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來,給你看樣東西!”陳軍把那信紙遞給他。
成子狐疑的看看陳軍,接過信紙隨意掃了一眼,本想將其還給陳軍的手頓了頓,縮回去雙手並握從頭看到尾,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訝。他連看幾遍,還特意看了背面,猛然擡頭,一臉嚴肅道:“陳捕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他語氣不善,陳軍愣住,雲舒和杜十也是面面相覷。片刻後,陳軍啞然失笑,用力拍他肩膀一下:“你這臭小子,想到哪兒去了?”
成子皺眉:“陳捕頭,屬下最近沒犯錯吧?您爲何要派人查我家底?”
雲舒頓時明白過來,看來這成子確是巴先生之子無疑!她試探着問:“請問……這位大哥名諱是否曹功成?”
成子回頭看雲舒,犀利的目光將她從頭掃到尾,正色道:“正是,你是何人?”
“成子,說話別那麼硬氣,當心嚇到小姑娘!她是我妹子婆家的表妹水雲舒,早就跟你提過!雲舒,這就是這紙上列出來的老三曹功成,你尋人,正好他們一家也在尋人!”
成子聞言臉色有些不好看,他語氣僵硬道:“陳捕頭,屬下並未擅用職權,尋人只是不當值時便衣行事!”
“我知道!成子啊,小云舒認識一位老人家,姓巴,這就是那位老人家自己列出來要尋的人!”
“什麼?他在哪兒?”成子頓時激動不已,拿紙的手微微顫抖。陳軍看向雲舒,雲舒想了想道:“成子大哥,那個……請問您要尋的人是那姓巴的老先生麼?是您自己要尋還是您家人讓您尋的了?”
“對,我就是要找姓巴的,快告訴我他在哪兒?”成子激動的握着雲舒肩膀一陣搖晃,陳軍趕緊拉住他:“成子。幹什麼?別傷了小云舒!給我冷靜下來!”
成子鐵青着臉站了半晌,聲音僵硬道:“水小姐,請問巴先生在哪兒?跟你是何關係?”
雲舒看他情緒不穩,想起巴先生的經歷,他拋家棄子這麼多年,如今他的妻子已經年邁,他的兒子均已成年,也不知他們對巴先生是何感情?可千萬別心生怨懟,萬一一氣之下傷了老先生就麻煩了!
雲舒思忖片刻,眼珠一轉:“成子大哥。您先別急,那位老先生最近身體有些不適,您想見他的話……”
“他哪裡不適?可否看過大夫?”成子關切的話語脫口而出。雲舒心裡鬆口氣,既然這小子關心巴先生,至少見了不會動手傷人。
“問題不大,老先生年紀大了,難免會有些小毛病。已經請大夫看過了,大夫讓他好生靜養。成子大哥若想見他的話,我可以立刻安排,不過還請您見他時說話輕些,免得老人家再發病!成子大哥打算何時去見巴先生了?”
成子一頓,低頭沉默半晌。然後對陳軍拱手道:“陳捕頭,我想請假三天,還請批准!”
陳軍手撫下巴想了想:“嗯。可以,不過休假之間不許惹事!”
“屬下遵命!”然後他對雲舒道:“水小姐,我想…先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明日再來找你,不知你明日可否有空。我到何處尋你?”
雲舒笑着點點頭:“好的,我明日正好無事。你要尋我的話就去北大街上的奇味齋找夥計,自然有人給我送信!”
“好,就這麼說定了,告辭!”成子一拱手,面無表情的轉身就走。
雲舒幾人在原地看着他大步走遠,陳軍雙手環胸搖頭嘆道:“這小子,也不知什麼時候養成這麼個古怪脾氣?說話做事一板一眼兒,脾氣還倔得很,就跟那教不轉的老牛一樣,唉!不過……小云舒,你那位老先生是何模樣?是不是脾氣也這麼古怪?”
雲舒啞然失笑:“哪裡啊,那位老先生鶴髮童顏、學識淵博還總愛開玩笑,纔不像方纔那位大哥般呆板了!”
“哦?是嗎?可否帶我去見見那老先生?”
“啊?陳叔叔,你見巴先生幹什麼?那老先生心性高傲,不喜歡的人一般不見的!”
“哦?當真?說來成子那幾兄弟好像也有這毛病!呵呵,這下好了,看來他們一家多半要團聚了!”
雲舒與陳軍又閒話了一會兒,辭別後出了縣衙,雲舒本打算立刻去通知巴先生,卻被杜十叫住,杜十四下看看,小聲道:“小姐,我有些事情想與小姐商量,不知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雲舒聞言多看了他兩眼,這才發現杜十面容憔悴,眼睛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精神狀態也不怎麼好,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杜叔,店裡出事了麼?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沒有沒有,那個……康兒的事,小姐,可否……”
雲舒頓時瞭然,“好,杜叔,您帶路吧!”
