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兩個?”沙魯看着榮烈面上的神情,忽然明白,忙點頭,“是,我挑兩個身手好些的。”
榮烈提步前行,未置可否。
回到偏院,沙魯翼翼地提議榮烈去歇會兒。榮烈也未反駁,只道若是布羅便叫醒他。
沙魯頷首應下。
榮烈去歇了半個時辰後,布羅便了,神情卻有些莫名。
沙魯準是榮烈一宿未闔眼,也就沒即刻去傳話。見布羅神情有些奇怪,便湊上去壓低了嗓子問,“咋了?尋了才姑沒?可是事兒沒辦妥?”
昨夜榮烈吩咐的差事是見不得光的,白日裡定是辦不了,只能夜裡。可布羅去了一宿纔回,那顯然不止是隻去了一趟*樓見才姑。
見布羅神情異樣,沙魯便擔心差事沒辦成。畢竟,榮烈的要求可有些難度。
布羅卻有些異常的沉默。
沙魯皺起了眉心,有些生惱,“你小子這是作甚?出了事你倒是給句話啊?這都啥時候了,每回都這般不幹不脆,也不嫌膈應得慌!你當不當老子是?”
兩人也算年少便相處,雖是布羅常佔沙魯上風,但兩人間情誼卻是毋庸置疑的。沙魯這般說,布羅自是他未有真動怒。可些許氣惱也是有的。
昨夜的差事是辦好了,可從才姑那兒收到的消息,卻讓他實在震驚。原本聽到第一個消息時,他已經足夠覺得驚詫了,可沒想到還有後一個更讓他震驚得說不出話的消息。
他朝廊前緊閉的門扉望了一眼,“主子歇了?”
“昨個兒一宿沒睡,前些日子也沒歇好,眼下都是發青。”沙魯點頭道,“才睡下半個時辰,讓我你就傳話,我想着無事,就先沒傳。”
布羅微微頷首,朝沙魯使了個眼色,兩人朝西側安排給兩人廂房行去。自榮烈搬到這竹幽偏院後,兩人也搬到了這個院中。
進了廂房,布羅轉過身,“王妃情形如何?”
說到這個,沙魯也不由現出兩分鬆氣的笑意,“主子陪了一宿,早前說已經退熱了。孩子也尋到了,好好地,我讓人送回了方府。先頭出來的時候,主子吩咐把孩子接來。看情形,是想把孩子養在府裡。還讓我選兩個會把式的送到方府。”說着“嘿嘿”一笑,“我瞧着今兒個主子心情還不。對了,你咋樣啊?可是差事棘手?要我說啊,那差事也簡單。迷香一點,才姑一一碗藥下去——最後……嘿嘿,不就便宜你了麼?”
知曉沙魯是故意調侃,布羅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敢情你是心裡不痛快主子沒把這差事派給你啊?行啊,我待會兒就跟主子說說,日後還有這樣的,就給你留着。”
沙魯頓時噎住,遂訕訕而笑,“我這不是見你不高興,逗逗樂麼。”
布羅行到桌邊坐下,倒了盞茶,喝了一口放下,“我只負責把人帶進去,辦事兒的是才姑。想問清楚,自個兒去*樓問才姑去。”
沙魯一聽便知差事定是辦成了,也行到桌邊坐下,跟着倒茶來喝,“那你不高興啥?”
布羅不,面上那三分笑意卻收斂了兩分半。
沙魯見他這般神情,忽地想起才姑的另一個身份,愣愣地看向布羅,“可是才姑那兒查到了消息?”
前些日子榮烈吩咐查宮裡和秋府的消息,兩人合計後,宮裡的消息由布羅去查,而有關秋府方面的消息,則是交給了才姑。
*樓是榮烈在五年前就在大京安下的據點。畢竟要打探京城各級官員的隱秘把柄,沒有比ji院更適合的場所了。*樓在大京風月場,既不拔尖,也不墊底。算是二流,故而也不打眼。
當年魯王的那些消息,就有很多是*樓蒐集到的。
沙魯這一問出口,便知猜對了。
布羅擡首看着他,“才姑查了納蘭府和秋府,得了些消息。”
“主子不是說不讓查納蘭府麼?”沙魯蹙眉,“消息?”
“我讓才姑查的,沒驚動人。”布羅也眉心微緊,“我懷疑王妃的身世有問題。”
沙魯愣了愣,神情驚異。
布羅朝他點頭,“我讓才姑查納蘭府,才姑查到兩年前納蘭老太君曾遣人去了邊郡查探消息。後來,才姑查到一戶姓黃的,是四老爺在邊郡的同僚。那家曾對旁人說過,納蘭四曾經落過一個成形的六月男胎,後來便沒了生養。”
沙魯不解道,“這也正常啊。王妃家裡不是隻她一個麼?”
