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渾是遊牧政權,地盤大約在羌城(青海湟源縣)以西,且末(新疆今縣)以東,祁連山以南,崑崙山和巴顏喀拉山、阿尼瑪卿山以北,東西四千裡,南北二千里,疆域不小。
目前的首領叫伏允,自稱步薩鉢可汗,也可以叫他慕容世允。
是的,吐谷渾是鮮卑慕容氏建立的遊牧民族政權,第一代首領就叫慕容吐谷渾。
鮮卑慕容的老家是在遼西,也就說,他們其實是東北人。
大約西晉時期,第一代首領慕容吐谷渾率領部族從遼西遷徙至祁連山一帶,逐漸紮根建立政權。
他們的通俗語言是鮮卑語和漢語,所以和大隋這邊交流無障礙,服飾也與中原漢人沒有區別。
要不是這幫人住店得登記,壓根就看不出是漢人還是胡人。
登記,就要說到名符了,名符是一枚木質的小銘牌,上面刻着你的籍貫姓名,算得上是大隋的身份證。
而且還有一個符袋專門用來放置名符的,大隋律法規定:人不離符,符不離袋。
這玩意是要隨身攜帶的,要不然你出門不方便。
楊銘的身份證,是魚符,魚符只有擁有勳爵亦或是官員纔有,放置魚符的袋子叫魚袋,按照身份等級裝飾着金銀銅箔片,是貴族階級的身份象徵。
楊銘的魚符分左右兩片,左片在宗正寺做爲底根,也就是存檔,右片自己保管,魚袋子上裝飾着金箔片。
大隋是一個比較開放的王朝,經常會有突厥人和西域胡人來大隋做生意,這些人想辦身份證,得找鴻臚寺。
鴻臚寺主管民族事務與外事接待活動。
這些胡人的名符也與大隋百姓不同,是橢圓形的,大隋是長方形的。
長方形代表正統,橢圓形沒邊角,那當然是不正統了。
上一次與高麗胡商麴來做生意,攏共纔買了兩百四十五匹馬,太寒酸了。
在大隋,沒有明文規定老百姓不能養馬,但實際上,基本沒有老百姓養馬。
爲什麼?因爲養不起。
所以,馬只有國家和貴族在養。
國家負責養馬的部門叫太僕寺,最大的牧場在隴西,與吐谷渾接壤。
而貴族養馬也是要繳稅的,這方面楊銘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類似於生下小馬駒得上交朝廷,上交一定數量之後,就不用交了。
所以楊銘想要在大隋買馬,更難。
於是楊銘也沒心思再聽什麼琴藝了,高氏女應該沒有阪本龍一那個水平吧?雖然此琴非彼琴,但都是用耳朵來欣賞的。
在宇文嵐帶路下,楊銘親自趕往玉蘭池,打算見一見那幫胡人。
這幫人倒是挺會挑地方,玉蘭池在晉陽樓算是比較高檔的客房,這裡負責招待的侍女,一水的二十歲以下。
剛進院子,楊銘就聽到了粗魯的酒令聲,他們說的是鮮卑語,楊銘能聽懂一半,因爲獨孤加羅有時候就說鮮卑話。
….
楊銘進來之後,院子裡這幫人瞬間安靜下來,目光奇怪的望向宇文嵐。
其中一人以熟練的漢話道:「這裡我們已經包下了,外人不準進來。」
宇文嵐客客氣氣的笑道:「叨擾客人了,我這裡有位朋友,也許與諸位能談點生意。」
「我們跟漢人沒有生意可談,」那名胡人道。
宇文嵐不卑不亢道:「諸位眼下在我大隋,如果不是來做生意的,那我真得好好問問了,不然巡街武侯驗查的時候,我交代不過去啊。」
那人似乎也不想被武侯盯上,權衡之後,點頭道:
「我們是有幾件東西要售,但恐你不
識貨。」
宇文嵐笑道:「識貨不識貨,諸位也得給我交個底,畢竟你們非我族類,是武侯特別觀照的對象,清楚諸位此番來我大隋的目的,我纔好爲諸位在武侯面前周旋。」
事實上,巡街的武侯幾乎不來晉陽樓驗查,偶爾路過也是走個過程。
幾人湊在一起,以鮮卑話商量一番後,似乎是妥協了。
還是剛纔那人,從懷裡掏出一枚拳頭大小的玉石,託在手掌,表情頗爲得意。
楊銘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頓時覺得自己根本沒必要見這幫人,瞧那笨蛋那副得瑟樣,就好像他手裡捧着的是傳國玉璽一樣。
不就是和田玉嗎?古代稱之爲崑山玉,是玉料中的最上等,在大隋,玉器以裝飾和鑑賞爲主,基本只有貴族階層纔有這玩意。
楊銘是誰?他不缺和田料子做成的玉器,像這種不實用的玩意,他根本不感興趣。
「原來如此,」
宇文嵐察覺到楊銘的表情後,衝着那幫胡人擡了擡手,示意諸位自便吧,然後他便朝楊銘使了一個眼色。
楊銘看在眼中,轉身離開院子。
一處幽靜的竹林外,宇文嵐低聲道:
「這些人來的時候,曾卸下幾個大包裹,當時馬廄有僕役本打算幫忙卸車,但是這些人碰都不讓碰,僕役曾告訴我,他們車軲轆的壓痕很深,想來包裹中的東西極重,若是大料的崑山玉,當價值不菲。」
楊銘沉吟片刻後:「咱們這邊有沒有懂鮮卑語的侍女?」
「有!」宇文嵐點了點頭。
楊銘道:「找個由頭,挑幾個伶俐點的丫頭換進玉蘭池,聽聽他們每天都在說什麼。」
「殿下放心,小人一定辦妥,」宇文嵐點了點頭。
因爲開採工藝落後,大料的和田玉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大隋與西域諸國常有通商往來,和田玉自然輸入進來不少,其中最珍貴的當屬羊脂玉,普通士族子弟能擁有一塊雞蛋大小的羊脂玉飾品,那都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其實這玩意很多時候,就是用來象徵身份的,也就是所謂的裝逼。
貴族多有佩戴玉器的習慣,尤其女性爲甚,一看這人帶着羊脂玉,就知道對方身份不一般,就會高看你一眼。
….
