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長公主府的中門大開。
侍衛長陸達一臉喜氣的守在門口,把來賀長公主生辰的賓客一個個迎進門來。
姚五跟在夜寒川身後,倆人對視一眼,全都撇嘴扭過頭去。
自打夏天的時候姚五分走了西瓜汁,陸達就和姚五一直不怎麼對付。
舒衍隨後到的,笑盈盈的給陸達封了個紅包。
陸達毫不避諱的揣起來,笑道:“少東家裡邊請。”
隨後陸續來了些皇家子弟,多少都和靜姝沾親帶故。
太子自不用說,領着姜棠一起來的,就連一向和靜姝不對付的二皇子,也帶着陳妃和妹妹一起過來了。
“六妹之前衝撞了皇姐,這次承運特地帶她過來給皇姐賠個不是。”謝承運把謝雨嫣推到跟前來。
謝雨嫣福了福身,細聲細氣道:“以前是嫣兒不好,嫣兒在這給皇姐賠罪了。嫣兒年紀小,希望皇姐不要怪罪我。”
年紀小害人就有理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兄妹倆給她整這一出,這是逼着她接受謝雨嫣的道歉啊!
靜姝皮笑肉不笑道:“六妹有什麼罪嗎?皇姐怎麼不記得了?承運,不如你來說說?”
宮廷裡的事是衆人皆知的秘密,尤其今天來的人多多少少都和皇室有些關係。
靜姝這麼一問,大家都想起了謝雨嫣裝鬼被抓包的事。
“皇姐心胸開闊,自然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是承運多想了。”謝承運笑的溫雅,絲毫不覺尷尬的拉着謝雨嫣坐下。
陳妃一直沒出聲,乖順的坐在他身邊,只是深深的看了靜姝一眼。
靜姝總覺得那一眼有些問題,但她還沒來得及多想,皇上皇后就雙雙趕到。
“都起來吧。”皇上擡了擡手,笑道:“朕和皇后只是來看看,一會就走。”
皇后一眼就瞧見了太子身邊的姜棠,喜愛道:“姜小姐也過來了?”
“長公主姐姐的生辰宴我怎麼會不來呢?”姜棠甜甜道。
皇后越發喜愛,“好,你得空也多去宮裡走走。”
靜姝忍不住酸了一句,“母后,你都沒叫我多去宮裡走走。”
皇后白了她一眼,“你進宮就惹事,哪有姜棠乖巧?再說你都十七了,也該找個夫家了,哪有成日往母后跟前湊的?”
靜姝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她說什麼了?怎麼話題一下子就扯到了找夫婿這事上?
更可怕的是,皇上也跟着點點頭,一臉嚴肅的說:“承宣的婚事不日就能定下來,承運早都娶妻,你作爲皇姐,婚事也不能一直擱着。”
“父皇,我只比謝承宣大一盞茶的功夫。”靜姝試圖提醒她父皇。
她倒是早有人選,關鍵她現在還不能讓人家心甘情願的娶她,怎麼議親啊!
“那不也是大?”
皇上根本沒聽進她的話,偏頭和皇后低聲議論起來。
靜姝心虛的看了夜寒川一眼。
夜寒川帶着姚五坐在一邊,似乎對這邊的事一無所知,還淺淺的喝了杯酒。
姚五壓低了聲音對夜寒川道:“皇上張羅着給長公主選駙馬呢,好像看上範廷安了。”
夜寒川淡淡的撂下杯子,“我聽到了。”
靜姝沒請範廷安,但他來了也沒把人轟出去。
作爲她曾經大張旗鼓喜歡過的人,皇上當然把他列做了第一人選。
皇后卻覺得不行,靜姝已經跟她說過不再喜歡範廷安了,另外靳南秋曾經十分賣力的跟她誇讚過舒衍,說他人品極好,對靜姝也極好,絕對是良配。
皇上對這個人也有印象,當初靜姝就是爲了他查的文試卷子,那篇策論做的極好。
只可惜最後沒入朝爲官。
帝后二人私下商量了一個來回,把舒衍叫到跟前聊了幾句。
靜姝又心虛的往夜寒川那邊看了一眼。
對方沒什麼反應,只是又喝了一杯酒。
距離太遠,變化處太細微,靜姝當然看不見。
姚五卻分明看見侯爺手裡的酒杯裂了一道淺淺的縫。
舒衍在皇上皇后跟前進退得宜,舉止也落落大方,兼着相貌清雋,才學不錯,幾句話的功夫,皇上皇后目光裡就已經有明晃晃的慈愛了。
靜姝感到很頭疼。
“你們年輕人玩吧,朕也該回宮了。”
見過舒衍,皇上也沒了相看別人的心思。
大週年輕一輩什麼樣,他心中是有數的。像舒衍這樣的青年才俊,雖然不是世家出身,但已比同齡人強出了太多。
皇后走前慈愛道:“舒公子幫本宮看着她些,酒別讓她喝多了。”
舒衍拱手應是。
“是什麼是!”靜姝在他身邊咬牙低低道。
“今日的酒,你還真不能多喝。”舒衍同樣壓低聲音,只有靜姝能聽見。
“爲何?”
“我收到消息,謝雨嫣想在生辰宴上害你,但具體是什麼手段不清楚,你防着些。”
兩人都微微偏着頭,像在親密的竊竊私語。
夜寒川手裡的酒杯終於不堪重負,咔嚓一聲碎了。
姚五覷了一眼侯爺闆闆正正的臉,乾笑道:“啊哈哈,這杯子怎麼如此不結實,屬下去給您換一個吧。”
說着把酒杯碎片從夜寒川手裡拔出來,又給他換了一個新的塞進去。
“一個連範廷安都打不過的人,有什麼好?”夜寒川撂下杯子,低語了一句。
“您說什麼?”姚五沒聽清,湊過來問。
夜寒川愣了愣,閉上嘴,橫了他一眼。
姚五悻悻的縮回頭去。
帝后離開之後,生辰宴上才真正熱鬧了起來。
賀禮陸陸續續的拿出來,皆是珍稀貴重之物。
但饒是如此,舒衍的禮物推上來的時候,衆人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人來高的珊瑚,純正的紅色,每一個角度都完美無瑕,流溢着華豔的光澤。
“你不是說你最近沒錢嗎,這……”靜姝指着那顆紅珊瑚,說不出話來。
整日和她說買下那一片商鋪花了多少銀子,還沒回本,那這株珊瑚是怎麼回事?
光這一株,價值就抵得上那一片商鋪了吧!
“這回是真沒錢了。”舒衍攤攤手,誠懇的說。
夜寒川臉色涼了涼,把手裡的盒子塞給姚五,“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