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將軍,地上很冷,能否起身?‘看秋池還在呆呆地大眼瞪大眼,明思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
也儘量--無視那貼在自己腿間某個正在逐漸變化硬度的物體……
明思的聲音終於將秋池從驚愣中驚醒,卻還有些呆怔。
身下女子青絲傾瀉滿地,目之所及卻是冰肌瑩徹近在眼前,滑膩似酥,又細潤如脂,粉光若膩,微弱的燭火下,直讓人想到世上最美的白玉。
同脖子以上的肌膚判若分明。
忍不住不看。
圓潤美好的肩頭,形態誘人的鎖骨,還有那更加誘人的……
鼻翼處陣陣幽香若有若無,卻分明清晰。
忽地驚覺掌下的柔軟,再看身下女子那冷幽清冽的眼神,秋池火燙般地縮回手,吶吶語結,‘對,對不住,秋某……‘
明思無語地垂了垂眸,再吸了一口氣,‘秋將軍--可否起身說話?‘
秋池一怔,這才發現自己還壓在人家身上,霎時俊面一紅,趕緊翻身而起,站直了身子方想伸手去拉,那個女子卻利落的一手拉好自己被扯裂的素白寢衣,直起了腰身,緊接着便直身站起。
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乾脆輕盈!
秋池頓時微愣,隨即目光便不自覺地落在那不足盈盈一握的柔軟腰身上--竟然不用手撐地借力就起身了……
擺明是烏龍,明思除了自認倒黴,也不可能去問責什麼。
‘夜深了,秋將軍安歇吧。‘淡然平靜地說了這一句,明思便擡步朝外間行去。
秋池一怔,猛地擡首卻見那娉婷身影正欲離去,那話便脫口而出了,‘六小姐,秋某願負責。‘
‘負責?‘那女子驀地停住腳步似驚詫,片刻後轉身,卻是盈盈一笑,‘爲何要負責?‘
雪白的素衣,青絲如緞,幽暗中不併不見平素的發黃,只如那最上等的絲緞瀑布般的瀉落,還有惹人心憐的兩縷柔柔順滑在胸前。
纖細的身影就那樣靜靜立在數步遠處,亭亭嫋嫋若空谷幽蘭,可那清眸流轉間的笑意,卻似帶了三分意味不明的譏嘲。
秋池頓了頓,沉聲定神,‘秋某冒犯了六小姐,自當負責。‘
那女子似一愣,驀然‘呵‘的輕笑,‘難道秋將軍對每個被冒犯過的女子都要負責?‘
大約是怕驚了人,語聲壓得有些低,輕柔婉轉中便帶出了低沉,反倒添了些嫵媚。
秋池頓時噎住!
這怎麼同?
她是納蘭笙的妹妹,是納蘭府的小姐,她是……
對別的女子,自己又如何稱得上冒犯……
再則,自己也並未主動‘冒犯‘過哪個女子……
又則,自己也從未主動生出過想‘冒犯‘哪個女子的衝動,只--除了方纔……
忽然間,秋池覺得自己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也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說什麼。
正無語間,那女子淡淡一笑,‘本是意外,秋將軍無需介懷,忘了就好。‘
極平靜、極坦然、極不在意,說完轉身,只一念間,身影便翩然轉過不現。
秋池呆了半晌,只聽外間傳來些許細碎聲響,他知那女子應是上榻安歇了--良久,呆愣完了又怔忪,也不知是赧然還是憋悶,心裡只辨不清滋味。
視力已經習慣了光線,不自覺地梭巡一掃,只見靜雅香閨中那一桌一椅,繡幕帳幔,明明極尋常卻似乎每一處都透着說不出的異樣。
輕輕提步邁回那精緻雕花的拔步牀前,方踏上腳踏,只見靜謐的朦朧中,那圍廊上細細雕琢的合歡花卻驀地映入眼簾。
微怔,心房頓時一顫。
少頃,才躺了下去。
高高的院牆外,更鼓已經敲過五更。
清雅的居室內,一燈如豆,朦朧旖旎。
一牆之隔。
榻上的女子無語半晌後,闔眼睡去。
牀上的男子卻望着那軟煙羅紗的雲繡帳頂怎麼也睡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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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靄沉沉的清晨,空氣中帶着些許刺骨的寒溼之氣。
偶爾有點點雪花零散的飄逸落下,似有若無。
納蘭笙急匆匆地從走出院門,寶硯小跑地舉着傘在後面追着,“少爺,您別急啊,這還早着呢。六小姐和姑爺肯定等您——”
納蘭笙望了望天色,放緩了腳步,不耐煩道,“這點子雪,撐什麼傘——收起來!”
