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走到半道,卻有人從後面叫住了她。
回頭一看,正是王府的老管家——張易知。
此刻,慈祥的一張臉上,卻滿是嚴肅與焦急。
“怎麼了?窠”
預感着有事發生,顧小穿有些擔憂地問道。
“回王妃,皇宮來人了,皇上請您進宮一趟。燔”
“什麼事?”
況茗軒這纔剛受傷回來,皇宮裡就馬上派人來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回王妃,出來傳話的公公並未說明。”
這件事張管家也很擔心,皇上與王爺素來不親近,此番請王妃進宮,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行了,我馬上就去,你將這補品送給王爺,先別告訴他我進宮了。”
雖然知道此去肯定是一場鴻門宴,但是況茗軒纔剛受了傷,她可不想他爲了自己又出什麼岔子來。
皇上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地就要她的腦袋,所以,既然這條小命保得住,那她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她的心裡思緒萬千。
雖說已經叮囑了張管家不要告訴況茗軒,可是張管家肯定是聽命與況茗軒的。
此刻,不知道張管家有沒有及時將消息告訴況茗軒,可是告訴了又能怎麼樣呢?現在他這麼虛弱,她真的不希望他冒着生命危險來救自己——
那她寧願他好好待在王府,畢竟,好死不如賴活。
但住在內心深處的另一個她,卻是希望況茗軒來救她的。
之前,雖然他吻了自己,可是,卻始終沒有回答喜不喜歡她。現在,她想要藉着這個機會,來看清在他的心中,自己究竟有着怎樣的分量。
“王妃,已經到了,請下馬車。”
車外傳來了車伕的聲音,在催促着她下馬。
嘆了口氣,顧小穿無奈地下了車,前面的路,即使是死,她也無路可退了。
此刻,正是夕陽落山之時。滿天的餘暉霞光,將整個皇宮映照得金碧輝煌,這燦爛的黃昏,爲何竟讓她有種英勇就義的感覺?
走下馬車,看着富麗堂皇的宮殿,她突然有了一種不真實感。這樣的金絲囚籠,爲何卻是那麼多人夢寐以求的呢?
即使,這裡會成爲他們的葬身之地——
人的貪慾她從來不懂,那種從內心深處的不安分感,不滿足感,恰恰是致命的利刃,一不小心,就會身首異處。
懷着複雜地心情,顧小穿一步步走向了況易煙現在所在之地——養心殿。
正是皇上批閱奏摺,處理政事的地方。
緊閉的大門外,是冷漠高傲挺拔的身影,在夕陽下更顯得孤冷決絕。
想起那日初見時,看見的是一個調戲良家婦男的況易煙,那此刻,在這緊閉的大門之後,等待着她的,又是怎樣一個豔冠天下的女人呢?
“王妃,請。”
替顧小穿打開門,冷顏便退下了,過程中甚至沒有擡頭看過況易煙。
身臨險境的顧小穿此刻居然還有心情去研究況易煙臉上一閃而過的痛苦與不甘的表情,當然,還有不到手誓不罷休的決心。
“皇嫂。”
掩蓋下自己因冷漠而有些亂了的心跳,況易煙先對顧小穿開了口。
“皇上。”
對着況易煙微微欠身,顧小穿決定還是先把禮節問題做好,要是因爲不夠禮貌的問題,就直接被ko了,那可就太慘了。
“皇嫂,請坐。”
指了指案桌旁的竹榻,況易煙示意她先入座。
實在也搞不清況易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在制定了以靜制動的對策後,顧小穿還是乖乖地坐下了。
現在,皇上叫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至少腦袋可以在脖子上掛久一點——
況易煙也不着急,只是動作優雅地斟了兩杯茶,然後,開始細細品了起來。
這外邦進貢的茶,喝起來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此番待遇,可不是誰都能享有的。
但是,顧小穿顯然不買賬,她實在是習慣了有話就直說,這麼磨下去,她的急性子怎麼受得了——
就在兩人相顧無言了大概半小時後,顧小穿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
“不知皇上叫我進宮,可是有什麼要事?就是爲了品茶麼?”
