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解釋,無從開口。
想擁抱,唯恐嚇到。
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她,看她什麼都不知道,笑的開心的像個孩子。
靈溪會問每天都來看她的陸修遠,“你是誰?爲什麼天天來看我?”
每到這時候,陸修遠就會笑的溫暖的對靈溪說:“我是你姐夫的朋友,也是這家醫院的院長。溪溪是我們醫院的奇蹟,我自然要天天來看你。”
這樣一個解釋,徹底隔開了兩人的距離。
而且唐甜橙也會時不時來,對靈溪說她和陸修遠有多恩愛的時候,靈溪就想撕開她的面具,扇她真正的臉。
但是靈溪是已經經歷過死亡的人,所以,我不會衝動。她現在很有耐心,要慢慢的等。
一個星期後,喬家所有的人隆重的接靈溪回家。那一天,古恩也特意從美國飛來,給靈溪送了一車的康乃馨。說她是見義勇爲的好姑娘,救了他的命。
靈溪看着滿車的花,對古恩感激的說:“謝謝。”
用一顆子彈從古恩那兒換取了自由,靈溪覺得很值。更覺得古恩是個言而有信,真正頂天立地的男人。
“歡迎可愛的喬小姐有機會到我們古堡做客,您一定是我尊貴的上賓。”古恩湛藍色的眼睛望着靈溪姣美的面容,輕輕拿起手,在那光潔的手背上印上玫瑰花般的輕輕一吻。
那動作,是告別,也是珍重。
所有的人都對靈溪編織着一個善意的謊言。沒有人知道靈溪表面的笑容背後,心裡是怎麼樣的感動。
因爲她這一次不曾失憶,而且還找回記憶。之所以欺騙大家,當然是有原因的。
靈溪僞裝成失憶的原因是……保護自己。
在第一個睜眼的眼角,看到唐甜橙那陰戾憎恨的眸光時,她就想要保護自己了。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第一時間說‘失憶’,而是說想起來自己是誰。那下場很有可能是在所有人半信半疑,覺得自己說胡話的時候,唐甜橙先對自己殺人滅口。因爲只要自己死了,她就徹徹底底是真的。
靈溪開始說失憶,是不能自保,陸修遠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在左右,不得不防的無奈之舉。
而後來,想着,失憶是一個多麼一勞永逸的事。既不用惹唐甜橙記恨,還不用面對和陸修遠一切的紛亂關係。
靈溪開始非常不解,自己明明肯定自己就是唐甜橙,可是世上爲什麼還有另一個唐甜橙。
這世上會有兩個一模一樣,身份想同的人麼?不會,就好像西遊記裡沒有兩個孫悟空一樣。
但現在匪夷所思,真的就出現了另一個唐甜橙。而且,那一個唐甜橙更像是真的,因爲和自己媽媽馮曦長的七分像,眼角也有自己曾經不喜歡的硃砂痣。
而自己的臉動過手術,早不負從前的模樣了,身上又沒有任何一個東西證明自己是真的唐甜橙。
那時候,靈溪就斷定,‘唐甜橙’的臉有可能也是動了手術變成現在的樣子。
人不能無緣無故的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這裡一定有一個大陰謀。唐甜橙又故意接近陸修遠,那是不是她想算計陸修遠。
所以,即使靈溪已經好了,不是在牀上等着伺候能自保的時候,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原本有記憶的事實。因爲她覺得小白很好騙過所有人,扮豬吃老虎一定很好玩。自己偷偷調查一切,不打草驚蛇,然後將所有的證據一下子拿出來,摔在‘唐甜橙’臉上的時候,那一定很過癮。
喬家,好久沒回來了。
最後一次離開,天空飄着小雪。現在,滿院子的花香青翠。
哥哥在部隊不能回家,慧心挺着六個月的肚子,忙着要給靈溪做飯。曹淑芬讓慧心去休息,她做飯。靈溪看着喬家的每一個擺設都覺得是那麼親切,摸摸這兒,摸摸那兒,明明是一種感動,喬正新卻理解靈溪這個動作是陌生。
“溪溪,這兒是琴房,你還記得麼?你以前琴彈得可好了,現在試試看,彈不好沒關係。”喬正新帶着靈溪到琴房,那兒安安靜靜的擺放着一架琴,蕉木的琴身,馬尾的琴絃。手指撥動,就是一串悱惻的琴音。
靈溪不僅興致大好,坐下來,就是一首高山流水從指間傾瀉而出。
喬正新聽着熟悉的曲調,激動的差一點熱淚盈眶。他不會彈琴,可是聽老伴彈了一輩子。溪溪的琴技沒有絲毫褪色,甚至在悟性和心境上還有了又一層的飛昇。
午飯的餐桌擺了滿滿一桌子,就像是過年的年夜飯那麼豐盛。靈君和季青也來了,一家人圍坐一起,不知道有多其樂融融。
“靈溪,吃這個,媽做的水晶肘子,我怎麼吃都吃不夠。”慧心給靈溪夾着菜。
靈溪笑嘻嘻的說道:“嫂子你可別貪吃,看看姐姐,就知道,孕婦也要節制啊。”
