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廊下,一穿着素白柔絹曳地長裙的女子正娉婷婀娜的從房門邁出.一步邁出,走到立柱前站定,便擡首朝這邊望來。
只見她挽了個極隨意的偏髻,頭上只用了一根翡翠如意簪。她就那樣堪堪隨意的站在燈籠旁,滿頭青絲在朦朧的燈籠紅光中,如絲緞一般幽幽生亮。
她身上穿了一件白玉蘭散花紗衣,極輕薄,輕透的紗質。讓她玉白圓潤的香肩,同樣如美玉雕就一般的手臂,還有那精緻的鎖骨,全都在暮色和燈籠的暖暖紅光中顯出一種冰肌瑩徹的滑膩似酥感。
紫茹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子只是肌膚給人的美感,就能讓她震撼震驚到這種地步。
便是她身爲女人,也情不自禁的想上前去摸一摸。
極簡單的裝扮,除了頭上的一隻玉簪,耳垂上的一對水滴耳墜,還有手上的一對翡翠金鐲,她一身素淡,再沒有別的任何裝飾。
可這身長裙搭配紗衣的衣着,雖是簡單素淡,可她穿起來卻有說不出的奇異魅惑之感。
那小巧的瓜子臉,同樣欺霜賽雪的肌膚,大大黑亮如晨星的點漆烏眸,美好而楚楚動人的精緻下頜,菱形的粉潤朱脣——再襯着這身若隱若現的紗衣素白長裙,紫茹只覺眼前的女子乾淨到了極點,純淨到了極點,可這種乾淨純淨中的純潔偏生又透出一種無邪的誘惑。這種誘惑是無心的,帶着一種逼人的靈氣,就如同她的那雙寶石般通透,琉璃般閃爍的雙眸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靠近,想再看仔細一點,再多看一點……
紫茹驚呆了!
眼前的真是六小姐麼?
她似乎感覺到了某種熟悉感,可是心中的震撼實在太大,一瞬間,她沒有辦法正常的去思考。
只是呆呆望着,目不能轉睛。
玉蘭滿意地看着她的表情,輕輕低聲笑道,“這才該是咱們的主子。”
說完,便提步上前。
紫茹呆了呆,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到了廊下,玉蘭朝明思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六小姐。”
明思朝她頷首笑了笑,將目光轉向紫茹,微微一笑,“紫茹。”
紫茹驀地睜大了眼,在這一刻,她終於能確信,眼前這個通身靈氣謫仙般楚楚動人的女子真的是納蘭侯府的那個六小姐。
可即便是確信,還是有些不能置信的囁囁,“六,六小姐?”
明思看着她抿脣輕輕一笑,轉首看向玉蘭,“怎麼把紫茹帶來了?”
玉蘭橫跨一步,伸手拉起紫茹的衣袖,露出兩條慘不忍睹的青黑胳膊,“她在太子妃身邊只怕是活不久,奴婢也就做個人情,讓她來陪陪六小姐。”
明思的目光在紫茹手臂上一落,倏地眸光一縮,輕輕吸了口冷氣,望着紫茹蹙眉,“五姐姐做的?”
紫茹咬了咬脣,低頭不語。
只聽明思嘆了口氣,“好吧,就讓她留下吧。”
玉蘭一笑,對紫茹道,“還不謝過六小姐。”
紫茹方要上去行禮,明思淡淡笑了笑,“不必了,既是熟人,就不用這些客套了。”
玉蘭笑着頷首,又朝明思行了一禮,“奴婢就不多打擾了,奴婢告退。”
明思垂了垂眸,淡淡“嗯”了一聲,轉身朝內走,“紫茹進來,綵衣把藥拿來。”
紫茹看了玉蘭一眼,玉蘭一笑,轉身退下,紫茹看了已經進到屋內的明思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進到正房,明思已經在桌前坐下,看紫茹在門檻內有些不知所措的發呆,便招了招手,“過來坐吧。”
紫茹怯怯地走到桌前,卻不敢坐下。
明思笑了笑,搖首道,“這裡沒別人,除我就一個綵衣,過來坐下吧。”
這時,綵衣拿了一個墨玉的藥匣過來。這宅院裡的東西都是特意爲明思準備的,一切都是齊全,而且都是頂好的。這墨玉匣裡的藥膏專治跌倒損傷,乃是宮中一等一的特效藥。
明思朝綵衣頷首示意,這些日子兩人也培養了些默契出來。
綵衣會意一笑,上前拉着紫茹在桌前坐下,打開盒子替她上藥。
碧綠色的藥膏一塗上去,紫茹便知道是極好藥,皮膚清清涼涼,那些肌肉的疼痛瞬間便減了七八分。
一盒藥膏塗了兩條胳膊還有些不夠,明思朝綵衣一笑,“還有麼?再取一盒來。”
綵衣微有躊躇,這藥膏極爲珍貴,一共也就備了兩盒。
明思看出她的猶豫,“我又不會摔跟頭,也沒人欺負我,放心,用不着的。”
紫茹自小服侍人,又是個伶俐的性子,自然看出兩人此刻對話的緣由,趕緊道,“不用了,六小姐,奴婢已經好多了。”
明思安撫的朝她一笑,擡首看着綵衣,“去取過來吧。”
綵衣只得依言而行。
待綵衣退下,明思才朝紫茹輕聲道了一句,“我同你姐姐有舊,你不用同我客氣。”
紫茹驀地瞪大了眼,眼神驚異又帶了畏懼——六小姐認識她姐姐,那豈不是她在納蘭侯府做的那些事,六小姐已經知道了?
