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該吃藥了!”巧兒端着藥碗進門,見溫月茹已經自己起身穿戴好坐到窗前,才幾日的功夫,溫月茹整個人就瘦了一圈。
巧兒趕緊把手上的藥碗放下,走到窗前扶着溫月茹走到桌邊坐下,口中埋怨道,“姨娘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好等巧兒回來後再服侍姨娘起身的嗎?怎麼您自己就起來了!”
溫月茹一笑,“沒事,我不過是在牀上待夠了,就自己起來了,你不要這樣大驚小怪的,這點兒小事情,我還做得來。”
巧兒看了看溫月茹身上那沒幾兩的肉,越發不放心。
“姨娘還是小心些好,雖然沒什麼,可奴婢一看見姨娘現在的樣子,心裡就不好受。”巧兒說着就要掉下淚來。
溫月茹趕緊哄勸道,“好好好,我都聽你們的,以後若是你們不在身邊,我保證一下都不動,這下總該好了吧!”
巧兒一聽破涕爲笑,“這還差不多!”
說着把藥碗遞給溫月茹,“這藥剛剛好,姨娘趁熱喝了吧!”
溫月茹接過藥幾口喝下去,巧兒趕緊用帕子替溫月茹擦了擦嘴角,又從一旁拿過一枚醃製好的梅子放在溫月茹口內,抱怨道,“也不知要撐到什麼時候。”
溫月茹一笑,“能逃出這個家就已經很不錯了,就算是多受一些罪過,也是值得的。”
因爲溫月茹的身子越來越不好,老太太見夏青兩頭跑,人都憔悴了,看着就心疼人,所以就讓李氏撥了溫月茹旁邊的院子暫時給夏青住上幾日。
李氏趕緊吩咐手下的人去打掃了一遍,再替夏青把日常用品都補齊了,這才請夏青住進去。
夏青午覺醒來,招呼晴晌進來幫自己起身,這纔來到院子裡。
小梅乖巧,在外邊聽見夏青起身,早就手腳麻利地在院子裡的桂樹下安了桌椅,再把小廚房裡新做的桂花糕豌豆黃,還有從府外買回來的紅棗山藥糕和綠茶糕各拿了一些,連同夏青最喜歡的檸檬花茶一同放在桌子上。
“小姐醒了!”見夏青走出來,小梅趕緊福了福,和晴晌一起伺候在夏青身旁。
恢復女兒身後,無所事事的夏青漸漸地習慣了在午後睡上一小覺,時間一長,倒也養成了這個習慣,若是中午不睡一會兒,整個人就會感覺不舒服。
“娘那邊怎麼樣了。”
晴晌趕快在一旁接口,“剛剛奴婢打發人過去問過了,說姨娘剛剛用過藥,這會兒正歇着呢,小姐要過去看看嗎?”
夏青想了想,搖搖頭,“還是等下再去吧,不然孃親又要囉嗦了。”自從溫月茹知道夏青和胥盡歡的事情後,沒事就會抓住夏青耳提面命一番,說什麼以前因爲夏青是男孩子,不好教太多,所以很多女孩子家該知道的事情夏青都不懂,眼看就要嫁人了,再不告訴她就晚了。
一想起溫月茹那裡放着的一摞一摞的女馴女戒,夏青就渾身哆嗦。
晴晌和小梅一見夏青那副敬謝不敏的表情,跟在一旁笑起來。
小梅突然想起一件事,趕緊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對給夏青,“奴婢差點兒把正事給忘了。這是小姐午睡的時候,韓翊交給小梅的,說等小姐一醒來就交給小姐,奴婢差點兒給忘了。”
夏青接過來打開一看,是胥盡歡送來的,信上說在城外三十里鋪的地方發現了胥堯顏的動靜,看樣子好像又打算弄出什麼大事來,胥盡歡不放心,帶着胥勇追上去了,此次前去來回最少也得七八天,這裡只留下了胥韌和龍潯,若是夏青有什麼急事,可以去找他們幫忙。
三十里鋪那裡有大兆最好的紗廠,胥堯顏趕在出紗的時候跑去那裡,不會是想在紗廠打主意吧?
夏青眯着眼把這事前前後後的想了一遍,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心裡總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這時候就聽見一牆之隔的溫月茹院子裡傳來一陣騷動,夏青一愣,猛地從椅子上站起
來。
“小姐!”晴晌看了夏青一眼,連同小梅一起站在夏青身邊。
夏青手上還抓着信,她看了看院牆,喊了一聲,“韓翊!”
