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慕容家主迅速處理了這次的暗殺事件,並且清除了屍體,又鞏固了家主府的防禦。一切反應迅捷而及時,恐慌總算沒有蔓延。
於是直到第二天關於第二次刺殺的公告榜文張貼出來時,晉陽城的居民才知道他們的主上昨夜又被刺殺了一次。
這着實嚇了所有人一跳,當然,知道家主安然無恙後,所有人也都放下了心。
關於當夜的刺殺情況,慕容府通報如下:
“昨夜,南宮家派大批精銳刺客潛入家主府,意欲刺殺主上,幸得衆武士及軍校拼死力戰,最終全殲南宮刺客數百人,並殺其首領顏臨、趙雪言。
故此,家主決定:
秦焰、剎那二人在昨夜戰鬥中表現突出,授予秦焰宣威將軍,拔擢剎那爲忠武將軍。
近衛軍戰死的百餘戰士,追授烈士封號,並重恤親屬。近衛軍第一隊隊長,追封懷化中郎將。
近衛軍集體,授予勇士稱號,第二隊,第三隊隊長,皆拔擢歸德中郎將。
慕容家三公子慕容清,昨夜爲保護家主,死於刺客劍下。爲感念三公子,故以王侯禮重葬之。
家主宣佈閉關半年,半年之內,一切慕容家事項,由大公子慕容宇、二公子慕容嵐共同商議決定。”
晉陽百姓看到這份公告,心情卻也各不相同。有人在怒罵可惡的南宮賊,也有人在擔心自己的兒子、丈夫、會不會出現在死難者的名單上,也有人爲慕容清的忠孝之舉感動落淚,也有人在暗自揣測,家主突然放權給兩位公子的目的。
“太急了,太急了啊。”讀完公告,魏師連連搖頭,一邊說着“太急了”,一邊 退出人羣。
“太急了?先生此言何意?”旁邊有好事的人問道。
“哦,沒什麼,我自言自語罷了。”魏師說着,自顧自走了回去。
真是太急了啊。現在家主放權,這意味着什麼?當然是意味着兩位公子之間較量的開始!問題在於,嵐公子手上有什麼牌可打?
大公子發展到現在,手裡至少有三萬人,而且其中至少一萬是整個趙國能排的上號的精銳。
二公子呢?他手裡只有一萬人,能稱爲精銳的也只有那三千“墨軍”罷了。
再說武將,大公子有茶風月,剎那,血殺,柳未央,公孫龍,張著雨,至少六個高手,自己這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秦焰一人。即便秦焰現在已經到了五級,要對付那六人聯手也是毫無勝算的。
所以說,自己這邊明顯劣勢之下,二公子還要促成家主放權,這不是太急了麼?至少,也要先把勢力發展得和大公子旗鼓相當纔好吧?
等等!魏師腦海中忽然涌起一絲明悟:“我好像少算了一個人?”
摸了摸臉上的易容面具,魏師嘴角又掛起了一絲笑意:“原來如此,我說怎麼從昨晚開始,我就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原來是這個傢伙!呵,如果這個傢伙是一步暗棋,那麼,翻盤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魏師點了點頭,快步往慕容嵐府走去。
“嵐公子!我終於想起來昨天晚上我覺得少了誰了!”嵐府院內,秦焰低聲對慕容嵐道,“那位徐公子,最初認識的時候,他配合林彥,讓林彥接近我。後來再出現,卻是他讓我化妝潛入慕容嵐府。但是再後來,他整個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一般。嵐公子,這人是不是......”
“噓......”慕容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不可說,不可說。”
“哦?主上,什麼事情這麼神秘,還不可說了?”隨着一陣笑聲,魏師出現在二人面前,“敢請主上也讓魏某見識見識?”
“沒什麼。”慕容嵐不動聲色的指了指自己的臉,旋即提起右手上的鳥籠子,笑道:“還不是這隻鳥。我買來它三年了,每天就知道吃飯睡覺,連叫一聲都不肯。我和秦焰正琢磨給它取個什麼名字呢,我就說,這隻鳥乾脆就叫不可說得了。”
慕容嵐指自己臉,也是暗示魏師臉上的面具,自然也就是在暗示魏師,他們在談論的是關於那位徐公子的事。
“是嗎?”魏師笑笑,衝慕容嵐眨了下左眼,表示明白,口中卻道:“主上可否借鳥一觀?”
其實魏師主要也是爲了這件事來找慕容嵐,但是見慕容嵐已經有了計較。他也就不再多問,這也是精明的臣子應該懂得的爲臣之道。
慕容嵐點點頭,將鳥籠子遞給了魏師。
魏師裝模作樣的瞧了瞧籠中的鳥,卻將籠子打開,取出那隻鳥來,突然奮力一扔,將鳥兒拋上了天空。
“魏先生,你這是......”秦焰還在驚訝,卻忽然聽得頭頂上傳來一聲洪亮悅耳之極的鳥鳴!
那隻鳥兒一飛數十丈,竟像是要直入雲層一般。留下了這一聲響亮的鳴叫後,鳥兒便化作了天際的一個黑點,之後再沒了蹤跡。
“此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魏師凌厲的目光直射向慕容嵐內心深處,“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好!”慕容嵐撫掌大笑,眼神卻是前所唯有的堅定和嚴肅,“好一個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二位,你們隨我來!”
“敢問主上去往何處?”魏師笑問道。
秦焰凜然道:“主上自然是要去往天下之頂峰!”
“我還沒那麼狂妄。”慕容嵐啞然失笑,“務實一點吧,走,去吏部。”
魏師當即明白了慕容嵐的意思,這時候去吏部,自然是要將那兩位近衛軍隊長的拔擢令給取來,同時也是向此二人施恩,但......
“主上,此時去兵部是不是更穩妥一些。”魏師諫道。
確實,相比於給那兩個隊長施恩,這時候撫慰那些戰死的士兵纔是頭等大事。換句話說,這時候誰站出來安撫這些士兵,誰就有可能爭取到大部分民衆和官兵的支持。
“放心吧,老大不會放棄這個籠絡部隊的機會的,他肯定早就去兵部了。”慕容嵐道,“再者說,死了一千人,只發五百人的撫慰金,我可沒這種本事。”
“主上,你是說......”魏師猜測道,“有一半戰士,其屍體被視爲是敵人的屍體了?”
“對,這也是老大的主意。”慕容嵐道,“如果不這麼做的話,那麼大動靜,難道就說是區區一百人搞出來的?那肯定會引起民衆的恐慌,還有百姓對慕容家軍事力量的懷疑。對叛亂軍不罰反賞,是穩定軍心。多報敵人戰死數,少報我方戰死數,則是穩定軍心,另外也可以掩蓋老三的克上和近衛軍的叛亂,再者,還能節省一大筆撫慰金的開支。我大哥這個想法,倒真是不錯呢。”
“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妨給他玩個陰的。”魏師的臉上帶過一絲邪笑。
“哦?”慕容嵐道,“什麼叫陰的?還有,把這個表情收起來,不要笑得跟奸臣一樣。”
魏師強忍着守住笑容,低聲在慕容嵐耳邊道:“主上,咱們別去吏部了。去樞密院。”
“什麼?”聽到魏師這句話,慕容嵐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同魏師差不多的那種邪笑,“好個魏師,真有你的。你這可叫釜底抽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