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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跟着小順子出了菊園,上了馬車,可那馬車卻只有兩個人的位置。雲舒看看地上的大錘,又看看小順子,猶豫了一下道:“小順…哥哥,還有其他馬車麼?大錘……”
“喏,那不是位置?”小順子指指前面的車伕位置道。雲舒低頭看看,那其實就是馬匹與馬車之間連接的兩根橫槓加木板,而且比自己的位置低一階!
她抽抽嘴角乾笑兩聲,這小順子,不是故意整大錘嗎?可馬車是人家的,自己又做不了主,深更半夜的走回去也不合適,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大錘當車伕?若平時倒也沒什麼,可小順子明明是故意爲之嘛!
她爲難的看向大錘,大錘看看那位置又看看雲舒,漲紅了臉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我…我走路!”
“不…不用吧,大錘,你還是……”雲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呵呵,雲舒,讓他走走也好,反正現在天氣涼快,年輕人就該多活動活動!車伕,回城!”小順子笑眯眯道。
一旁垂首待命的車伕恭敬的稱是,然後跳上馬車,鞭子一揮,馬車便行進起來。大錘在原地呆愣片刻,等反應過來,載着雲舒的馬車已經跑出了好一段距離,他二話不說,拔腿就追了上去。
雲舒聽得腳步聲,回頭去看。見大錘跑得氣喘吁吁、滿臉通紅,趕緊拉拉小順子道:“小順子,停車、停車啊。等等大錘啊!”
小順子不知從何處掏出把紙扇,笑眯眯的搖晃着,就是不鬆口。更鬱悶的是。每當大錘就要追上時,那馬車卻突然加速快跑一段。到快把大錘甩得看不見的距離又緩下來,慢悠悠的行進,眼看大錘就要追上,那馬車又突然加速!二者就像玩遊戲一般,把可憐的大錘逗得團團轉!
雲舒不時回頭去看大錘,見他跑得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過意不去。人家是受孃親之託專門來找自己的,怎麼能這樣戲弄人家?可不管她怎麼跟小順子說,甚至求他都沒用,雲舒急了,大吼道:“停下,快停下,不停我就跳下去了!”
小順子斜她一眼,然後笑眯眯望着前方道:“你若敢跳,我馬上送他去軍營當一輩子馬伕!”
雲舒眨眨眼,驚訝的望着小順子。跟他相處幾天,他一直對自己很好,跟十年前一樣總是笑眯眯的說話,還主動幫忙!雲舒差點兒忘了:越是表面無害的人越有心計、越是危險。這小順子絕對是那種殺人於無形的人!
想到這裡她打個寒戰,身子也自動的往邊上挪了挪。小順子笑眯眯的轉過頭來看看她,然後輕輕一帶便把她拉了過來抱在懷裡:“別亂動,外面是草叢,夏天草叢裡蛇蟲多,要是被毒蛇咬上一口,當心變成瘸子,以後長得再漂亮也沒人要,知不知道?”
小順子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雲舒可沒那麼容易被騙過,看,大錘不還在後面氣喘吁吁的追着嗎?她氣呼呼道:“放開我,瘸子就瘸子,嫁不出去拉倒,我剪了頭髮當尼姑去!”
“不許!”小順子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扭過來與其正對,一臉嚴肅道:“你是我的!”
“我……”雲舒本想反駁,可那雙明亮狹長、嚴厲背後又滿是溫柔的眼睛讓她呆呆的愣在那裡,完全忘了先前想說什麼?
小順子滿意的捏捏雲舒的鼻子,在她耳邊低聲道:“所以以後不許說那樣的話,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傷你毫髮,包括你自己
!”
其後發生了什麼雲舒不知道,只記得自己像被裹在雲團裡一般,周圍柔軟舒適異常,讓她暈暈欲睡,實際上她確實很快就睡了過去。
直到她耳邊一聲怒吼:“雲舒,給我起來!”
雲舒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用自己的後腦勺對着聲源,咕噥道:“吵死了,人家正睡覺哩!”
片刻後,她屁股上一陣鑽心的疼痛,雲舒瞬間清醒,嘩啦一下坐了起來,同時驚呼:“哎呦,痛死了痛死了,哪個混……”
當她回頭去找罪魁禍首時,正好與一張熟悉無比又兇聲惡煞的黑臉相對。雲舒立刻住嘴,噝噝的抽兩口涼氣,還不忘委屈的嘟嘴抱怨:“娘啊!深更半夜的,你幹嘛啊?”
李氏黑着臉伸手又要往她臉上掐來,雲舒趕緊躺下一滾,往下一竄,幾步便到了門口。外面月亮西斜,現在肯定已經丑時過了,她更是委屈,甚至有點兒生氣,跺着腳大喊:“娘,這麼晚了你還讓不讓人家睡覺啊?人家又不是丫鬟,這麼早就打罵人家!”
“你也知道時辰不早了?說了叫你早點兒回來、早點兒回來,你還真是回來得早啊,都丑時末了,你幹嘛不乾脆等天亮了再回來?