韓翊應聲出現在夏青面前。
“小姐,好像是姨娘那邊在荷塘裡打撈出了什麼東西!”韓翊說道,他雖然得到特許留在內院負責保護夏青的安全,可他到底是男人,很多時候不宜上前,剛剛聽見溫月茹院子裡傳來騷動,因爲擔心禍及夏青,這才上院牆看了一下,見原來是負責打掃庭院的小丫頭在荷塘裡打撈開敗了的荷葉和殘花時,一不小心把鉤子掉進水裡去,這一拉不要緊,鉤子的另一頭居然直接跟着拽出一個大布袋,小丫頭嚇了一跳,趕緊招呼身後的幾個婆子把布袋拽上岸,衆人圍着布袋嘰嘰喳喳,已經派人去通知溫月茹了。
夏青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匆匆收了信,趕緊帶着晴晌和小苗朝溫月茹的院子走去。
可夏青再快也趕不上溫月茹離得近,等夏青帶着晴晌她們趕過去的時候,就見院子裡一種僕婦們個個都嚇得臉色慘白。
夏青快步走過去,就見韓翊所說的那個布袋已經被人打開,裡面漏出來的,赫然是惠兒的屍體;夏青左右看了看,沒有瞧見溫月茹的影子,趕緊一把抓過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問道“姨娘人呢?”
那小丫頭猛不丁兒被嚇了一跳,見是夏青,結結巴巴地道,“剛……剛剛姨娘一看見惠兒的屍體,整……整個人就暈倒了,蘇嬤嬤和、和巧兒姐就扶着姨娘回……回去了!”
夏青一聽,趕緊放開小丫頭轉身朝屋子裡走去,心裡越來越慌張,惠兒的屍體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溫月茹的荷塘裡,很顯然是有人故意這樣做的,只是夏青還猜不透對方爲什麼要這樣做。
夏青急匆匆地來到溫月茹的臥房,擡腳一進門,就險些被倒在地上的巧兒扳倒,緊跟在夏青身後的小梅一見趕緊快步走到夏青身邊,一把抓住夏青的胳膊,把夏青帶到一旁。
不等身子站穩,夏青的眼神就在屋子裡掃了一圈,見除了倒在地上的巧兒和蘇嬤嬤,根本就沒看見溫月茹的影子。
“韓翊!”夏青朝外大喊了一聲,韓翊立刻出現在屋子裡,夏青吩咐道,“趕緊四處看了看,對方一定還沒有走遠。”
韓翊點頭,閃身不見了。
這時候晴晌和小苗已經把地上的巧兒和蘇嬤嬤叫醒,還好只是被人從後邊打暈了,雖然腦袋後邊腫起來一塊大疙瘩,但好在性命無礙。
“蘇嬤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嬤嬤揉着發疼的後腦想了想,對夏青道,“這……姨娘剛剛一看見惠兒的屍體,整個人就暈了過去,奴婢趕緊和巧兒扶着姨娘回來,正想去找舅老爺呢,不知道怎麼了,就覺得腦袋後邊一疼,就不知道了。”
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暈倒,這藥小舅舅送來的時候說的清清楚楚,雖然會讓孃親看上去很糟糕,可實際上對身體半點兒傷害都沒有,按照常理孃親是不會暈倒的,即便是看見惠兒的屍體也不會。
夏青的眸光掃過這屋子裡的每一樣東西,眼睛就盯在桌子上的藥碗上,因爲發生惠兒的事,藥碗還沒來得急收,夏青走過去端起藥碗,聞了聞,有一股淺淺的刺鼻,夏青趕緊從頭上拔下一支銀子打造的簪子,朝藥碗底部剩下的那點兒汁子裡面沾了沾,沾到藥汁的地方馬上就變成黑色。
“這……這怎麼可能?這藥一直都是老奴親自守着的。”
“嬤嬤可曾中途離開過?”夏青問道。
蘇嬤嬤剛想搖頭,猛地瞪大了眼。
“嬤嬤可是記起什麼來了?”夏青一見趕緊問。
蘇嬤嬤臉色慘白,“今天中午熬藥的時候,也不知怎麼的,老奴的肚子就疼起來,那時候正好惠兒在,老奴實在頂不住,就叫惠兒替老奴看了一會兒。”
夏青一聽就找到了關鍵,一定是有人讓惠兒暗中在孃親的藥碗裡動了手腳,會
把孃親帶出去,就說明孃親暫且沒有生命危險,很顯然對方是打算利用孃親來引自己出去。
夏銃!
