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疾馳追上了墨軍大隊,之後秦焰帶着這三千墨軍,終於在三天之後的正午時分,來到了王家主城平原附近。
離着平原城還有十幾裡,秦焰忽然想起了什麼,傳令部隊停止前進。
“馬上就要到平原城了,爲什麼現在駐步不前?”紀傾城側過頭,問秦焰道。
“我們再靠近平原城,一定會被平原城的斥候發現的。”秦焰道。
“但是,既然我們要去說服王家家主,那遲早我們是要被平原斥候發現的。況且王家新敗,就算他發現了我們,也不敢將我們怎麼樣吧?”紀傾城道。
秦焰搖搖頭,笑道:“墨軍可是我手上的一張大牌,可不能就這樣隨便打出去。”
“那你是要......”紀傾城疑惑道。
秦焰低聲道:“下午的時候,我獨自進城,你和洛兒帶着墨軍,然後你們如此這般.....” 聽着秦焰的主意,紀林二人都輕輕點頭,顯然也是瞭解了秦焰的意圖。
秦焰對兩女擠了擠眼睛,一帶戰馬先行離去。
正午時分,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穿着厚重鐵甲的王家士兵,無精打采的站在城頭上,不時用額角擦着汗。
城關口守關的衛士比起城上多少要好一些,畢竟有城門可以納涼。但他們同樣提不起精神來,所有人的幹勁,幾乎都隨着王家五萬大軍的有去無回而跌入了谷底。
秦焰牽着戰馬,混在排隊入城的人羣之中,不禁輕輕點了點頭。兵將皆無戰心,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反映出王家家主的消極。若此說來,此行的把握應該是小不了的。
秦焰使了幾個銀子,就帶着烈焰劍入了平原城內。進城後,秦焰也不禁對平原的關防感到嘆息,下層都腐敗到如此,那就難怪這個家族會走向末路了。
城中的景象也使得秦焰吃了一驚,大街小巷之上,幾乎滿滿的都是白布靈幡,看來五萬人的死,直接導致了“一夜白城”的出現。對於這些失去丈夫或兒子的百姓,秦焰能做的只有報以心底的一聲嘆息,畢竟,這就是亂世,這就是戰爭。
唯一沒掛白布的,也就是客店了。秦焰在城門不遠的一處店房中下了塌,存好了戰馬,之後問明王家六部尚書的具體位置,便帶上銀子和劍出了門。他的第一個目標,正是戶部尚書府。
秦焰走過三條街,再轉過角,一處本該繁華現在卻冷清空曠的大街上,最居中的,赫然就是戶部。
王家這個商業家族,對戶部是極爲看重的,因爲這地方可是整個家族的錢罐子。也正因如此,整個戶部修飾的富麗堂皇,而且還是由王家內部的核心要員掌握。秦焰料想,若是能說得動戶部尚書,那王家家主也就自然不在話下。
秦焰走到戶部門口,對那抱着刀坐在上望天的衛兵道:“小哥,勞煩通報一聲,就說尚書大人的故友來見。”說着話,一張銀票遞道衛兵手中。
衛兵接過銀票,甚至都懶得多看秦焰一眼:“門房,把人領進去。”
連盤問都省了,直接領人?
這辦事效率還真是讓秦焰大吃一驚,不過這種驚秦焰吃幾次也不覺得多。因爲越是如此,越能看出王家士氣的低迷。此時入手,正是機會。
門房大爺倒是事不關己,看不出一些悲色,估計是他家子嗣早已經死光了,所以這次戰爭對於這種孤寡老人造成的創傷反而是最小的了。
門房帶着秦焰來到正堂,跟一個侍衛官敷衍了幾句。侍衛官讓秦焰在正堂稍等片刻,自己去通報大人,秦焰又遞上一封銀子,不多時,一個看起來頗有風度的中年男人身穿官府,緩步走了過來。
這人的皮膚原本應該是保養的很好的,也許是因爲戰敗的打擊,這纔給他添了無數憔悴。眼圈烏黑,眼中滿布血絲,看起來真是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秦焰料想此人必是戶部尚書無疑,忙起身道:“王大人,在下有禮了。”說着,不動聲色遞上五張卷在一起的銀票。
戶部尚書王真匆匆瞥了一眼,每張一萬兩,這小子見面禮就給了五萬兩,想必是有所求了。王真不動聲色的結果銀票,問道:“你是如何認得我王某人的?誰讓你來找我的?”
秦焰暗笑,我自然是不認識你,不過我知道王家肯定不會讓外姓來掌握戶部,這就是了。
對於王真的問題,秦焰避而不答,反而嘆息道:“聞大人即將傾家蕩產,我家公子特命我送來薄銀,望能讓王大人維繫一時。”
“胡說八道!”王真不悅道,“你莫不是來羞辱我的?本官我可是堂堂戶部尚書!整個王家錢糧由我統轄,怎麼會傾家蕩產?”
“問題就在於這裡。”秦焰道,“大人,您是王家戶部尚書,家主有事肯定會跟您要銀子。您這戶部現在存了多少錢糧我也不知道,但是您可別忘了,首先,王家戰死了五萬戰士,這些人的撫卹,雖然是兵部下發,但還是要伸手跟你戶部要錢。五萬人,整個王家一半兵力的撫卹,您能一下子拿得出?”
“哼,這點錢而已,對我來說還不算什麼。”王真雖然最硬,但秦焰看得出,他眼角明顯的跳了跳。換言之,他其實一直在爲此事發愁。
“好,就算這點錢不算什麼。”秦焰道,“那麼招募新軍的錢呢?不招兵,憑着現在的五萬人,王家還如何在趙地生存?招兵,好,軍餉、軍備,那所花的錢可是撫卹金的數倍啊。”
“哼,這點錢,戶部也給得起。”王真的臉色已經有些泛白了,確實,王真明白這個小子說的都是實話,但王真一時之間真是沒有好辦法可以用。本來王真都已經打算募捐一些,然後跟富商們借一些,再從自己家裡出一些,勉強擋上這個漏洞了。
但是,秦焰接下來的話,徹底擊碎了王真的一切幻想。
秦焰看着王真的反應,心裡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於是拋出了最後一張牌:“還有一件事,王大人應該沒忘了算進去吧?慕容家現在勢頭正盛,如果慕容大軍來攻平原,王家要怎麼辦?要戰!好,城牆要修,守城器械,弓箭都要買,這筆錢從哪裡出?不戰?好,賠款,且不論慕容家應不應,就算答應了,這筆錢又從哪裡出?王大人,我知道你身居高位必有過人之能,如果給你一年,這三件事不管哪件,你都能圓滿完成,但是三事齊發,恐怕這樣算下來,就算把你這個人給賣了,你一時間也湊不出這麼多銀子吧?”
王真緊咬着牙關,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良久,他擡起頭,惡狠狠的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