“小穿。”
此刻,況易煙沒有再叫她皇嫂,反而呼起了她的名字。
“恩?”
心中奇怪況易煙和自己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居然這麼稱呼她,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恩~恩~”
角落裡突然傳來了類似於嬰兒撒嬌的哼唧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難道,皇上連孩子都生了——
好像,不大可能吧——
每天都要上朝,要是十月懷胎了,這滿朝的文武大臣會看不出來?
正奇怪之際,況易煙已經起身走向了角落裡。好奇心實在太重,顧小穿忍不住就跟了過去,看着眼前的場景,真的是——
驚呆了!
皇上處理政事的養心殿,這麼嚴肅神聖的地方,居然養着一頭草泥馬!!!
現在,況易煙蹲着身子正在耐心地喂着它吃胡蘿蔔!!!
果然,女人天生對於這些蠢萌的事物,就完全沒有免疫力——
只是,皇上你這麼萌真的好嗎?讓文武百官見了,還怎麼樹立你的威信?!
“寶貝乖,餓了就多吃點。”
一隻手摸着草泥馬毛茸茸的腦袋,另一隻手遞給了顧小穿一隻胡蘿蔔:
“小穿,你也試試,很有意思的。”
這怎麼也算是聖諭吧,自己要是不答應,那不就成了抗旨了?
所以,儘管顧小穿對這個實在沒有什麼興趣,卻依然裝作沒見過世面的深閨大小姐一樣一臉欣喜地給草泥馬餵食。
有些人吧,是強硬的外表下,有一顆柔軟的心,說的,自然是況易煙。
朝堂之上,她必須果斷狠絕,可是她的內心,也不過是一個希望別人疼愛的小女人而已。
而顧小穿,空長了蘿莉的外表,卻有着一顆女王般高傲的心。
同樣都是女人,差距咋這麼大呢?
“你可知道,二皇兄最近在暗中進行着什麼動作?”
況易煙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在草泥馬臉上親吻了一下,然後,坐回了竹榻之上。
一秒鐘又變回了傲嬌女王——
這麼一問,可把顧小穿問懵了,先不說她確實不知道況茗軒到底在背地裡搞些什麼小動作,就算知道,她也不會告訴皇上啊!
她和況茗軒現在可是同坐一條船,他要是有事,自己還能安然無恙麼?
而且,至少先讓她搞清楚,爲何現在她和皇上像是倆閨蜜啊!
她到底錯過了什麼好戲?她真的很想把顧大小姐本人的魂魄從地府召回來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是,要做,也只能是之後的事了。
問題是——她現在該怎麼辦?
“回皇上,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好,那她就只有說實話了。況茗軒那老狐狸,纔不會將自己要做什麼告訴她呢!
“小穿,看在顧莫爲朕做了這麼多事的份上,朕完全可以下旨不把你嫁給一個癡傻的王爺。可是當時,是顧老將軍親自請命,一定要將你嫁入王府,盯着二皇兄,你自己當時也是欣然答應。可是,在王府潛伏了這麼久,爲何現在,竟是告訴朕沒有消息?”
這這這——
又是一驚天大***啊!
簡直不可思議,顧小穿居然是皇上派去安插在況茗軒府上的間諜!這是在玩無間道麼?
難怪她嗯哼況茗軒這麼不對盤,原來兩人是死對頭啊!這一定是“顧小穿”本人給她留下的信息,人雖然死了,可是對況茗軒的討厭,可是種在了骨子裡的——
“小穿?”
見着顧小穿不說話,況易煙眉頭皺了皺。這個時候了,還走神?莫不是有事瞞着她?