你大姑白天還在念叨我和你爹太放縱你,大姑娘家家的,不老老實實在家學針線女紅,成天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到處亂跑!現在更能了你,深更半夜不回家還敢頂嘴………”
李氏嘮嘮叨叨數落開來,雲舒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孃親,看她生氣的走來走去時不時指指自己,甚至隨時有衝上來戳戳自己的趨勢!她小心的躲避着,眼神兒四處亂瞟,想看看能不能找個幫忙說話的人!
可惜現在已是深夜,四下無人,連二毛三毛都不在,雲舒死心了,認命的垂着腦袋任憑李氏嘀嘀咕咕的數落,同時腦子裡迷糊着怎麼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方纔……方纔不是在小順子的馬車上嗎?什麼時候到家的?小順子怎麼也不叫我一聲?真是的!
對了,大錘了?自己坐馬車,他一直跟在後面追。小順子還故意使壞逗人家!自己現在在家,那他怎樣了?也回家去了吧?
雲舒往門外的夜空看了看,還是不太放心。趁着李氏中場休息的空兒,怯生生的問道:“娘,那個…大錘了?”
一提大錘。本已平靜的李氏又不淡定了,“大錘。你還好意思問?人家大錘老實,你就偏欺負人家老實,成天把個好好的大小夥子指使來指使去,你這丫頭小小年紀怎麼就這麼沒良心啊你?你那腦袋瓜兒的聰明勁兒怎麼就不換個地方使啊你?……”
呃,沒良心,雲舒抽抽眼角,對於李氏的一長串控訴簡直是無比冤枉。說得自己就像專門欺負良善的地主老財似的!還有啊,到底自己是她的女兒,還是大錘是她女兒啊?老孃何時這麼心疼大錘了?自己又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啊?
等李氏數落得差不多了,雲舒小心道:“娘,您消消氣兒
!大錘身子壯,沒事兒,您要真心疼他,就每天給他多做些好吃的不就行了?”順便我也沾沾光兒,她心裡補充道。
“哼!”李氏不爽的偏開頭去。
看這樣子孃親應該發泄得差不多了,她笑嘻嘻的迎上去。一邊給李氏順氣兒,一邊嬉皮笑臉道:“娘啊,您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大錘了?要不您乾脆收他做個乾兒子得了!”
李氏回頭瞪她一眼,伸手往她臉上掐了一把。“你個沒良心的,什麼我喜歡大錘?我看你半夜不回,怕你出事兒,請大錘幫忙去看看。人家二話不說,就一個人跑去布莊找你,誰知道大半夜的你自個兒坐馬車回來了,卻讓大錘一個人追在後面跑!那馬車明明兩個座兒,你就不能讓大錘跟你一起座?就算要避嫌,讓他坐車轅上不行啊?”
“啊?大錘一直追着馬車回來的?那…那娘有沒有看見小順子?”
“什麼小順子?人家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你以爲都像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成天到處亂竄?對了,雲舒,你什麼時候跟小六子他們這麼熟了?我聽隔壁大嫂說他們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少爺,唉!這種人家咱們還是少打交道的好!”
雲舒尷尬的嗯嗯啊啊幾句矇混過去,李氏數落夠了,去關門準備睡覺。走到半路她又突然停下來:“不行,雲舒,你明天就給我回家去,沒我的允許不許進城!”
“啊!”本已躺下的雲舒一下子彈坐起來,苦着臉拉長調子撒嬌:“娘~~~”
“叫奶奶都沒用,就這樣,明天你爹來就給我回去,你不是喜歡照料你那些果樹林嗎?今年天氣怪怪的,你把那樹林照看好了,但願年底還能有點兒收成吧!”
雲舒不情不願的嘟起嘴,其實她早就想回去看看自己的果樹林了,這麼熱的天氣,不知又死了幾棵?可現在正是蒐集周家罪證的關鍵時刻,雖然拜託了六順兄弟和衛禹,相信他們辦這事兒肯定沒問題,可自己這個委託人,怎麼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拍拍屁股跑了啊!
她又試着求了李氏幾次,可李氏不但不鬆口,反而更加堅定了,直接出去關門上鎖,去二毛三毛房裡睡了!雲舒懊惱的趴在門縫兒上,遭了,這次娘動真格兒的了,自己要被關禁閉了!
果然,第二天,李氏親自送來早飯守着她吃完,等老爹來了,又把她鎖上,將老爹拉到一旁嘀嘀咕咕說了半天,然後雲舒便被李氏親自押送到了城門口,親眼看着她跟着老爹上了牛車直到走遠。
一路上老爹也一直皺眉不語,直到把她帶回家,關了院門,老爹道:“舒舒啊,你娘說得有道理,你前幾天才被壞人綁了去,可不能亂跑了,要再丟一次你娘肯定被嚇出病來!這幾天啊你就老老實實在家呆着、不要亂跑!知道嗎?”
雲舒嘟嘟嘴想耍賴:“爹啊~~”
“舒舒啊,你娘本來要我回來就把你鎖屋子裡的,可爹不忍心啊!舒舒乖啊,聽爹爹的話,回屋練字去,啊!”
雲舒本想再求,看老爹一臉爲難的樣子只好作罷!唉,回都回來了,那就老老實實呆幾天吧,周家的事若有消息,相信他們一定會通知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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