崑山玉中有一極品,名爲于闐玉,也就是羊脂玉,聽名字就能想見,細如凝脂,晶瑩潔白,溫潤無瑕。
楊銘就有幾件于闐玉凋琢成的玉器,有獨孤加羅賞的,也就母妃賞的,不過料都不大,最大的一塊也就菠蘿那麼大,凋刻着一對麒麟,下面是紅檀做的底託。
除了觀賞之外,毫無用處。
當楊銘離開竹林的時候,就聽到遠處高閣方向傳來的琴音。
琴音剛起,周圍嘈雜的聲音瞬間降下,只剩池塘內的蟲鳴蛙叫以及風吹竹林的沙沙聲。
身處靜謐的園子,楊銘神情專注的欣賞着琴音。
他是個俗人,除了覺得好聽之外,也形容不出個所以然,大概就是覺得琴音有點悲涼。
散場之後,楊銘找到楊昭,就此離開都會市。
回家的路上,楊昭一言不發,似乎還沉浸在方纔的琴音當中
宇文嵐辦事還是得力的,大概三天後,楊銘就收到了宇文嵐的消息。
這幫來自吐谷渾的胡人,是流盜,爲首者叫做涉谷,他們包裹中的那些玩意,應該就是大料的崑山玉,是從西域一支駝隊那裡搶來的,廝殺的時候折損了不少人手,就剩下他們三十來個了。
而這些人因爲搶的是突厥商隊,所以眼下在西域是被
通緝的盜寇,所以才千里迢迢跑來大興,打算將這些玩意出手,然後想辦法疏通官府,打算就在大隋落腳。
宇文嵐的意思是,這些大料既然是黑貨,不妨黑了它,至於這些胡人,自然是毀屍滅跡。
大隋和吐谷渾的關係,其實說不上好壞,開皇初,吐谷渾經常侵擾大隋邊境,乾的就是燒殺搶掠的事,被收拾了幾次後,老實不少,這些年時常給大隋納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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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隋漢人,尤其是隴西一帶,都對吐谷渾恨之入骨,所以殺一些吐谷渾的胡人,在大隋不算犯法。
楊銘思考一番後,直接抽調王府衛士五十人,在宇文嵐的安排下進入晉陽樓,然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來了一樁黑吃黑。
屍體被扔進永安渠上的一條貨船,翌日由徐景帶着出入令牌駛離了大興,進入渭水之後,直接拋屍。
當楊銘再次來到玉蘭池,望着那幾塊碩大的玉料後,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這裡面有一塊大料,竟然是于闐玉,個頭有一隻羊羔那麼大,晶瑩細潤,毫無瑕疵。
這可是極品啊,找一位名匠凋琢一番,絕對價值不菲。
楊銘大手一揮,所有人賞金一錠,把嘴都給我閉嚴實了。
其中有一名懂鮮卑語的侍女爲了探聽消息,甚至還犧牲了色相,被折磨的不輕,楊銘當即又加賞了五十匹絹。
隨後他令人將玉料包裹起來,帶回了王府。
寢室內,當陳淑儀看到那塊于闐玉之後,也是雙目放光,圍着玉石轉了半天,還忍不住上手撫摸了一番。
女人嘛,都喜歡金銀玉器,好像天生就是如此。
「這麼好的大料,你想怎麼處理?」陳淑儀問道。
楊銘已經從早先的興奮中冷靜下來,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麼大的料,楊堅夫婦好像都沒有。
那麼自己也就不該有。
楊銘在想,如果他將這塊玉石交給老爹楊廣,他會怎麼做呢?
他一定會第一時間獻給楊堅和獨孤加羅。
有些東西價值太高的話,就不能隨便擁有,故宮裡面寶貝多的是,你能擁有嗎?
思來想去,雖然捨不得,但是楊銘還是打算將這塊于闐玉交給楊廣,因爲他不能跨過楊廣直接獻給楊堅夫婦。
再者說,千秋節不是快要到了嗎。
家父隋煬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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