“回皇上,我是真的不知道。況茗軒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什麼事都沒有告訴我。”
她真的需要多些時間來消化這些消息,最近的信息量簡直太大了。
“朕聽說最近你們關係有所改善,不要怪朕沒有提醒你,你的任務是讓他愛上你,取得他的信任。虛情假意可以,你可千萬別假戲真做,真的愛上了他,到時候抽不出身,朕也幫不了你。今天他將朕聽風堂的愛將風越野殺了,這場戰火,已經拉開了。你要學會保護自己,別給他看出什麼端倪來。”
越說,況易煙的面色就越是凝重。
她以爲二皇兄要是一直癡傻下去,他們就不用兄妹自相殘殺,以前的過往不再追究,兩人就能相安無事的過下去。可是現在,他恢復了正常,竟是連這表面上的平和都不給她了。
“好。”
就知道說況茗軒殺風越野,你怎麼不說風越野三番兩次地要害他。現在,顧小穿可是完全站在況茗軒這邊的。而且,現在,況茗軒還身受重傷,風越野死了她高興得不得了。
活該,惡有惡報!!欺負況茗軒這事只能她來,哪裡能由別人動手,想要害他的人,那更該去死!
不過,這種時候,說多了就是錯。
於是,顧小穿聰明地選擇了簡單回答況易煙的問題,免得露出什麼馬腳。
只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顧莫是皇上這邊的人,那她和況茗軒,不就是死對頭了?
自己不知道,可是況茗軒肯定是知道的。那他爲什麼還要對自己這麼好,還要在她爲難關頭扮作超人來解救她?
他會不會——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間諜身份呢?
那他對自己的情誼,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呢?
她突然好怕,這一切,不過是他順水推舟演的一場戲。
而她,已經失去了辨別他情誼真假的能力。
當局者迷。
她早已深陷其中,再也分不清,他是虛情,或是假意。
“對了,今兒傳話的公公回來說王府的梅花都開了。”
突然,況易煙就想到了這件事,這個,可不是個什麼好兆頭。向來都是有大事發生之時,纔會有這種怪事發生。現在,二皇兄府上出現了這番怪事,看來,他是真的按捺不住了。
“是的,皇上。”
對於自己一時失誤造成的異象,顧小穿想否認都沒有辦法。但是,她哪裡想得到,她一失手,那就成了大新聞——
“天有異象,必定會有大事發生啊!看來,二皇兄就快有所行動了。”
其實——這真的不是異象,但是,顧小穿怎麼能說出口呢?
巫術這種殺手鐗,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這樣,才能出其不意地給敵人致命一擊。反正皇上也早就知道況茗軒要造反了,自己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了——
於是乎,顧小穿昧着良心,說出了三個字:
“也許吧——”
望着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況易煙已經不知道,明天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局勢又會有怎樣的變動。
“餓了麼?我已經吩咐御膳房準備了飯菜,這會兒應該快送上來了,你就和朕一起吃吧。”
她纔想起來,因爲之前擔憂況茗軒的傷勢,她今天竟然連午飯都沒吃,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只是,皇上對她這麼好?還有御膳吃?
燕窩鮑魚,海蔘翅肚,搞不好,還有龍肉吃呢——
當然,這一切都是顧小穿美好的想象——
當一盤盤佳餚端上來時,顧小穿興奮的神色已經消失不見了。
全都是清淡無比的小菜,唯一有點肉的,就是那碗肉片湯了——
“皇上,國庫是虧空了麼?”
連皇上都吃這些,七夜國已經窮成這樣了麼?
現在比起來,平日裡她在王府吃的,那簡直就太好了。那感覺,簡直就是乞丐和土豪的區別啊——
“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
隨意夾了一口小菜,況易煙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其實——
真實的原因是那天冷漠不經意地說出一句她好像胖了,她已經默默減肥很久了——
女人,就是這個樣子。對於心上人一句無心的話語,卻是無比在意。即使她身爲帝王,也不能逃脫情字的枷鎖。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吩咐御廚再爲你做些飯菜的。”
“不用,就這些就挺好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連皇上都吃得下的東西,她要是說吃不下,那她是比皇上都要高貴麼?