明思輕輕一笑,只低聲安撫了一句,“放心就好,我同你姐姐是好友。”
這時綵衣的腳步聲又過來了,明思頓住了口。
上完了藥,明思對綵衣吩咐,“備些飯菜過來。”轉首看向紫茹,“你應該還未用晚膳吧。”
這個時辰從宮中過來,定然是沒有用膳的。
紫茹咬着下脣,只覺心中一個接一個的驚異,讓她有些反應過不來,聞言怔了怔,卻未回話。
明思對綵衣笑了笑,頷首,“去備些過來。”停住,又追加了一句,“給我再拿一盅那小羊肉燉湯來。”
綵衣自是依從,遂頷首退下。
綵衣退下後,只剩兩人在桌前,紫茹卻有些尷尬不自在。她這樣的身份哪裡能同六小姐同坐呢?
明思看了她一眼,伸手取過兩個茶盞倒了茶,將一杯放到紫茹面前,“不用不自在。我同藍彩帽兒她們幾個自來便是如此相處的。”
紫茹一怔,遂沉默無言。
她們下人也有下人的圈子。納蘭侯府的下人對四房的下人還是多有羨慕的。雖然打賞的機會少些,出入的面子也少些。可真要論日子舒坦,四房的下人日子卻是最舒服的。
在納蘭侯府那麼些年,只有四房的下人從未被主子行過家法。
她在明汐面前雖然得臉,可明汐動輒便是摔東西打罵,威脅辱罵更是不在少數。原來在府中時,她機靈,所以捱打的時候比其他幾人少多了。可進了宮,只她一人,明汐的日子卻比在納蘭侯府的時候不順當多了。這所有的怨氣便都發到了她身邊。
她沉默了片刻,擡眼看着明思,“六小姐認識我姐姐?”
她還是有些不信。
她姐姐對納蘭侯府的仇恨,她是最清楚的,怎麼會同六小姐交好?
明思垂眸一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你姐姐姓晟,閨名桃花。”
紫茹心中一驚,眸光顫了顫。
明思含笑看着她,“你姐姐已經回元國了,我還給他們二人送了行。臨走時,她在繡坊給你留了一封信,對麼?”
紫茹的本性不算壞,明思還是清楚的。原先在納蘭侯府時,紫茹也有意無意的在明汐跟前替她解過兩回圍。
晟繡娘和紫茹其實並非姐妹,甚至兩人間還有上代的殺父殺母之仇,但這些晟繡娘沒有告訴紫茹,明思當然也不會挑明。
紫茹雖然滿心疑竇,但也再無其他猜疑。明思能知道這麼多,除非是姐姐親口說的,再無第二個可能。
姐姐留信說自己在貴人相助下已經尋回哥哥富貴,已經啓程回了元國。
而在此之前,她也向姐姐表明了自己不願回元國的心意。
故而,再無懷疑。
紫茹站起來,朝明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紫茹謝過六小姐大恩。”
明思伸手拉她起來,“好了,起來說話吧。這兜兜轉轉的也是緣分,我這人沒規矩,你就莫要再講這些道謝的話了。該說的,你姐姐同我已經說過了。快起來,莫要讓綵衣看到,反倒不好解釋。”
紫茹起身,明思拉她在桌前坐下。
紫茹沉了口氣,平復了下激動震驚的情緒,再看着明思,那目光中便是有些欲言又止的不解。
明思偏首輕聲一笑,“不用看了。這其中事情太多,我也沒法全告訴你。不過我原先的樣子的確是被藥性衝了,這兩年才慢慢退了。”
紫茹看着她那光潔似酥如玉的肌膚,眼裡滿滿都是驚歎,“六小姐,你這個樣子真好看。”
明思抿脣莞爾一笑,沒有說話。
坐了這麼久,也說了不少話,又有晟繡孃的關係在。紫茹對這個六小姐似乎也親近了許多。
應該說,除了晟繡孃的關係,明思身上有一種很容易讓人親近和信任的特質。
紫茹偷偷地打量着,看着屋內精緻的陳設。她也是見慣好東西的,只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東西每一樣都是花了極大心思的。看上去似乎並不如何富貴奢華,但是格調卻很雅緻貴氣。全都是極難尋的好東西。
愈看得仔細,這心裡便愈是好奇,卻又不好開口問。
明思沒有打斷她的窺視,待她看得差不多,才輕聲開口,“玉蘭尚儀同你如何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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