,卻是宋青瓷的糖豆豆,我就在想,會不會有一天,我這青瓷姐姐,就要變成我師孃了。
唉。
師孃就師孃吧。
三人行,必有我師孃嘛。
回到前院後,弄了一些吃喝,可纔剛剛做好,不僅陳道陵回來了,靖王爺兩口子也來了,見我又親自下廚了,一個個的眼珠子開始放光了,甚至這羣傢伙的飯量驚人。我只能又叫小椿進了廚房,然而一同忙活,總算是做足了量。
不過,許久未在一同吃飯,靖王爺兩口的飯量都有所增長,最終還是沒夠吃。但是,美味不可多貪,也就這樣算了。
吃過飯後,又商量了一下,要如何保護沈士儒等人,再就是朝堂的局勢,哪些人是可以拉攏過來的,又有哪些人是必須扳倒的。而保護沈士儒等人,其實還要倚仗慕容玄機,畢竟她是能得到第一手的情報,雖然我們不能完全信任她,但她也畢竟吃了孔雀丹的。而能夠站在我們這面的人,那些我們要保護的人,諸如沈士儒等人,是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面的,還有一些胸懷大志。但卻處處被打壓的官員,也有一些牆頭草中的朝廷要員。
而必須要扳倒的人,則是那些堅定跟着東宮步伐的人,還有就是那些真正迂腐忠於正統的老臣。然而,這兩種人,要麼就是位高權重,要麼就是德高望重。而且牽着又與東宮有密不可分的利害關係,所以很難辦。
兵權的重要性,也在這裡得到了最好的體驗,因爲這些人到最後,是要被血腥鎮壓的。
只不過,我卻是覺得這樣不好,畢竟是會落了話柄,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查他們的罪證,然後再設局將他們光明正大的抓起來定罪。但是,這卻是需要大量的情報,還有周密的佈置才行,我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若是沈云溪蠱毒清了。倒是能幫上我許多,還有孟知了與趙如初她們。看來,陵王府的娘子軍,卻是又要團結起來一致對外了。
商量過後,靖王爺兩口子便起身告辭,我與陳道陵送他們到大門口。
然而,纔剛剛到大門口。便有黑衣人奔了過來,本還以爲是刺客,可那黑衣人卻是突然跪了下去,雙手將一枚白色棋子奉上,說道:“此乃聖女信物,請陵王爺過目!”
“的確是。”
陳道陵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慕容玄機的,便說道:“是慕容玄機,讓你來傳話的?”
那人道:“不久前,拓跋向南帶人出宮了,而城中蒼鷹堂的人,也都盡數出動,是要在今晚行動了。”
雖說,那人將對方人數,還有一應動向說了,陳道陵聽了之後,便微微皺眉,說道:“看來,皇后是要將沈士儒等人一網打盡,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吧。”
靖王爺說道:“可知拓跋向南去了哪面?”
“不知。”
那人搖頭,說道:“拓跋向南修爲太高,我們的人不敢跟的太近,所以早就被他們給甩開了,但根據其他人的動向,可以分析出,拓跋向南,是衝着陵王府來了,想來。是那日在王妃那吃了虧,來報復來了。”
不是報復還是什麼,難道是真的來探望我這個孃親嗎?
陳道陵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便立刻派人趕去支援,就辛苦四哥四嫂了,我和傾兒。就在府裡等着拓跋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