正欲動筷子,外面卻響起了兩下有節奏的敲門聲,接着,冷漠說話的聲音傳了進來。
“皇上,顧將軍和王大人求見。”
顧將軍,是顧揚麼?
自從那日從顧府被救出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此時,要是他看見自己在這裡,不知會作何感想。
“宣。”
默默放下筷子,況易煙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等着兩人前來覲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人整齊地跪下,對着況易煙行着君臣之禮。此刻,在這個女子爲帝王的朝代,好像“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已經成了空話。
“平身。”
對着兩人一擡手,況易煙舉手投足間皆是君王的霸氣,之前那個逗着草泥馬的萌妹紙彷彿從未存在。
兩人齊齊起身,卻都意料之外的看見了和況易煙同桌吃飯的顧小穿。
“小穿?”
對於顧小穿在這裡,顧揚很是驚訝。
她怎麼會出現在皇宮,還和皇上同桌用膳?
早前顧小穿被況茗軒救出顧府後,他一直想去探望顧小穿的,卻想着此事自己也有參與其中,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沒能去負荊請罪。
甚至三姨娘被況茗軒帶走的事,他也沒有阻攔。三姨娘一去不復返,他就知道,三姨娘已經凶多吉少了。只是,他有什麼資格去質問呢?
善惡到頭終有報,估計他自己,到最後,也只會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吧。
此刻,他依舊是不敢直視顧小穿。倒是王墨,一直滿眼探究地看着顧小穿,這讓顧小穿感覺到很不自在。
“兩位愛卿有何事不能留到明日上朝再說,偏要在此刻覲見呢?
看着三人之間怪異的氣氛,況易煙自是不明白三
人之間的過往。這些瑣事,自是不在她關心的範疇之內。
身爲一個帝王,每天國內的大小政務都已是讓她忙得焦頭爛額,已無暇顧及其他。甚至,連感情都還是一片荒蕪。
兩人皆是看着況易煙,卻都遲遲不肯開口。
這下,況易煙自然是明白了兩人的顧忌,顧小穿在場,自然是有些話是不方便說的。
顧小穿嫁入王府的真實目的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況易煙站起了身,示意兩人跟在身後,留下顧小穿一人在飯桌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不吃吧,她簡直快要餓死了。
吃吧,這可是爲皇上準備的御膳,要讓她自己一個人吃完了,那怎麼好意思呢——
只見況易煙走到平日批閱奏摺的桌前,將硯臺往左旋轉了三圈,再往右旋轉了兩圈半。原本閉合的牆面便從中間分割開來,往兩邊移去。
果然,這個世界遠遠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背後深藏着的,纔是真相。
況易煙率先走了進去,王墨與顧揚兩人保持了一段距離,也跟着走了進去。
很快,密室的門又重新閉合上,將顧小穿隔絕在了外面,再也聽不到裡面的一絲聲音。
這幾個人擺明了要揹着她說悄悄話,她當然是不能跟過去了,不過,她也壓根沒打算偷聽她們的談話。
就這麼坐在桌前,明明飢腸轆轆卻不能吃飯,那她還是去逗草泥馬玩吧——
“你們兩人怎麼一同進宮來了?”
坐在密室的椅子上,況易煙居高臨下地看着兩人,等着他倆開口。
這兩人,一文一武,平日裡素來不對盤,也鮮少有交集。今天怎麼還一同約着進宮來了?
“回皇上,只是湊巧在路上碰見了。”
與顧揚拉開了一色距離,王墨才恭敬地回答道。
皇上以爲他想和顧揚一起進宮麼?
