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藏室裡,兩個男人緊緊抱在一起。
且都沒有了呼吸。
唐一手捂着蘇默澤的眼睛,一手垂在一邊,還保持着握槍的姿勢。
蘇默澤眉心之上,一個血洞,觸目驚心。
靈溪伸手捂住嘴,怎麼都想不到唐在最後居然親手殺了他最愛的人。
蘇默澤或許更沒有想到,自己最後會死在唐的手裡。
他有錯,但是真的錯不至死的。
靈溪反身撲進陸修遠的懷裡,只覺得都是自己的錯。如果剛纔她再多說出一個字,說不定別人就會阻止唐到儲藏室。可是她沒有說出來,大家都不知道。
陸修遠看着蘇默澤,看着自己的外甥沒了呼吸,身體也是僵硬的。
他終於能摟着媳婦兒,可是心裡卻沒有高興。因爲,蘇默澤死了。
季青和靈域帶着半死不活的古恩·林直接乘坐飛機,離開這兒去了美國。要將人給古恩,由他自己處理。
而季雲則親自架着一直升飛機,帶着陸修遠、靈溪和蘇默澤的遺體往濱海而來。
飛機上,靈溪一直在陸修遠的懷裡,半晌,還是忍不住問:“老公,你說我們把蘇默澤的遺體帶給陸修梅,結果會怎麼樣?”
陸修遠脣角抿到緊緊的,成一條直線。事實上,他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蘇默澤是陸修梅的心頭肉,如果看到兒子已經死了,只有兩個結果。一是崩潰,二就是傷心轉嫁成憤怒,更加的恨自己。
不管怎麼說,那是陸修梅唯一的兒子。
被陸家趕出去,兒子也沒了。據說蘇逸緻也起訴,要和陸修梅離婚。說是二十多年壓抑的生活實在受夠了。
陸修遠緊了緊摟着靈溪的手臂,嘆口氣說道:“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是問心無愧的就好。”
靈溪抽抽着小臉,吶吶的說:“老公,其實默澤死,有一半是因爲我。他想救我,就自己開了自己一槍,說是古恩·林打的他,然後讓唐去給他報仇。如果他沒有受傷的話,那唐也不會那麼輕易的殺了他吧。”
陸修遠看一眼後座位上包裹的屍體,安慰着靈溪:“陸修梅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或許是註定她的孩子要還給我們。好了,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飛機飛行了七個小時候,到了濱海。
邵軍開車接着大家,沒有回陸家大宅,先把蘇默澤的遺體送去了陸修梅家。
陸修梅此時正穿戴整齊,拎着包,帶着墨鏡,拿着車鑰匙要出門去法院接受離婚調解。見一輛車停在門口,陸修遠和靈溪從車上下來,頓時臉色就黑了下來。
“陸修遠,喬靈溪這是蘇家的大門,我不歡迎你來這兒。”
陸修遠眼底深了深,暗吸一口氣,說道:“我不是來看你的,我是把默澤帶回來給你。”
“默澤?你帶回來?”陸修梅聲音陰冷,接着冷嘲一聲:“陸修遠,你不要再來套我的話了,我說過我不也不知道我兒子的下落,你就是問我十次還是二十次,我都會這麼說。我都不知道默澤在哪兒,你會帶回來?”
陸修遠全身僵硬的很,‘默澤已經死了’的話,他真的覺得是難以啓齒。
靈溪見陸修遠說不出來,就狠了狠心,上前一步說道:“陸修梅,你不知道你兒子的下落,但是我們找到了。只是……他已經死了,請你節哀。”
靈溪的話讓陸修梅心頭巨震,接着就看到季雲和邵軍已經從車上擡下來一個裝屍袋,並放到了陸修梅的面前。
陸修梅驚懼的連連後退兩步,指着陸修遠尖利的說道:“不可能!我兒子不會死的!他現在在美國度假呢!”
陸修梅開始說不知道蘇默澤的下落,現在又說他在美國度假。
但是不管在哪兒,現在真的是地上躺着的一具屍體。
邵軍彎腰,將裝屍袋打開一半,露出蘇默澤的上半身。
陸修梅一看那具屍體,真的就是自己的兒子時,頓時目齜俱裂,一步一步,很慢很慢的走到兒子的身邊。看着兒子曾經絕世俊美的臉,現在灰白一片,眉心是一個彈孔,血凝固成焦黑色。曾經生氣活力的身體,現在僵硬的早就已經沒有了呼吸。
靜,周圍的空氣靜了,好像被水泥凝固住。
十幾秒鐘後,陸修梅才撲到兒子的身上,嚎啕大叫。
“兒子啊,我的命啊……”
母愛偉大,即使是母狼,母獅子,母老虎,都有舔犢情深的本性。
陸修梅再自私,無情,卑鄙,也還是一個深深愛着孩子的母親。
靈溪聽到這淒厲的哭,想起自己變成血水的孩子。
那時候,自己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流不出眼淚。而陸修梅此時還能發泄出來。
“你節哀,默澤是被唐成師的兒子開槍打死的,唐也已經死了,正在運回來的路上。”靈溪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句‘節哀’有多蒼白無力,但是該說的事實還是要說的。
陸修梅一聽靈溪的話,立刻轉移了怒火,起身就像靈溪撲來:“胡說!我兒子和唐是一對相愛的人,唐則怎麼會殺了我兒子?一定是你,是你們殺了我兒子,然後隨便栽贓給一個人的!”
