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胥韌趕緊上前拉開胥盡歡身邊的椅子,夏青看了看,隨後緩緩地走到胥盡歡身邊坐下。
一直等到夏青在椅子上坐下,沈莫言和楚河他們這才又重新落座。
“你來了!”胥盡歡溫柔地笑了笑,親自替夏青整理好餐具,神情柔得的幾乎能掐出水來。“這家店裡面的薏仁排骨湯不錯,等會兒你嚐嚐。”
“你明知道我不愛喝那些油膩的東西。”
“那等下換紅棗木瓜盅好了!”胥盡歡一邊說着,朝胥韌擺了擺手,胥韌急忙出去了,估計是跟廚房的人說去了。
“沈公子。”
夏青這纔有功夫朝沈莫言和楚河點了點頭。
“駱小姐好!”
沈莫言有禮地對着夏青笑了笑。
“盡歡兄,她就是你說的今天約我們來的人?”
楚河手上還握着杯子,問道。
“二弟,不得無禮。”沈莫言在一旁開口道,夏青一出現,胥盡歡的態度就明顯改變很多,看着夏青的眼神情意繾綣,一舉一動更是處處小心,很難想象胥盡歡會去迎合一個人,可他現下卻的確如此。
夏青站起身退後了一步,深深地對着沈莫言福了福,“沈公子,有件事,玉容要在這裡向公子說一聲對不起。”
“玉容姑娘這是何意?”沈莫言和楚河急忙站起身閃到一旁。
“玉容,你這樣做,豈不是誠心讓沈公子不得安坐,還是先起來吧!”胥盡歡在一旁扶起夏青坐好,沈莫言這才重新又坐回去。
在周國,貴族紳士們講究的是一個風度,和淑女同桌進餐時,有女性出現或者離開時,在場的男士必須得站起來,以此來表示對對方的尊敬,所以當夏青出現在雅間時,沈莫言和胥盡歡他們纔會紛紛站起來,直到夏青坐下後,他們才坐下,如今夏青起身對沈莫言施禮,沈莫言自然不好坐着。
一等衆人都坐下後,胥盡歡這纔開口對沈莫言道,“其實這事也不能怪玉容,夏冬盈的出現實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是我疏忽了。”
“夏冬盈?”
楚河一愣,擡頭看了看胥盡歡,“她現在不是在駱家嗎?”
胥盡歡點頭,對沈莫言沉聲道,“相信不用胥某開口,沈公子也已經猜到,小童是被誰害死的。”
沈莫言見胥盡歡快人快語,也不瞞着,點頭道,“不錯,我是猜到了。”
說到這兒,他回頭看了看楚河,道,“那日在圍場,二弟跟我說起夏家時,我便察覺到眉若有些不對,是我吩咐小童暗中留意眉若的動向,我想,一定是小童的行蹤被眉若察覺,所以纔會……”
“沈公子猜的沒錯!”胥盡歡接口道,“小童的確是死在眉若手上。”
那日胥盡歡的人,在林間發現有人窺視夏青,胥盡歡便讓胥韌他們去林間查看,結果卻發現夏銃,夏銃接二連三的要至夏青與死地,胥盡歡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胥韌他們分兩路,一夥人去阻擊夏銃,另外的人留下來保護着夏青和胥盡歡,可沒想到卻意外的讓胥韌看見眉若扼殺小童。
胥韌發現的遲了些,看到的時候,小童已經被眉若殺死了。
就算胥韌有心救助,也是回天乏術,兩相其害取其輕,胥韌得知閔澤也在這裡,而且對方也是衝着夏青來的,這纔會以此做爲要挾,強迫夏冬盈出面指正閔澤。
夏冬盈擔心殺小童的事情被胥韌抖出來,不得已才答應合作。
“只可惜閔澤雖然就法,到頭來卻還是被夏銃給溜了。”胥盡歡對沈莫言道,“沈公子,你有沒有想過,都城的官家這麼多,夏銃爲什麼偏偏要選擇沈家?”