喬靈溪裝着惱火的樣子:“溪溪,女孩子嘴巴這麼毒,小心嫁不出去。”
喬正新忙瞪靈君一眼,靈君自知說錯話,吐吐舌頭。
靈溪卻是裝作聽不懂的說道:“要是結了婚就變成你們大肚婆,溪溪纔不結婚呢。”
曹淑芬打圓場:“吃飯吃飯,要不就涼了。”
靈溪雖然出院,但是身體還是很虛弱的。躺了那麼久,四肢綿軟,身體瘦的好像麻桿,走路都沒力氣。陰天下雨的,胸口那一道疤痕也很癢痛。所以,接下來一個月,靈溪的主要任務就是吃飯,和努力鍛鍊身體。
靈溪有計劃的準備的一切,也入了一個游泳館的會員。每天下午都去游泳館游泳兩個小時。爲的就是更快的恢復體質,只有一個好體質,才能去調查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只是去游泳館的第三天,陸修遠就也到那兒入了會員。
靈溪裝着興奮的和陸修遠主動打招呼,興奮只源於看見了熟人。陸修遠對於靈溪的招呼,也是紳士的點頭,還說好巧。
靈溪那時候,真想再次說一聲人生啊,每個人都是演戲高手。
靈溪天天下午游泳兩個小時,陸修遠可能公司忙,每天只游泳一個小時。但是每天這一個小時的相處時間,也足夠靈溪期待的了。
然後有一天,靈溪‘覺得’兩個人的關係有一點點熟了,就‘不好意思’的問路陸修遠:“修遠哥哥,你胸口的傷疤怎麼弄得啊?”
陸修遠那時候在岸邊坐着,裸着上身,只穿着黑色的泳褲,精煉的右胸口上有一條十公分左右的傷疤。這樣的傷疤會很猙獰,可是靈溪看來,卻是一點都不覺得。
陸修遠低頭看着趴在泳池邊的靈溪,笑嘻嘻的樣子,眼睛彎彎的細長,齜着小牙,有一瞬間的錯覺。好似十年前,他和小甜橙在泳池戲耍累了,小甜橙就會這樣趴在泳池邊和自己齜着小牙說話。
陸修遠搖搖頭,搖掉腦中的胡思亂想。如今甜橙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靈溪卻越是這不遠不近的在哪兒,越勾起自己的心。
陸修遠伸手摸摸胸口的疤痕,苦笑一聲:“這個疤痕,很嚇人是不是?”
“不醜不醜,還非常有男人味呢。而且,我胸口也有一個。我若是覺得那疤痕嚇人,豈不是要天天被自己嚇死?”靈溪天真的說着。
陸修遠被靈溪的話逗的想笑,能看到她現在還能開心的笑,真的很滿足。
“傻丫頭,你的疤痕是見義勇爲留下的,我的疤痕是自作自受留下的,怎麼能一樣。”
靈溪歪頭笑笑:“不一樣就不一樣吧,反正我姐姐說,這個疤痕能做美容弄好。等我過幾天就去韓國,姐姐都給我聯繫好美容醫院了。修遠哥哥,你要不要弄掉疤痕?不如我們一起作伴啊。”
靈溪要去韓國?
陸修遠眉頭一皺,但是說到:“女孩子的確是愛漂亮,如果能弄掉,那就最好。可是我就不弄了,我是一男人不怕醜。而且,有這疤痕,也能時刻提醒,我犯下的罪。”
“修遠哥哥是好人,怎麼能犯罪呢?一定是誤會吧。”
“每個人都會犯罪,每個人的表面都會騙人的。你太小,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
陸修遠現在把我當小孩子了?
靈溪心裡開始不爽,她遭遇這麼多,經歷這這麼多,可不是讓他把自己當小孩子看待的。她還有大仇沒報,還有假唐甜橙沒有揭穿呢。
“我姐姐說,韓國的整形美容技術可好了,想要什麼臉就有什麼臉。我覺得嫂子的眼睛很漂亮,很嫵媚風情。我在想,是不是要做一雙那樣眼睛,然後就能找到男朋友了。”
“不行!”陸修遠脫口而出這兩個字,且口氣還是很強硬的。見靈溪一愣神,才知道自己剛纔失控了。於是陸修遠急忙輕柔的聲音說道:“唐甜橙的眼睛其實並沒有很好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點,而我覺得,其實溪溪的眼睛就已經很漂亮了。”
“是麼?我的眼睛很漂亮?”靈溪滿目驚喜的說一句,可是接着小臉又垮了:“修遠哥哥一定在騙我,我的眼睛若是漂亮,怎麼會沒有男朋友呢。”
……
這個問題,陸修遠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也根本你就不希望靈溪有男朋友。
一個小時時間到了,陸修遠只能跟靈溪說再見,一天的唯一的幸福時光又結束了。
靈溪看着陸修遠的背影暗暗說道:“陸修遠,你是我的。不管從前的唐甜橙,還是現在喬靈溪,你都是我的。你一定要等着,看我怎麼把你給心甘情願,且徹徹底底的弄到手。”
這是一場硬仗,是自己和‘自己’打的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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