昨夜回去想着明思提及的幾點,心裡愈想愈激動,今兒個早早地就醒了,巴不得馬上就去查個水落石出。
寶硯將傘收了,跟住納蘭笙,主僕二人剛走出不遠,身後另一條岔路上傳來了明汐軟軟嬌柔的聲音,“笙弟——”
納蘭笙身子一頓,停了片刻,轉過身,“五姐姐,今兒個這麼早?”
眸光在那嬌豔如花的面容上一掃,極快地垂了垂又擡起,神情平靜。
明汐微微一笑,“我是特地過來尋你的——今日娘同我要去純元觀求籤,笙弟陪我們同去可好?”說着抿了抿脣,笑道,“順便也替笙弟求支姻緣籤,看看我家笙弟幾時才能紅鸞星動?”
納蘭笙眸光微微一落,“我不得空,還有差事要辦,不是有娘和你同去麼?”
“差事什麼時候都能辦,也不急在這一時吧。”嬌媚的面上微微嗔怪,說着上前幾步,拉了拉納蘭笙的衣袖,“笙弟——就陪五姐去這回吧,日後便是想,只怕也難得這般自在了。”
雲鬢高挽,鬢側赤金鳳釵通體金碧,尾翼上羽毛紋路纖毫畢現,耳下明珠寶光瑩瑩。
織錦雀裘的大氅上金絲刺繡微微閃耀。
襯得那奪人的麗色更顯華貴雍容。
納蘭笙的目光在那織錦雀裘上的金絲花紋上定了定,“讓三哥陪你去吧,我真是有事。”
將手從納蘭笙胳膊上收回,明汐面上的笑意已經不見,眸光微凝,“笙弟,我纔是你姐姐!”
納蘭笙皺了皺眉,有些不耐,“我真是有事,你扯這個作甚?”說着便欲轉身,“我先走了。”
“我馬上就要進宮了,你都不肯陪我去上趟香——你還說不是爲着昨日我說了你那六妹妹幾句!”明汐看着他的背影,語聲似委屈,“笙弟,你就一點兒都不心疼五姐麼?”
納蘭笙頓住轉身,看着明汐眼底閃過一絲軟化,又垂了垂眸,“你若真捨不得,那就不要進宮!”
明汐聽得一滯,委屈頓時化爲冷硬,“好啊,真真是我的好弟弟!我不過是想讓你陪我去敬個香,你倒拿這話來堵我!”頓住,又冷笑數聲,“昨夜陪妹妹妹夫到半夜倒是得空兒,今日到親姐姐這兒卻沒空了——昨兒個六妹夫可是醉了的,便是親兄妹也該避諱着些,何論還是隔了一房的!我看笙弟日後還是好生注意着纔是,咱們這等人家可受不得那些個糟污閒話!”
寶硯面上一呆,愣愣地朝納蘭笙面上望去。
“你——”納只見蘭笙面上青白交替着一現,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現在沒空,以後也沒空——五姐,你自便吧!”
說完,大踏步離去。
餘光只在明汐陰沉的面上停了一瞬,寶硯便不敢再看,趕緊垂首行了個禮,小跑地朝納蘭笙追去。
秋池只微微地眯了會兒,聽得外間丫鬟進屋的聲響便起了身。
明思聽得內間的動靜便吩咐帽兒進去伺候。
軍旅之人動作本是麻利,幾下漱洗後,秋池在內間坐了一會兒,聽見外間聲響安靜了,這才走了出去。
明思也打理妥當了,見秋池出來便是淡淡一笑,“將軍先喝盞茶,待用了早膳咱們就可回了。”
說話時,目光並無躲避,神情也平靜之極。
恍若一切都未發生過的自然。
秋池怔了怔,“好。”
目光在那含笑淺淺的面上一掃,不知想到了什麼,心底竟有些慌亂忐忑,遂垂下眸光,不敢再看。
用過早膳,納蘭笙便到了。
去老太君老侯爺處道了別,三人便出了府。
看着納蘭笙面上的急切,明思笑道,“你們去忙吧,我自個兒回府就成。”
秋池還未說話,納蘭笙已經拽着他朝馬車走,一面走一面回頭高聲道,“六妹妹,等這兩日忙好了,我去尋你給我做燙鍋子吃——”
明思抿脣一笑,不言,轉身上車。
秋池回首一眼,只見到了那抹窈窕沒入車廂的那最後一瞬。
主子坐定,車伕馬鞭輕揮,兩輛馬車便顫顫地各向東西而行。
秋池瞥了納蘭笙一眼,“今個兒精神頭兒倒好!”
納蘭笙“嘿嘿”一笑,又上下打量了秋池,“咦”了一聲,“你今日氣色倒有些不濟——昨個兒沒睡好?”
這話戳到了點子上。
秋池神情一滯,有些生硬,“換了地方有些不慣——無事。”
認牀也是常事,納蘭笙也不以爲意,“哦”了一聲,“那你該沒擾着六妹妹吧?”又笑,“牀都讓了你了,還歇不好——你這傢伙倒是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