“只怕是與玉容小姐有關吧。”
沈莫言在發現眉若不對時,就已經猜到他與眉若的相遇是有心人故意設計的一個局,這其中的關鍵,只怕還是在夏玉容身上。如今聽了胥盡歡的話,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不錯!”胥盡歡點頭,對沈莫言和楚河道,“夏銃這個人我瞭解,和他那個只知道玩樂的哥哥不同,夏銃人很聰明,做事十分謹慎且心思細膩,他既然想利用沈公子達到什麼目的,就不會只是單單把夏冬盈放在公子身邊這麼簡單。”
“你是說他還有別的安排?”楚河在一旁緊張地問道。
“恐怕是這樣沒錯。”胥盡歡點頭,他見沈莫言低頭不語,道,“沈公子是否察覺到了什麼?”
“這……”
胥盡歡一笑,“我聽龍潯說,有人在公子身邊動手腳,有些事情,公子還是多加防範纔是。”
沈莫言點頭,“我明白,只是我覺得,若你們一日捉不到夏銃,就算把那人找出來,夏銃照樣還會再送第二個甚至第三個進來,與其現在就拔除,倒不如善加利用。”
夏青聽到這兒,出言道,“沈公子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不錯!”沈莫言點頭,“一計不成,對方一定會另想辦法,只要我們的人盯緊了眼線,不愁找不到夏銃。”
“這話是沒錯,可到底與公子來說,是要擔着幾分兇險的。”夏青道。
“對對對!”楚河聽夏青如
此說,在一旁點頭道,“玉容姑娘說的沒錯,夏銃實在是太狡猾了,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居然連親妹妹都能下得去手,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要是被對方發現,把他逼急了,對咱們反而不利,依我看,夏冬盈不是在你們手上嗎,若想知道夏銃的去向,直接問她不就好了。”
胥盡歡一笑,對楚河道。“二公子以前雖然也接觸過夏冬盈這個人,可對她顯然是不夠了解的,你只道她心思歹毒,行事任性妄爲,不論做什麼只要認爲對自己有利,從不過問後果;卻有沒有想過,你我一介外人都這樣瞭解她,又何況是她的親人。我料夏銃早就防着這一點,所以夏銃的藏身點,夏冬盈肯定是不知道的。”
“這……那怎麼辦?”楚河反應過來,一時間不免一籌莫展。隨後又想到一件事,對胥盡歡和夏青道,“你們兩個如今都在這裡,那夏冬盈是誰在看守着,萬一夏銃這時候去救夏冬盈怎麼辦?有夏冬盈在咱們手上,夏銃多少還會顧慮些,萬一夏冬盈被他就走了,那夏銃不是更加肆無忌憚了。”
“這一點你放心!”
胥盡歡說着對胥韌點點頭,胥韌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就見胥韌又返了回來,身後卻多了一個人,正是他們剛剛談論的夏冬盈。
夏冬盈一進門,見衆人都擡頭看着她,心裡越來越害怕,恨不得立馬轉身逃出去,可韓翊就緊緊地跟在她身後,逃走是半點兒希望都沒有的。
“冬盈小姐,好久不見了!”胥盡歡笑着開口。
夏冬盈一聽胥盡歡這樣說,就是一哆嗦,雖然此時胥盡歡的臉上帶着笑,可這笑看在夏冬盈眼底,也不知怎地就變得猙獰起來。
胥盡歡喜歡夏青,把夏青當寶貝一般對待,夏青還在夏家的時候,聽二哥說,胥盡歡就經常在夜裡偷偷溜進去找夏青,更是私下裡送了夏青不少的寶貝,凡是得罪夏青的人,胥盡歡都不會放過對方。聽說那個明郡王張昭就因爲對夏青存了不該存的心思,被胥盡歡暗中做了手腳,被迫娶了燕都出了名的母老虎,這也是夏銃最近纔得到的消息。
而自己,三番幾次的陷害夏青,胥盡歡會怎樣對待自己?
“哼!”
一見夏冬盈出現,楚河的臉色就不太好,且不說夏冬盈殺了小童,設計沈莫言,在楚河看來,就是夏青的死也和夏冬盈她們脫不了關係。
早在大兆的時候,楚河就親眼看見夏冬盈推自己的妹妹下水,殺個把人對夏冬盈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良心,視人命如草芥。
從時間上看來,夏青死後不久,夏冬盈就嫁了出去,這裡面明擺着有問題。
楚河打定了主意,等下一定要好好地問一問夏冬盈,夏青究竟是怎麼死的。
夏冬盈被楚河這一哼嚇了一跳,兩個膝蓋一軟,險些就跪了下去,擡起頭羸弱地看了沈莫言一眼,低聲道,“公子!”