布羅瞥他,緩聲道,“可四小產的日子同王妃的生辰只差十五個月不到……而且是先落的胎,而後王妃纔出世的。”
這樣一說,沙魯便明白了。
再不懂,可小產一個六月的孩子對身體有多大傷害,他也是隱約一些的。只隔半年就懷孕,這顯然是有些不合常理的。何況,能懷孕就說明身子無礙,那又爲何再無生養?
布羅看着他,又輕聲放出一個消息,“才姑還查到——十八年前,納蘭府三曾產下一對龍鳳胎,分別在子時前後。少爺便是如今納蘭府的五少爺納蘭笙。”
布羅意有所指的望着沙魯,說到五少爺納蘭笙六字的時候,微微加重了些語意。
沙魯呆了呆,不知爲何,就想到了王妃同五少爺素來的親近,他吶吶道,“那……”
“兩個孩子出生後,據說請了乾天師來替兩個孩子批命。具體批的,才姑沒查到。孩子出生後沒幾日,三房的下人全都被換了。而七八日後,那便是夭折了。才姑只查到那後出生的先天不足,而三在生了那後血崩,後來被王老御醫救回。”布羅望着沙魯,“才姑查到些私下的謠傳,說是那是克父克母命數。不過當年的事太久遠,她只尋到當年一個在三房伺候過的婆子的孫女,也未得詳細。究竟如何,卻是不知。”
沙魯怔了怔,“那乾天師呢?”
布羅斜斜看了沙魯一眼,淡淡一笑,“說到這個卻也有些湊巧出奇。八年前,乾天師忽然閉關。閉關數月後,便向大漢皇帝請辭離開。你他閉關前最後一處到過的人家是何處麼?就是納蘭府!那年中元節祭地官,便是在納蘭府舉行的“鬥雞會”。乾天師主持完這場祭祀後第二日就閉了關。”
沙魯只覺有些暈乎,也有些匪夷所思的愕然,“你該不是說咱們王妃就是三房那,而你方纔說的這啥天師閉關請辭的,也跟咱們王妃有關吧?”
這個問題在聽到消息之後,布羅就反覆的想過了。可他方纔說的這些,很多除了證據外,更多的是一種直覺。
沙魯這一問,他也不敢輕下斷言,只輕輕搖了搖首,“我也不。”
沙魯聽他說完,心裡也不覺鬆了口氣,遂笑道,“這事即便是真的,也沒啥大不了的。想弄清楚,再好好查查便是。王妃是三房的還是四房的,主子又不在意這個。就算王妃不是納蘭府的姑娘,主子定也是不在意的。”
先前看布羅那神情,他還以爲是啥不好的消息,原來是這個。雖也讓他很是吃了一驚,可這消息雖不算啥好消息,也不是啥壞消息啊。當然,這個好壞的標準自然是以榮烈聽到消息後的心情爲標準。
沙魯說完,嘿嘿一笑,便端起茶盞欲喝。
這時,布羅卻從懷裡掏出一張摺好的紙,展開,攤放到他面前,“這是秋池的通房丫頭的筆錄。這個跟着秋老太太從蒼郡來了大京,後來又跟着回了蒼郡。蒼郡開戰前回了大京,才姑費了不少功夫才尋到的。如今人已經被才姑扣下,等王爺發落。”
布羅的語速緩沉,神情卻是凝重。
沙魯愣了須臾,拿起紙細看。上面是才姑的筆跡,按照才姑的性子,只有極緊要的消息纔會親自動筆。不讓事情過第二人手。
前面寫的是這個跟着秋老太太來了大京後的一系列同王妃相關的事件。事無鉅細,交待得相當清晰完整。沙魯卻是越看越是生怒,看到秋老太太給丹紅下了藥嫁禍給明思,害明思落水後,還趁着明思昏迷用手掐明思,最後導致帽兒被打殘了腿……沙魯拳頭攥起就欲砸桌子,拳頭一舉起纔想起不能驚擾榮烈,遂恨恨放下,銅鈴眼瞪大,滿滿都是怒火,“這死子連自個兒孫子的命都拿來害人,真他孃的狠!”罵了一句後,一時卻想不起合適的罵辭,最後只道,“攤上這樣的老孃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布羅端着茶盞慢慢飲着,聞言掃了他一眼,淡淡道,“這可還不算倒黴——你還看完了再說吧。”
“還有更——”沙魯呆愣,看了布羅一眼,繼續看下去。看到最後一段,眼睛慢慢地睜大,神情呆住。
不置信地將最後一段來回看了幾遍,最後才確信才姑寫的意思。呆怔半晌,他擡首看向布羅,“你信這的供詞?王妃給秋池報過信?王妃……能咱們要打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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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的話:二更奉上~~誠摯鞠躬謝謝各位的支持和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