陸修梅這麼理解,是靈溪沒有想到的。
靈溪被陸修遠護在身後,陸修遠伸手攥住陸修梅的手,聲音暗啞:“默澤真的是唐殺的,唐在臨死的時候要帶着默澤一起走!”
“我不信,你們這涼個混蛋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你們是絕情的王八蛋,連自己的外甥都不放過,你們不得好死,註定天打雷劈!”
陸修梅瘋了一樣坐在地上又哭又鬧。
季雲看不下去,就說了一句:“你誤會了,當時蘇默澤中槍的時候,我和我哥哥都在解救靈溪,他真的是唐親手開槍打死的。”
“你給我閉嘴!你們特麼都是一夥的,都是從那小賤人的牀上出來的,你們會不向着她說話?我兒子就是你們聯手害死的,兒子啊,你死的好慘啊。”
陸修梅這句話罵的極其難聽,陸修遠和季雲臉同時黑了。
靈溪嘆口氣,未免陸修遠這個時候和陸修梅起爭執,只好拉拉陸修遠的衣襟:“老公,我們回家吧。”
陸修遠胸口劇烈的起伏慢慢壓下,伸手拉着靈溪的手轉身上了車。
季雲也再不想解釋一句,對於瘋狗一樣的女人,說多了,就跟狗一樣見識了。
季雲回家,陸修遠和靈溪已經回到了陸家大宅。
一進家門,就見喬正新和曹淑英正在沙發上坐着,和親家瓊佩一起擔心的等着他們的回來。
三和老人一見兩人平安回來,着提了幾天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
靈溪的眼眶瞬間紅紅的,撲到曹淑英的懷裡,“媽,爸讓你們擔心了真是對不起。”
“傻孩子,只要你是平平安安的歸來,媽和你爸就放心了。”曹淑英摸着靈溪的頭溫柔的說着,眼窩裡也是紅紅的。
瓊佩也拉過靈溪的時候說道:“嘻嘻啊,你被人綁架,媽去寺院許了願。現在你平安回來,等着明天跟媽媽去寺院還願,燒高香去。”
“嗯,謝謝媽。”靈溪謝過婆婆。
老人很高興,紛紛讓二人快去洗漱休息一下。
陸修遠對着母親是欲言又止,默澤曾是母親的乖乖外孫子,現在落得這個下場。但是看她高興,這是也就暫時沒有提。跟岳父岳母打過招呼之後,就和靈溪一起上了樓。
三個老人高興的就在樓下張羅飯菜。
樓上,靈溪有氣無力的嘆口氣:“哎,媽早晚要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現在,我真的說不出口。”陸修遠面色憔悴,這一陣,真的是發生太多太多事了。
靈溪明白陸修遠的心情,就沒再說什麼。脫了外衣拿着家居服和內衣準備去浴室的時候,陸修遠看着靈溪身上的一整肉色的襯衣褲,問道:“這就是古恩給你的避彈衣?”
靈溪點點頭,開始變得興奮一些:“老公,你摸摸着避彈衣,真是神奇的很。輕薄,柔軟,保暖,能不能防彈我不知道,但是居然防水,能漂浮在水上呢。我幸虧穿着這避彈衣,才能在大海里呆了好幾個小時,啥事沒有。哈哈……”
陸修遠不用摸就知道,這世界上限量款避彈衣的質量和功能。
“溪溪,這次是你幸運,若是下次……不,沒有下次!若是再敢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就偷偷出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靈溪的興奮瞬間憋了回去,吶吶一句:“我那還不是因爲你麼?古恩這個混蛋,說要你做誘餌,牀龍潭虎穴去闖,那我能捨得你去?所以,我自然是要保護你的。結果證明,我的做法是對的。你看現在我們都平安無事,壞人也都有了應有的下場。”
陸修遠心裡悶疼的難受,伸手摟過靈溪摟的緊緊的:“傻瓜,你不是很聰明麼?怎麼這時候就犯傻了。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險麼?你不知道女人是要男人來保護,而不是反過來保護男人的麼?你說你這麼女漢子,讓老公我怎麼辦?”
靈溪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呵呵,老公你不用擔心,我是可漢子,和蘿莉。在危險面前我是漢子,但是在老公面前,我還是很蘿莉的。”
“貧嘴,僅此一次,下不爲例。去洗洗吧,然後好好睡一覺。”陸修遠揉揉靈溪的腦袋,自己則轉身去了書房。他和古恩還有一筆賬要好好算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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