沈莫言垂下頭,撫這面前的酒杯,淡淡的道,“別的我也不想多問了,我只想知道,你爲什麼要殺小童?”
夏冬盈一聽,嚇得直接跪到了地上,“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想他把事情說出去,沒想到會殺死他!”
“哼!還想狡辯,不是故意的?你若不是誠心,憑小童的力氣,又豈會輕易被你殺害,到現在你還不老實,簡直是可惡至極。”楚河一聽夏冬盈這樣說,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沒有……我只是……”夏冬盈說着,看了看一旁的夏青,下意識的住了嘴,她怎麼敢說,那夜她偷聽夏銃和閔澤的談話,知道他們要對付夏青,要把夏青直接從行獵場帶出周國,一旦夏青被閔澤帶着離開,那自己今生豈不是報仇無望了?
夏冬盈越想越恨,她知道夏銃給了閔澤一份可以暫時使人神智不清楚的藥,混在夏青的飲食裡,這樣一來,等事發的時候,不論閔澤說什麼,夏青都不會開口狡辯,這樣辦起事來就方便多了,時效一過,夏青自然會恢復正常,不過那時候,夏青已經在閔澤的控制之下了。所以夏冬盈趁着閔澤不注意,把那份藥用自己事先準備好的毒藥掉了包。
本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卻哪裡想到正好被小童看了個一清二楚,小童見夏冬盈發現自己轉身就走,夏冬盈哪裡會允許,跟在小童身後追出來,她的腳步跟不上小童,眼見小童就要走了,夏冬盈就故意假裝摔倒,小童果然上當停下來,夏冬盈藉機扮柔弱,對小童說被自己替換下來的那份纔是真正的毒藥,自己不過是不想有人受害,所以才用無害的麪粉替換了毒藥。
眉若一直以來都柔柔弱弱的,在沈家表現很好,而且人又乖巧,小童一時信以爲真,回身去扶夏冬盈,這才被夏冬盈趁機謀害。
夏冬盈以爲夏青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換藥的事情,以爲大家只知道是閔澤下的藥,夏冬盈怎麼敢說。
“無論如何,你害死小童是事實。”楚河接口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不!不過是個奴才,有什麼大不了的。”夏冬盈一聽楚河這樣說,嚇得朝後退了一下,擡起頭看着衆人道,兩個眼睛紅彤彤的盯着衆人。“我賠銀子,我給你們銀子。”
她不說
還好,這樣一說,楚河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那我現在就殺了你替小童報仇,再賠你些銀子行不行?”
夏冬盈這下是真的被楚河嚇到了,兩腿着地膝行到夏青身前,一把抱住夏青的腿,“我不敢了,我知道錯了,看在咱們是親姐妹的份兒上,你救救我,我保證,我保證再也不會找你麻煩了。”
夏冬盈一撲上來,夏青的眉頭就是一皺,探究地看了一眼夏冬盈。
小梅就站在夏青身後,見夏冬盈抱着夏青的腿,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扯着夏冬盈的胳膊把夏冬盈拉開。
夏冬盈被小梅拽着朝後退了兩三步,這才被小梅推在地上。
“啊!”
一個重心不穩,夏冬盈朝後倒在地上,有什麼東西從夏冬盈身上掉下來,趁着衆人不注意,夏冬盈快速地把那東西撿起來藏在身上,趕緊站起來縮到一旁;兩隻眼睛不停的在夏青身邊亂轉,就連身上褶皺的衣服也不去理會。
胥盡歡察覺到不對,猛地蹲下身在夏青跟前,也不去理會衆人的目光,不管不顧的一把扯開夏青覆在小腿上裙襬。
“啊!”
夏青一愣,想要去阻止,卻被胥盡歡一把抓住了手腕。
沈莫言早在胥盡歡揚起夏青裙襬的那一刻就轉開了臉,就連楚河這樣的粗人也知道什麼是非禮勿視,轉過身子背對着夏青,不過嘴上卻沒閒着,“胥盡歡,你這是什麼意思?當着衆人的面,你不要以爲……”
“胥韌,趕快去把龍潯找來,要快!”