世上還真就有這麼巧的事,兩人不僅是遇見了,在宮門口的時候馬車還撞上了。
像顧揚這種胸無半點墨的武夫,他素來是看不慣的。他雖然身居文職,但自幼習武,要是真動起手來,他也會比會輸給顧揚。
就在這互看不順眼的兩人快要打起來的時候,冷顏即使趕到,這才避免了一場戰鬥的發生。
“不知兩位愛卿有何事要稟告?”
兩人之間極力按捺的敵意自然是讓況易煙看了個清清楚楚,這件事一向讓她頭疼——
一個吏部侍郎,一個當朝大將軍,卻像兩個孩子一樣,每次見面就掐架,朝堂之上也總是爭鋒相對。
“皇上——”
“皇上——”
兩人齊齊開口,互不退讓。
無奈地扶着額,況易煙隨便指了一人道:“你先說。”
被點到的王墨對着顧揚挑釁一笑,才緩緩開口道:
“回皇上,關於微臣父親的死,皇上是不是該給微臣一個交代。”
提到自家父親,王墨之前的傲氣已經不見,只剩下滿目的凝重與蒼涼。
雖然他與父親兩人效忠於不同的主子,平日裡意見也經常出現分歧,但這並不代表,對於父親的死,他就可以不追究。
從小,父親就是他的榜樣,是他敬重的對象,即使他替二王爺做事,他也從未質疑過父親的人格。
不可否認,二王爺是個有勇有謀的人,父親心甘情願效忠於他,自己無話可說。但皇上也是個明君,他斷然不會幫着他們推翻況易煙,這是造成父子兩人反目的原因,但是他的心裡,從未怪過父親分毫。
“愛卿所說的,朕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
“皇上,微臣已經知道家父並不是病逝,而是被聽風堂風越野的銀針所殺。”
這個時候,皇上還在跟他裝傻麼?王墨的語調有些上揚,表情也有些激動。
要不是下午王青告訴了他真相,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原來是自己一心效忠的皇上,命人取了自己父親的命!!
當然,王青能得到消息,是顧小穿在下午爲況茗軒燉補藥之前,將信寫好,由人交給王青的。這個案子這麼就算破了,顧小穿自然是選擇了以最快的速度告訴王青真相。
得知了真相的王青,又怎麼能不把這個消息告訴王墨呢?因此,王墨一得到消息,就火速地進了宮。
“你這是在質問朕麼?”
況易煙一拍桌子,冷冷地注視着王墨。
好像現在,大家都不把她這個皇上放眼裡了是麼!!非要她殺一儆百麼?!!
對於況易煙的盛怒,着實把兩人嚇了一跳。而驚嚇之後,顧揚選擇站在一旁,暗自看着好戲。
“微臣不敢——”
知曉自己的語氣實在是大不敬,王墨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聲音也有些顫抖:
“但是皇上,家父確實是
風越野所害,而聽風堂,一直是由皇上直接管轄的。”
今天他敢進宮來爲父親要一個交代,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活着出去,可是,真看見況易煙發怒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確實是朕下的命令,王爾他留不得。一直以來,都是王爾憑着龐大的關係網爲況茗軒提供財力和人力上的幫助,除去了王爾,等於斷了他的左右臂膀。現在,雖是你弟弟接手王家的生意,但是王青素來放蕩不羈,必不會爲況茗軒效力而捲入朝堂中來。他想要造反,也沒有這麼容易了!”
站起身,將王墨扶了起來,況易煙才接着說道:
“朕不告訴你,是怕你起了異心,不再爲朕效力。”
“皇上,微臣對皇上的心,天地可鑑。只是——”
王墨站直了身體,將頭頂的烏紗帽緩緩取下——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微臣實在無法再爲皇上效力,還請皇上准許微臣辭官。微臣只想回去與胞弟一起接手家裡的生意,從此,再不入朝堂。”
聽聞王墨的話,況易煙久久不語。她早就知道,會是這番結果。
只是,身在這個位置,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果她不夠狠,那這把龍椅,她也坐不穩。
“罷了罷了,朕恩准了。”
“草民叩謝皇上聖恩。草民告退。”
對着況易煙深深的一個跪拜,王墨起身準備離開。
“王大人——”
這一刻,見着這般場景,顧揚也沒了之前的劍拔弩張。他輕輕地拍了拍王墨的肩膀,道了一聲珍重。
“顧將軍此番又是爲何事前來?”