杜十帶着雲舒一路往西,進了自家酒坊,然後轉到最後面的倉庫。杜十在門前站定,有節奏的叩叩敲了幾下,庫房門緩緩打開,小雙子伸出頭來,見到雲舒張張嘴又趕緊閉上,回頭看看裡面,然後小心翼翼的做個噤聲的手勢。
雲舒狐疑道:“小雙子,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裡面有什麼?”
“噓~噓~~~”小雙子連打幾下手勢,輕手輕腳的出來,掩上門,拉她走遠點兒。杜十嘆息一聲,一臉疲憊道:“小雙子,康兒……睡下了吧?”
小雙子點頭,低聲道:“嗯,先前鬧得厲害,我們四個人一起上都摁不住他,只好用繩子綁了,又用沙袋壓他身上,他纔剛睡去一會兒,小聲點兒,別把他吵醒了!”
雲舒皺眉,他們在說什麼?什麼鬧得厲害,幾個人都摁不住?
“小雙子,你說誰了?杜康嗎?”小雙子看看雲舒,又看看杜十,杜十嘆息一聲,揮揮手道:“辛苦你了,小雙子,你去休息會兒吧,我來跟小姐解釋!”
等小雙子走開,杜十退後兩步,拎起袍角竟然跪了下去!雲舒嚇一跳,趕緊過去扶他:“杜叔,您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小姐,是我教子無方,養出這麼個大逆不道的兒子,請小姐責罰我吧!”
“什麼責罰不責罰的,杜叔,您先起來再說!”
“不,小姐對我們杜氏一家有救命之恩,可康兒他…他卻……唉!小姐,是我們對不起您!萬事都是我的錯,請您責罰我吧!”
不管雲舒怎麼勸,杜十堅持跪在請罪要求責罰!雲舒無奈,乾脆也跪下,扶着杜十的胳膊道:“杜叔,您是長輩,雲舒受不起您如此大禮,有什麼事您先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總能解決的!”
她又是勸了好一陣,杜十總算站起來,二人來到院中石桌旁坐下,“小姐,您上次說康兒的事,我已經徹查過了,那不爭氣的臭小子……唉!”
雲舒默然,看杜十先前的表現,她心裡就有了底兒,反正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杜十一陣唉聲嘆氣之後道:“小姐,咱們奇味齋的菜色配料都是我那不孝子弄出去的,幾日前他又偷偷摸摸把咱們酒坊的釀酒日誌偷了去,幸好被我及時發現,搜了回來!”
說到這裡,杜康站起來,拱手道:“小姐,康兒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本該把他綁了送去由您親自處罰,可現在…現在他……”
雲舒看杜康一臉爲難憔悴的樣子,抿抿嘴道:“杜叔,咱們先不說責罰這事兒,您先說說杜康哥爲何要偷咱們自家的方子?他把方子都給了誰?這些您都查明白了嗎?”
“這個……唉,那臭小子,不知被那狐狸精下了什麼迷魂藥,之前鬧着要娶那狐狸精過門兒,我和他娘一直沒同意,他就偷偷摸摸跑去與那狐狸精廝混!
小姐,我查過了,那狐狸精就是城南張家的女兒,方子也是張家人讓不孝子來偷的,說是要娶那狐狸精就用方子去換!這臭小子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當真就信了!不止偷了奇味齋的菜色方子,還想偷咱們酒坊的方子,這…這……唉!
小姐,一切都是我的錯,飯館和酒坊的損失我願一力承擔,臭小子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只要小姐發話,我杜十絕無二意,只是……”
雲舒垂眉,果然如此,一切都應證了,相信那張小姐多半與張大公子有關,他的目的自然是自家的產業!幸好上次小姨那事兒自己臨時多加了個條件,做主應下的是張老夫人,只要找到足夠證據,拿去找張老夫人評理,再帶上陳軍,相信這問題不難解決。
於是,雲舒道:“杜叔,我知道了,只要有張家人故意設計咱們的證據,這問題不難解決,只是杜康哥跟那張小姐的事兒……?”
“哼!那狐狸精,現在我恨不得拔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杜十說得咬牙切齒,滿心滿眼都是憤恨!雲舒有些驚訝,杜十一直是個很平和的人,對誰都和和氣氣、笑臉相迎,這樣的人最適合做生意,看到他滿臉憤恨咬牙切齒的模樣還是第一次。
“杜叔,那張家小姐怎麼了?對了,杜康哥了?”
提到杜康,杜十身子一僵,轉頭看向倉庫方向。哦,對了,杜康在倉庫裡,想起方纔小雙子的話,雲舒一頭霧水,“杜叔,杜康哥……在倉庫裡?我去看看吧!”
雲舒站起來,杜十趕緊攔住她:“小姐、小姐等等!康兒現在……怕是不便見人!”
“不便見人?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