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人來,王文泉登時便來了精神,他急忙忙挺着自己身軀尋聲一望,就見夕陽下有三個黑點正用灰常緩慢的速度朝自己這邊慢慢的蠕動而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方的面龐才隨着逐漸靠近變的清晰了起來,王文泉習慣性的把手往額頭上一搭,使勁挺了挺自己業已佝僂的身軀,努力睜大了自己的小眼仔細一瞅,卻是趙雲和徐庶正推着一輛白色的摩托車,一搖三晃的朝自己走。
眼瞅自己日夜期盼的趙雲終於來了,王文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他彷彿害怕趙雲倆人看不到自己一般,不顧自己重病的身體,跳着腳、揮着手便嗷嗷的叫了起來。
看得出來,王文泉確實很激動,乃至於他那很不發達的淚上腺沒用掐腿都發揮出了功能,就見滾滾的熱淚猶如黃河氾濫般衝破了眼眶的束縛,又如滔滔江水般洶涌而出,盡情而肆意的揮灑在了他那有如刀削的腮幫子上。
此時的王文泉早已顧不得去擦拭淚水,他如同一個在海中飄蕩的落難者見到了輪船一般,把那淚眼婆娑的眼珠,死死的釘在了趙雲的身上。
王文泉的努力沒有白費,在他不停的叫喊雀躍下,對面那兩位彷彿也很是及時的發現了他,不光張着大嘴衝他吆喝,腳下的步子也比剛纔加快了許多。
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徐庶突然加快了腳步,而趙雲推着摩托車緊追了幾步路以後,卻停下了腳步在那躲着腳的喊起了什麼。
見此情形,王文泉不禁一愣,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卻發現徐庶這娃業已跑到了離自己不足百步的地方,這才猛的反應了過來,趕緊衝着徐庶把手一擺,用自己業已嘶啞的嗓子儘量高聲的吼叫道:
“元直,不要過來!瘟疫!瘟疫啊!”
他在這咋呼,徐庶卻也沒閒着,他是一路跑,一路高聲叫喊着‘主公’,雖然兩個人都在玩了命的叫,可徐庶站的卻是上風頭,王文泉的話他是一點也沒聽清。
待衝到了近前,他才驀然發現,王文泉的臉上不光沒有露出啥高興的笑容,卻透着一絲詭異的懊惱,這才很是疑惑的停下了腳步,靜下心來聽了聽自己主公的呼聲。
雖然王文泉及時的做出了通知,雖然徐庶的反應也很快,不過很可惜,當徐庶停下腳步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離王文泉不足二十步的地方。
見此情形,王文泉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咬着牙跺着腳衝着徐庶把手一擺,有氣無力很是懊惱的質問道:
“不知道我得的是瘧症啊,你跑過來幹嘛?”
雖然王文泉用盡了全力,可是他那被瘧疾折磨了三天的身體再加上他那業已嘶啞的嗓門,早已讓他無力發出多麼大的聲音。
徐庶見王文泉在那裡咬牙跺腳指天罵地,卻偏偏聽不清自己的主公在說啥,只好把手做喇叭狀往耳朵上一裹,把腦袋朝王文泉用裡一湊,習慣性的朝王文泉又走了兩步:
“主公,您大聲點,我聽不見啊!”
見徐庶還敢往自己身邊湊,王文泉心裡那叫一個捉急,他帶着一臉的苦逼,把手往嘴巴上一裹:
“.”
徐庶見王文泉光在那動嘴,卻死活不肯出聲,心裡納的那叫一個悶,他用警惕的眼光瞅了瞅四周,卻沒發現啥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情不自禁的又往前湊了湊:
“主公,您這是腫麼了?您倒是說話啊?”
眼瞅着徐庶湊來湊去,湊的跟自己已經不到五步的距離,王文泉知道,這娃基本上也出不去了。他很是絕望的把腦袋猛的往下一垂,伸出食指對着徐庶點了幾點,做了一個我敗給你的動作:
“.”
雖然聽不到王文泉說話,可王文泉的動過徐庶卻能看懂。
見自己的主公耷拉着腦袋對着自己很是懊惱的指指點點,彷彿是在責怪自己一般,徐庶恍然大悟般一拍腦袋,伸手往懷裡一探便取出來一條麻袋疾步走到王文泉跟前。
就見他先是用萬分警惕的眼光掃了掃身邊空無一人的蒼茫大地,而後雙手捧着麻袋朝王文泉一遞,帶着一臉的小心翼翼,咬着嘴脣很是神秘的悄聲說道:
“主公,您的寶貝我給您帶來了,您放心,我沒告訴任何人這玩意肚子裡能出東西,也沒讓任何人接觸過它。”
說到這裡,徐庶把頭一側,斜着眼衝趙雲一掃:
“包括趙雲!”
聽完了徐庶的話,王文泉心裡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那是酸甜苦辣啥滋味都有,此時的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是該誇徐庶兩句‘認真負責’,還是該一個大腳丫子把他給開回西城。
他很是糾結滿是疲憊有氣無力的從徐庶手中接過了那條坑爹的麻袋,而後往地上一座,順手摸了一塊小石頭,帶着滿臉的無奈,在地上刻畫道:
“趙雲那個瞎包玩意沒告訴你我得的什麼病啊?”
從看到王文泉在地上寫字,徐庶就已經感到事情有些不大對頭,待到看完了地上的內容,他頓時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脫口回答道:
“子龍將軍沒說您生病啊?他只是說您要用這條麻袋,要取了給您送來。”
說到這裡,徐庶把身子往下一蹲,兩條腿朝王文泉又靠近了一些,把腦袋往王文泉耳朵邊一湊:
“主公,不是我說你,他可是在舊軍閥隊伍裡呆過的人,又沒有接受過政治思想教育,這麼重要的東西,您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去取啊?”
徐庶話一說完,王文泉登時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不用說,趙雲是怕自己得了瘟疫的消息傳出去會引起混亂,這才把事給嚥到了肚子裡,誰知道徐庶這娃受教育太深,竟然懷疑起了趙雲,這纔不依不撓非要親自給自己送來,這才演了這麼一出。
想到這裡,王文泉心裡登時劃過了一絲苦澀,他衝着徐庶很是無力的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帶着一臉苦逼,用石頭在地上繼續寫道:
“我得的是瘧疫,離我這麼近,會傳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