“微臣想請纓去駐守邊關。”
他的話一出口,況易煙的眉頭就皺了皺,今天是怎麼回事,一文一武兩大臣都要離開?
駐守邊關這事,一去就至少是五年十年的,因此一般都是被貶的官員纔會去。現在,顧揚主動請纓去駐守邊關,是要鬧哪樣?
“愛卿這又是爲何?”
“回皇上,微臣在京中已無牽無掛,不想再在這裡觸景傷情。”
爹死了,三姨娘死了,連嘴心愛的莫詩都已經不再了。現在,整個顧府是走的走,散的散,家不成家,他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思?
每晚,他都能夢見莫詩死時痛苦的樣子,留在這裡,對他就是一場無休止的折磨——
“胡鬧!”
雖說知道顧家現在已是如同一盤散沙,她也知道他心愛的女子玲瓏已死。但男子漢大丈夫哪能因這些私情所牽絆,而自毀前程?
“朕不希望你再提這件事,你先行退下吧。”
不再給顧揚說話的機會,況易煙打開了密室大門,先行走了出去。
無奈之下,顧揚也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在外面等候多時的顧小穿,在目送了王墨離開之後,終於是等到了兩人出來。只是——
況易煙一臉鐵青地坐回了飯桌,而顧揚則是面色凝重地退出了養心殿。
這表情,和王墨出來時的輕鬆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現在,她突然有些好奇兩人都聊了什麼了——
“你還未吃飯?”
見着飯桌上未動過的飯菜,況易煙輕聲問道。
“皇上未出來,我不敢先行動筷。”
確實是不敢,而且面對這些清淡的飯菜,她也沒有什麼胃口。
倒是草泥馬胃口不錯,已經吃了好多根胡蘿蔔了。現在滿足地躺在那兒閉目養神,享受的不得了。
“你吃吧,朕沒有胃口了。”
之前讓王墨和顧揚這麼一鬧,她哪裡還吃得下。現在朝中是越來越動盪了,現在局勢也越來越緊張,不知道還能有多少個夜晚能安靜地坐在這裡吃飯。
“那我先吃了。”
聽聞況易煙的話,顧小穿才終於像得到特赦一樣開始猛吃,他們一談話就是這麼久,可把她給餓壞了。
她等得及,飯菜都等不及想要被吃了——
雖然無肉不歡,但是現在也不是作死的時候,顧小穿還是選擇了大快朵頤,大不了回去讓廚子做點宵夜吃好了。
不過,不愧是御廚,只是簡單得小菜也做得這麼好吃。雖然是清淡了點,但是顧小穿吃得還算滿意,直接當着況易煙的面將飯菜一掃而光了。
見着顧小穿此舉,況易煙突然又皺了皺眉,以前的顧小穿,好像沒有這麼能吃吧。數月不見,胃口倒是好了不少。
不過,人的性情,難免會改變的。
她也沒去多想,現在,也不是關心這些小事的時候。
“好了,現在,我也不能讓你這麼回去。”
站起身,況易煙低頭對顧小穿說道:
“要是這麼輕易就讓你回去了,二皇兄肯定會起疑,所以小穿,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委屈一下她?