“是!”
楚河的話還沒說完,胥盡歡就已經焦急地打斷他的話,楚河聽了就是一愣,一向沉穩的胥盡歡,此時的語氣里居然多了一絲顫抖和不安。
“這是怎麼回事?”
楚河猛地轉頭去看夏冬盈,卻正好看見夏冬盈鬼鬼祟祟朝門口靠去。
“想跑?!”
楚河上前就把夏冬盈按在牆上,一件形狀和錐子般的東西從夏冬盈的袖子裡掉下來。
夏冬盈剛剛去碰夏青,夏青就出了事,想也知道這事一定和夏冬盈脫不了關係。
“你這個歹毒的女人!”楚河罵道。
“玉容,你怎麼樣了?”
胥盡歡焦急的問,卻見夏青的眼皮越來越重,都快要睜不開了。
剛剛夏冬盈靠過來的時候,胥盡歡就隱隱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兒,可卻怎麼也沒料想到,夏冬盈居然敢當着大家的面對夏青下手。
眼見夏青越來越不對勁兒,胥盡歡再也顧不上別的,一伸手橫托起夏青的身子,把夏青放到一旁的貴妃榻上,見夏青的小腿上,有個針眼兒大的小孔,一滴血珠正從上邊滲出來。
“我不疼啊!”夏青茫然地看着胥盡歡。
剛剛夏冬盈靠過來抱着自己的時候,夏青就感覺自己的腿上突然針扎一樣的疼了一下,可也只是那麼一下下而已,夏青也沒往心裡去,還以爲是夏冬盈一時情緒過激用力過猛,指甲劃傷了自己,若不是胥盡歡察覺出不對,興許此刻衆人都還被矇在鼓裡。
“玉容小姐此刻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麼不適,很可能是因爲藥裡存有麻痹痛覺的成分,這種情況下,更是大意不得。”沈莫言背對着夏青和胥盡歡道。
雖然沒親眼看見夏青腿上到底是什麼狀況,可看胥盡歡的反應也能猜出八九分。
胥盡歡聽沈莫言這樣說,知道沈莫言的話沒錯,其實不用沈莫言提醒,他也明白這些,只是受傷的人是夏青,胥盡歡難免一時慌了神兒。
龍潯還沒到,等不了那麼多了,胥盡歡低下頭去,以口覆上夏青腿上的傷口,用力的吸起來。
“不可以!”
夏青見胥盡歡打算用嘴把毒血吸出來,使勁兒的用手去攔着,趁着胥盡歡吐掉髒血的時候用手蓋在傷口上不讓胥盡歡再吸。
胥盡歡擡頭看着夏青,見夏青眼底的堅決,柔聲道,“若今日你有什麼好歹,你以爲,我還會獨活嗎?”
只一句話,就成功的讓夏青愣住了。
胥盡歡一笑,傾身向前在夏青的脣上吻了一下,這才又半跪在夏青身前,一手推開夏青的手,重新替夏青吸腿上的毒血。
夏青卻再也沒有了阻止的勇氣。
沈莫言早就被胥盡歡的那一句話震撼到,整個人愣在那裡不能自已。
楚河也震驚的看着胥盡歡,心底裡更是十二萬分的佩服。
“哈哈哈……我終於殺了你了,我終於殺了你了!”
夏冬盈被楚河按在牆上,扭頭看着夏青,見夏青一臉茫然弟盯着胥盡歡,心底裡痛快不已。
這藥是夏銃親自交給自己的,夏銃說過,夏青抓了自己,一定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只會把自己交給沈家的人處置,只要自己能把握好機會,靠近夏青,趁機把藥下在夏青身上,到時候,夏青就死定了。
“我報仇了,我報仇了,我終於殺了夏青了,我殺了夏青了!”夏冬盈整個人彷彿瘋了一般,在那裡自言自語起來。
楚河聽了夏冬盈的話猛地一愣,用力的抓着夏冬盈的肩頭把夏冬盈轉回來,“你說什麼?你殺了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