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吃過早飯,許靈秀就向許爺爺辭行,說要去意大利,那邊還有學業沒有完成。許爺爺喝早茶,氣定神閒掃她一眼,也沒說什麼,就讓董小葵陪着去散步。
許靈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收拾好行李,又來院內找許爺爺。許爺爺在修剪一株小葉女貞,地上落了細小的枝椏。
“爺爺。”許靈秀恭敬站在一旁怯生生地喊,又看了看董小葵。董小葵聳聳肩,表示無能爲力。再看許爺爺依舊專注地修剪樹枝。那身姿動作很到位,一點都不像八十多歲的老人。
“爺爺。”過了許久,許靈秀又喊了一聲。
許爺爺依舊不理會,又去修剪下一棵樹。董小葵也覺得氣氛很尷尬,不由得也喊了一聲:“許爺爺,我也想學修剪,你教教我吧。”
“葵丫頭也想學?”許爺爺直起腰詢問。
“嗯。”董小葵用力點頭,說:“小時候也養過花,但從來沒有自己修剪過,覺得這是很高深的學問,得要有藝術的鑑賞力,還有靜心,還要有體力,以及縱觀全局的洞察力。所以,想爺爺教一下。”
“你都知道了。還讓我教?”許爺爺笑了。似乎完全忽略了許靈秀。
“這只是我粗淺的領悟,也只屬於零散的理論,還得爺爺系統指導呢。我看爺爺那手法很嫺熟。”董小葵回答,倒是真心學習的。因爲知識這種東西,看似無用,但學了,總會在某一天某一刻有用的。
“我這還不算嫺熟,也是這幾年練習的。你許奶奶纔會修剪,以前,她總栽種很多花,我脾氣也不好,惹她生氣了,她也不對我發脾氣,也不給我什麼臉色,只是去修剪植物。所以,一看到她修剪植物,我就知道她在生氣。”許爺爺說,又彎腰修剪一株小葉女貞樹。
董小葵有些黯然,抿脣站在一旁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跟許靈秀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由得聳聳肩。
“後來,她去了。我纔去體會她生活的點滴,也喜歡上這修剪花枝。可以讓人很專注,很有成就感,心很快就寧靜。既然葵丫頭喜歡,那就來試試。”許爺爺一邊說,一邊將那剪刀遞過來。
董小葵將剪刀接過來,對許靈秀使眼色。許靈秀趁機說:“爺爺,我可能要去意大利一趟。有些學習上的事。”
“是學習上的事?”許爺爺十分狐疑地問。
許靈秀抿脣遲疑了一下,董小葵對她搖搖頭。許靈秀也聰慧,立刻明白董小葵的意思,所以,支支吾吾,才說:“學習上的事是順帶的。我主要想去看看李家五哥。聽說他在意大利。”
許爺爺拍了拍手,沒回答許靈秀,只指導董小葵說:“你瞧瞧那一株該如何塑型。”
“好。”董小葵回答,拿了剪刀在四周瞧瞧,又換了幾個角度看了看。這才聽到許爺爺說:“秀丫頭,想去就去吧,你那點心思,我不曉得麼?只不過,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了的。這裡有小葵陪我就好了。”
許靈秀連連說謝謝,十分高興,走了兩步,又想到什麼不對勁,又轉過身來,喊了一聲:“爺爺。”
“還有什麼事?”許爺爺問。董小葵一邊打量那棵樹形,一邊豎起耳朵聽。只聽得許靈秀支支吾吾小聲說:“之前,沒有跟小葵說要來很久,所以,她很多衣物都沒帶。還要二哥寧園那邊,她也沒有安排好,您這樣把小葵留在這裡——”
原來這丫頭是問這個,許爺爺還沒說話。董小葵立刻說:“沒事的,寧園那邊,我讓廚師去照顧。仲霖那邊,我發了短信說我在這裡陪爺爺了。至於衣物,你一會兒要去機場,我跟你去市區,那邊我放了一些衣物,去取了就是。”
“那倒是好。我只怕小葵沒準備好,不方便。這樣的話,我去意大利就放心了。”許靈秀說,又很高興地挽住董小葵,以詢問的神色看着許爺爺。
“既然如此,今天就不要學修剪了,去收拾一下,跟秀丫頭去市區,那些用品回來吧。”許爺爺說,然後對董小葵揮揮手。
“是。不過,爺爺,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回來,繼續跟你學修剪。”董小葵回答,將那剪刀一併拿着往房子那邊去。許爺爺也一路踱步過來,說:“去市區玩玩,天黑之前回來就可以了,我今天要跟你李伯伯有別的事,回來早了,這宅子也沒人在。”
“哦。爺爺需要我陪着去嗎?要不,我改天再去買用品也是一樣。”董小葵立刻說。
許爺爺擺擺手,說:“你去吧。我跟李伯伯去就行了。”
許靈秀也在一旁拉了拉她,說:“爺爺特許了,我們去收拾東西。”