酒足飯飽還在回味之中,顧小穿還沒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就聽見況易煙對着外面說道:
“冷漠,將她帶去天牢嚴加看守。”
天牢?就說這是鴻門宴吧,果然是沒有什麼好事。
不過,還好只是做做樣子而已,這個,她還是可以接受的。
話音剛落,紫金大門就被推開,冷漠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將顧小穿押了下去,過程中——
依舊沒有看況易煙一眼。
“冷漠。”
知道況易煙只是做做樣子,自己也不會受什麼皮肉之苦,顧小穿也是放寬了心,開始準備和冷漠聊天,來豐富這段漆黑漫長的路程。
但顯然,冷漠和冷顏不愧爲兄弟,面對她的搭話,冷漠是應都沒有應她一聲,只是在她前面機械地走着。
要不是見着況易煙對他這麼着迷,她都快以爲他是機器人了。
“冷顏他——”
不理自己?她有的是辦法讓他來抱大腿求談心。
“他的傷勢怎麼樣了?”
聽到自家兄弟的名字,冷漠總算是金口大開,搭理了顧小穿。
“他啊。”
瞥了冷漠一眼,顧小穿開始惡意報復——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誰讓他不搭理自己,裝什麼高貴冷豔,姓冷的就一定要冷麼?
那姓花的是不是頭上要別朵花?!
姓風的就要做一個風一樣的男紙啊?!
“那就是沒事了。”
每天被況易煙百般糾纏,冷漠也是學會了不和女人計較。
腦子還挺好使,好像待在皇帝身邊的人,腦子是比較好用。
那這場硬仗,況茗軒還有勝算麼?!好像,自己都不知道他身邊有些什麼人馬——
莫非,他是單槍匹馬地要造反麼?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贏還是輸。
一方面,她討厭這樣你爭我奪的生活,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要是況茗軒輸了,他的下場她都不敢去想象。
“還有多久纔到?”
不想再去想這些未知的事,顧小穿開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都走了這麼久的還沒到,爲何不坐馬車去?”
腿都走酸了,顧小穿是忍不住抱怨了兩句。
“王妃,你是去坐牢的,不是去享受的。”
在冷顏看來,顧小穿就是一個好逸惡勞的大小姐,哪裡懂得這些道理。
雖然他也聽聞了她開偵探社的事,可是結果看來麼,到現在,也沒有弄出個什麼名堂來,他就只當她是大小姐在玩過家家的遊戲了。
但是,顧小穿不是不能吃苦,她真的——
只是懶——
而已。
“到了。”
大概又走了二十分鐘,兩人才終是停在了一座大牢前面。
打開了門,冷漠將顧小穿往裡面引去。
兩旁,是燃燒着的火焰,將整個牢內映得透亮,可是,顧小穿還是感覺到了冰冷的氣息,由遠及近。
最後,她身上竟然莫名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天牢內空空蕩蕩,這讓顧小穿很奇怪。
難道況易煙將國家治理的這麼好,都沒有犯重罪的人麼?那況茗軒是吃飽了撐了要造反麼,還是不當皇帝就是不過癮?!
“王妃,請下去吧——”
冷漠指着面前的一個池子對她說道。
顧小穿往下一看,立馬往後連退了兩步,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感覺到的那絲寒意是從何而來。
池子裡,至少盤踞着上千條蛇,全都看着她,向她“嘶嘶”地吐着信子。
剛纔冷漠說讓她下去,這怎麼可能?平時作死就算了,此刻還要去找死麼?!
“不是說只是做做樣子麼?難道你要公報私仇?”
回頭看了看冷漠,顧小穿眼中全是驚恐與祈求。她只是剛纔故意不回答他的問題,這點小事,至於要把她往蛇坑裡送麼?
她怕,她真的怕,有幾個女孩子能不怕蛇的,或者說,就算是女漢子,又有幾個不怕蛇的,現在讓她與這麼多蛇同處一坑,不就是讓她去死麼!!
“回王妃,這是皇上的旨意。”
說完,冷漠就一把將顧小穿推了下去。
也許明天會晚點更新,因爲我晚上要坐飛機,可能凌晨無法及時更新,親們請看在我萬更的份上就原諒我吧,麼麼噠!我一定儘快奉送上我的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