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跨出靖王府大門,冉冉的心隨着腳步落地的一瞬沒來由的慌了一下。姬君長生竟然沒有阻攔?餘光輕掃而過,黑袍男子目光如電,輕易地就挑起了冉冉惶然無措的眼神。
“請娘娘登輦!”在墨公公的催促之下,左右兩名宮娥立刻加快腳步,幾乎是架着冉冉往轎輦的方向行去。
靖王府是冉冉的孃家,那姬君長生自然就是她的孃家人,按照風俗,新娘拜別家人後要由孃家人抱入轎中。
宮中的嬤嬤將準備好的鴛鴦紅綃呈到姬君長生身側,銀色的托盤上盛着一柄通體翠綠的玉如意,如意下壓着絹紗的紅綃,一碧一紅,對比鮮明。
太監取來蒲團輕輕地放在靖王腳下,宮娥扶着冉冉慢慢地跪在上面。頭飾繁瑣,冉冉不便行大禮,況且皇后之身不適宜禮節過尊,只是微微低了低頭,算是拜別了家人。
姬君長生眼神淡漠,好似看着冉冉,卻又好像透過她看到了更遠,聲音冰冷低沉,緩緩說道:“皇嫂請起。”
沒想到竟會有這麼一日,她與他的稱呼也可以如此親近。
如意在手,紅綃微垂,兩側宮娥悄悄退下,姬君長生卸下流光交與身旁的秦烈,腰身一低,一手託背,一臂撈腿,將盛裝女子穩穩抱起。
冉冉環着姬君長生的脖頸,將頭稍稍撐在他的肩頭,想要分擔一些華飾的重量。沒想到這樣的距離竟能聽見他的鼻息。
紅綃透薄,四目對望,距離那麼近,可是卻好像有浩瀚的海洋隔在中央,就算是窮盡一生,也無法有一點半點的靠近。
八人擡的轎輦就停在身後,姬君長生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然後抱起冉冉轉身鑽進了轎簾。
“入宮之後好自爲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突兀響起,不像是威脅,倒想是提醒。
眼前多了一層紅綃,冉冉終於敢直視姬君長生的邪肆的眼眸,她好想知道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什麼讓姬君長生改變了初衷,竟然許她這樣的女子入宮伴駕,難道他不知道將自己留在姬君南瑾身邊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嗎?
女子的疑惑姬君長生看在眼裡,但是此刻的他徘徊不定,躊躇不前,他是靖王,也是臣子,他可以百無禁忌,但是卻不可犯上忤逆,聖旨就是聖旨,如果他不忍揭穿這個女子的心計就必須按照旨意送她入宮。
“靖王千歲,老奴告退了。”墨公公一臉諂笑,朝着姬君長生深深地躬了一禮,在得到靖王的點頭默許後,便指揮轎輦立即啓程。
“都這種時候了,我還在想什麼?!”冉冉揉着太陽穴,心中暗暗責備起自己。既然姬君長生不揭穿,那就別怪她陰險毒辣,先下手爲強了。
皇室大婚非比尋常,京城大街兩側早已等滿了瞧熱鬧的百姓,禁鑼聲聲,人羣潮涌而退。爲了增添喜慶的氣氛,百姓自發地在沿途之上掛了綵綢,點了紗燈,甚至還有幾隻舞獅慶賀的隊伍嬉戲在長街的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