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軒緊緊的盯着她,據他的經驗,穿着長裙走路飛快,容易跌倒,想到這裡,他眉頭皺緊,他又不是十惡不赦之徒,走那麼快做什麼!
莫名其妙的心口就堵了一團氣。
“打聽到那兩首詩是誰寫的了?”
忽然,耳畔傳來蘇君澤的溫潤如玉的聲音,連軒怔了一下,才發覺不是問他的。
瑞親王世子莫翌塵搖了搖頭,“那日去大昭寺梅林的人不多,並沒有才情如此卓絕之人。”
連軒伸手去逗掛在迴廊邊的鳥籠,吹着小口哨,“你還真打算找到她,然後娶她啊?就憑兩首詩就得到堂堂瑞親王世子的青睞,她福氣真不小,你不如張貼個告示,到時候人家主動就送上門來了。”
蘇君澤看着他,笑道,“說到娶,第一個就該是你大哥,要不是尋着那腳印,我們也不知道你大哥會暈倒在溫泉旁,那姑娘可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呢。”
連軒想想也是,隨即又怒道,“本來大哥臉上就有傷了,她倒好,把我大哥當衣服縫起來,還縫的那麼難看。”
“又有才情,還會醫術的大家閨秀,還真沒聽說過。”
秋菊見安容走的有些氣喘,回頭看了一眼道,“姑娘,他們走另一條道,你不用這麼急。”
安容停住腳步,深呼了一口氣,見領路媽媽笑着,安容臉有些紅,岔開話題問,“昨兒還聽柳大夫說起瑞親王妃的病,她身子大好了嗎?”
領路媽媽神情有些傷懷,“王妃是老毛病了,每回一犯病,就要折騰好些日子纔會好,吃藥也沒多大的效果,叫人心疼。”
瑞親王妃的病,安容知道,現在還好,四年後會癱瘓在牀上,口不能言語,半年後吞金自殺了。
能活四年,還是清顏替她治的,不然連四年都熬不過去,不過清顏替瑞親王妃治病還是半年後的事,不知道若是提前半年的話,她能多活多少時日?
前世,清顏把各種醫典拿給她看,其中就混夾了瑞親王妃治療的病例,還和她討論過,只是因爲要在頭部施針,一個不小心,就會讓瑞親王妃喪命,她那時候膽小,說只要學一般醫術就好了,在人家腦子上動針的事,她不要學,清顏笑笑,也沒有強求,只說到等醫術學到一定境界的時候,她還是會學的。
鍼灸入多少,多少時間,她都一清二楚,安容有些猶豫,是等清顏幫瑞親王妃治病,還是她去找清顏幫忙?
忽然,安容格外的想學醫了,那種明明自己可以,卻偏偏不行的憋屈感,讓她抓狂。
領路媽媽領着安容去了瑞親王妃的院子,在門外接下大髦,才邁步進去。
屋子裡,薰香嫋嫋,饒過折枝梅花的繡屏,就將屋子裡的情形一覽無餘。
瑞親王妃坐在首座上,神情慵懶,臉色還有些蒼白,生的極美,一旁坐着另外一個貴夫人,雍容華貴,細細看還與靖北侯世子有三分相似。
前世,安容曾見過她,靖北侯夫人,她一直知道她美,沒想到年輕幾年的她,美得不似人間絕色。
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正是柳大夫。
見安容過來,一個年紀約莫十四歲的姑娘走過來,身着天藍色裙襖,上面繡着五彩蝴蝶,隨着她的走動,竟似飛起來一般。
她臉上掛着暖暖的笑,像是一朵盛開的芙蕖,上前親暱的拉着她,“你可算是來了,我沒想到你有了好東西都想着我,虧得我還捨不得把梅花釀給你呢。”
竟是有些愧疚。
安容想應該是柳記藥鋪的事,上前給瑞親王妃,靖北侯夫人還有柳大夫都見了禮。
瑞親王妃看安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溫和,一側的靖北侯夫人就不那麼和藹了,上下打量了安容好幾眼,笑道,“我瞧着也沒那麼膽小,怎麼就怕湛兒呢?”