夏青眯起眼睛,只有他纔會對府上的一切瞭如指掌,除了他,再也沒有人能把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小姐!”韓翊從外邊走進來,一臉的沮喪,“屬下已經快把這夏家翻遍了也沒找到什麼線索。”
事情發生時,自己就在隔壁,而且很快就趕了來,對方絕對沒有充足的時間來轉移,既然府上其他地方沒有,那就是說一定在這屋子裡的什麼地方。
“找!趕緊在這屋子裡給我仔細地找,連個磚塊兒也不要放過。”
夏青對站在院子裡的衆人吩咐道,少有的厲色讓衆人一愣,趕緊按照夏青的吩咐找起來。
可院子就這麼大,不一會兒就找遍了,還是沒看見溫月茹的身影,夏青的目光緩緩地從院子這一頭看到那一頭,倏地,她的視線落在一旁的花牆間,那裡有一簇牡丹跟周圍的牡丹不同,葉子乾煸捲曲,一看就像很久沒有澆過水似的,可地面明明是溼的。
夏青眯着眼一步步靠近,衆人都不解地盯着她看,就見夏青圍着那簇牡丹繞了一圈,夏青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見那叢牡丹中間,從地下突兀地插着半截孤零零的枝條,上邊的一小段很光滑,像是經常被人用手去抓似的。
夏青眯着眼,探手抓去,一不小心被旁邊用來固定牡丹枝條的架子劃到,在掌心上劃破了一小處傷口。
“小姐!”小梅趕緊一把拉開夏青。
韓翊這才上前,朝夏青剛剛伸手的地方看了看,雁翎刀無聲地從袖子滑落,韓翊揮刀斬斷木架,就露出裡面的那截木條來,韓翊伸手抓住木條,試探性的拔了拔,再朝兩邊轉了轉,果然木條有些鬆動,韓翊就覺得腳下一晃,趕緊警惕性地盯着地面,就見腳邊的地面上突然露出一個大洞,一階階石階一直鄉下延伸到黑黝黝的洞裡。
“守護好小姐!”韓翊回身對小梅說了一聲,一縱身跳進地洞裡,順着臺階走了下去。
夏青剛要阻止,就見那個洞口在韓翊下去後,居然快速地恢復了原裝。
這整個夏府都是當初洛家替夏盛張羅的,府上有密道,洛氏他們一定提前就知道,他們就是利用這條密道在關鍵的時候把溫月茹運出夏家,一旦出了事情,衆人的眼光都盯着外邊,反倒是把眼皮子底下的這一畝三分地給忽略了,畢竟誰都想不到,這裡居然還有一條密道。
夏青的眼神凌厲地掃過院子裡的每一個人,嚇得衆人都低下頭去。
“去洛氏的院子看看!”夏青說着擡腳朝洛氏的院子走去。
夏銃要帶走自己的孃親,一定不會把洛氏留在自己。
果然一到院門口,因爲洛氏已經癱了,所以守在門口的婆子一早就被夏盛給散了,夏青幾步走到門裡,就見洛氏的牀前,福媽抱着肚子蹲在地上,腳邊躺着金桂,金桂的胸口插着半把剪刀血流了一地,夏青的目光移到牀上,見洛氏躺在牀上,兩隻眼睛睜大大大的,胸前插着另外半把剪刀,人已經死了。
“八小姐!”福媽一看見夏青,趕緊掙扎着站起身有氣無力地說道。
夏青這才發現福媽的肚子上一片血跡,趕緊上前扶起福媽的身子不讓她倒下去,小梅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把裡面的藥丸倒出一個硬塞進福媽嘴裡。
福媽勉強地嚥下去,對夏青扯了扯嘴角,“八小姐,幸虧你早一步提醒老婆子提防這個小蹄子,不讓我這條老命今天就交代在這兒了。”
福媽說着指了指地上的金桂對夏青說。
“福媽,你先別說話,讓我先替你把傷口處理下。”小梅趕緊和晴晌把福媽福道一旁的椅子上。
福媽一邊讓她們爲自己處理肚子上的傷口,還好劃的不是很深,這要是正直着刺進去,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一邊對夏青說起剛剛的經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