其實,許靈秀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今早,天還沒亮,她就起來收拾東西,董小葵就是被她吵醒的。收拾好東西,許靈秀似乎有話要說,在臥室內走來走去,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其實,我去意大利是去找李家老五的,我跟他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過,彼此性格問題,唉,不說了。我這一次去,瞧一瞧吧。”
董小葵也沒多問,只是說:“愛情首先是兩情相悅,其次是忠誠。第三便是如何相處,忍耐、換位思考,注入此類,你在第三這裡可以放很多詞語,需要歲月中慢慢地去發現。第四,你一定要念着這個人的好,隨時隨地,否則你只記着這個人的不好,那麼,無論最初怎麼愛,到後來,都不愛了。”
許靈秀訝然,只是看着董小葵,好半天才說:“爲何,你跟我一樣大,可是,你卻是睿智的長者一般,而我在這方面,像是個嬰孩。”
“因爲我遇見你二哥。”董小葵回答。心裡並沒有說出因爲環境不同。
“二哥確實是睿智的。只是那幾年,太過於清冷,離我們好遠的。後來因爲遇見你,倒是看他笑得多,也多了生活氣息了。小葵,你要加油。現在看來,爺爺很喜歡你呢。爭取把那訂親的女子比下去。”許靈秀嘿嘿一笑,拍了拍董小葵的肩膀。
“嗯,我會努力。”董小葵回答,其實她已經不擔心了。先前以爲許爺爺會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可是這是一個歷經歲月的老人,曾經被真正的愛情洗禮過,是一個傳奇愛情故事男主。所以,董小葵直覺他不會阻攔自己與許仲霖,只不過這個訂親這件事,總是要需要一個契機來談,需要一個萬全之策來解決。目前並不是合適的時機。
董小葵略微收拾一下,與許靈秀往市區去。許靈秀心如離弦的箭,連午飯也顧不得吃,一路直奔機場去了。董小葵則是先去了商場買一些日常用品,然後回許仲霖的房子去收拾衣物。
這房子因爲長時間沒人住,只有打掃的阿姨定期來打掃,所以,十分寂靜。董小葵回去,歇了歇,做了簡單的一頓飯,期間接到夏可可的電話,兩人絮叨一陣子,夏可可還是十分煩躁,董小葵勸說一陣,她只說煩躁,說要靜一靜,讓董小葵回京城時,聚一聚。
董小葵說這邊可能要過一陣子,讓她不要煩躁,葉三的神色是看得出愛她的。夏可可更加煩躁,說別提那人,我先去睡一覺,好幾天沒睡好了。然後,她掛了電話。
董小葵站在廚房裡,看窗外日光下碧玉通透的大樹,直覺夏可可跟葉三有事。於是給葉三去電話,那邊很快接起來,董小葵詢問,葉三隻說沒事,可可就是害怕結婚後,他就不在乎她了。
“你前科過多。”董小葵很無良地哈哈笑,暗想自己如果要嫁給許仲霖會不會有這個困擾,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你笑吧。你家許二的前科更多。以後,你慢慢發掘吧。”葉三很惡毒地說。
“呸,那有這樣做朋友的。哼。詆譭我相公。”董小葵憤憤地說。
“得了,沒空理你,我去瞧瞧可可。”葉三說,掛了電話。
董小葵覺得這事不大,也沒在意。吃完午飯,去書房找幾本書,準備帶過去消磨時光。許家宅子的園林做得很好,很適合閱讀思考,做自己的事情。
來到書房,總讓她想到當初,兩人在這書房裡的情景,那一晚,他抱她在懷裡,睡得那樣香甜。董小葵不由得笑,伸手去翻抽屜,裡面是董小葵收集起來的許仲霖練習的字。她展開看了看,像是他就在眼前。看了一陣,放進去。準備去跟默言見一面,打電話過去,卻聽說默言新開了店在別的市,不在市區。她便作罷,只通知陳俊將自己的車開到老宅去。
她又將院落內的花草打理一番,想提早回去,又想到許爺爺之前說跟李伯伯有事情,那神色十分嚴肅,像是真的有事,並且這事似乎並不想要她知道,那麼,就沒有必要這樣早回去。她不是這樣沒分寸的人。於是,又玩了一會兒遊戲,將自己那個遊戲藍本修改了幾處,跟戴元慶在MSN上說了一下,戴元慶沒做過多的評價,只是說:“你回到京城,記得來找我。我帶你進入全息戰局去瞧瞧。”
董小葵呵呵一笑,說:“這於公司規定不符合。”
“你老公的公司,符合不符合,不用我說了。你回來之後,體驗體驗,再將你的藍本修改一下,還有藍本修改這個事,找你老公。那小子精通。”戴元慶回答。雖然只是電腦屏幕上的字,董小葵倒是看得笑了。
收起電腦,看時間差不多,便讓司機開車回許家老宅。一路上,也不由得想這許爺爺到底有什麼事。車剛到許宅門口,就聽得裡面有人說話,聽不太分明,但絕對不是許爺爺和李老頭的聲音。這聲音,董小葵站在門口,仔細聽了片刻,怎麼那樣像許仲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