弋陽郡主有些擔憂的看着安容,替她打圓場道,“弋陽也有些怕湛哥哥,就連大哥都有些怕。”
“誰怕了?”屏風處,傳來莫翌塵質疑的聲音。
弋陽郡主有些臉紅,跺了跺腳道,“難道你不怕麼?”
莫翌塵被問的啞然,俊臉微紅,他那不是怕,是打不過他。
三人先後進來,給瑞親王妃行禮,見王妃臉色蒼白,莫翌軒擔憂的問,“母妃身子好些了沒有?”
看到兒子這麼俊美孝順,瑞親王妃臉上都是笑,“吃過藥,又有柳大夫幫着施針,好多了。”
靖北侯夫人見自己的兒子從進門起,幾次瞄安容,還被人家瞪了,臉色微慍,“軒兒,不得無禮。”
連軒耳根子微微紅,坐在那裡一本正經的喝茶,安容憋笑。
柳大夫放下茶盞,望着安容道,“昨兒去了顧府,顧大姑娘收了東西,讓我代她向你道謝。”
安容淡然輕笑,有心想問幾句清顏有沒有說別的,可是又怕惹人起疑,回頭得尋個機會去見見她纔好。
靖北侯夫人又忍不住多看了安容兩眼,方纔柳大夫說藥丸的事時,她就在屋子裡,沈四姑娘竟然爲了書上幾句記載的話,就讓出這麼多的利潤,可見是個純善之人,也正因爲如此,她纔對她臉色沒有那麼差,不然怎麼會說那樣的話?
莫翌軒見弋陽郡主那麼高興,有些好奇了,“你高興什麼?”
弋陽郡主樂不可支,“我當然高興了,安容姐姐送了我兩成股呢,那藥丸據說比養榮丸還要好,對母妃的頭痛之症也有好處呢。”
比養榮丸還要好的藥丸的股給了弋陽兩成,連軒眼睛猛然睜大,那女人腦子壞了麼?
安容被他們盯的臉紅,擡眸惡狠狠的剜了連軒一眼,連軒眼神有訕然,她好像也沒那麼難看。
弋陽郡主則跑安容身邊坐下,眨巴一雙美麗的眼眸,好奇的打量她,方纔聽柳大夫說起安容送顧清顏股份,還是因爲書上所言,她就納悶了,因爲安容曾經說過,盡信書不如無書,別的話都不能盡信,何況是這個了。
“你和顧家大姑娘是好朋友嗎,她人怎麼樣?”弋陽郡主睫羽輕振,眸底流光溢彩。
安容想起那張絕美的容顏,鄭重的點頭,“你想象不到的好,我見她一面,沒說話就喜歡她了。”
弋陽郡主一張臉寫滿了驚訝,莫翌軒幾個也都怔住了,連軒呲之以鼻,“怎麼可能會有這樣好的人?”
安容白了他一眼,“怎麼沒有,靖北侯夫人我第一眼見到也格外的喜歡啊。”
連軒舌頭打結,這一次他不得不佩服了,這女人的口齒不是他能比的,踩着他,還捧了他娘一把。
靖北侯夫人面上一樂,對安容那點子不快煙消雲散,從腰間解下塊玉佩給了安容,安容忙推辭,靖北侯夫人笑看着她,“不是愛屋及烏嗎,我這玉佩不好?”
安容這才紅着臉收下。
瑞親王妃也忍不住笑起來,可是忽然又捂住了頭,弋陽郡主忙去幫她揉起來,瑞親王妃擺手道,“連笑都頭疼了。”
安容有些愧疚,靖北侯夫人道,“要不你歇息會兒吧?”
瑞親王妃艱難的笑着,“難得你來一趟,多陪我說說話,我擔心哪一天我就張不開口了。”
弋陽郡主眼眶通紅,“母妃,你的病會好的。”
然後抿着脣瓣看着柳大夫,柳大夫有些尷尬,尤其是在安容面前,他好像醫術確實不怎麼樣,治不好沈六姑娘,也治不好瑞親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