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國光也能感受到面前少女發抖的身體，手動了動，嘆了口氣，按住了她的後背，只是沒想到這個動作竟然把她徹底招惹哭了。“明明我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笑着送我出去的，只不過三天的功夫……等我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是滅我一族的人……他們拿着毛皮和抽取的靈魂換到了家族最好的資源，金銀財寶，過的一生順遂……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麼多人，就算被那麼殘忍的殺掉，都沒有出一個惡靈，只有一個怨靈現在也已經把怨氣散掉了。我們一族到底做錯了什麼才讓這羣人……”
琉璃雖然還想抱怨，但是還是當機立斷止住了話頭。“算了。”
旁邊人早在琉璃在門口跟手冢言笑晏晏的時候就已經嚇掉了一地下巴，但是沒想到這纔多會兒的功夫，直接人都坐在他身上了。
哇哦——勁爆。
手冢用眼神把那一波圍觀的人嚇的灰溜溜的退走，手冢這纔開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族內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回去再說吧。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必再隱瞞你。”琉璃站起來。“你先練習，回頭再說。”
雖然是大熱天，但是網球俱樂部裡卻很涼快，手冢練習了一下午，等到太陽快要落山才收拾東西回家。好巧不巧，出門的時候又碰到了那三個人。
琉璃忍不住翻白眼——真是冤家路窄。
“手冢君，我希望你能聽我的話。”真田弦一郎看了一眼手冢國光再一次提醒道。看了一眼旁邊的那個容姿優秀的少女，眼裡滿是警惕。
手冢自認爲比真田弦一郎更瞭解身邊的少女。眉眼裡帶着冷色。“不勞真田君費心，真田君竟然能把奪取別人的東西當做理所當然，不如先管好自己。還有，她的衣服希望你能在三天之內還她一件新的。”說着回頭看着琉璃。“我們走吧。”
琉璃眉眼裡帶着笑，看在他彷彿已經站在自己這一邊，直接牽住了少年的手。“好~晚上得你請客，吃點什麼？”
手冢對吃沒什麼要求。“看你吧。我都行。”
琉璃拉着手冢的手往外走，聲音跳脫。“晚上吃冰淇淋也行嗎？”
又吃冰淇淋？手冢蹙眉不太滿意。“晚上別吃那個，吃點別的吧。拉麪也行。”真是到了夏天了，但是一日三餐吃冰淇淋也不行。“總吃冷的對胃不好。”
琉璃想了想開口道：“你不是愛吃鰻魚茶嗎？我也想嚐嚐。”
“也行。”總歸不要吃冷的就好。
琉璃直接拉着手冢的手往前走，琉璃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只是手冢國光呆呆的看着自己與她的握在一起的手，有點發懵。剛剛還不覺得，出門之後沒有了真田弦一郎分散精力才注意到。
手冢把目光放在交纏的手上。“你——”
“怎麼了？”
手冢晃了晃與她交握的手。
——隨便的把手握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手冢國光的意思完全沒有傳到到琉璃那裡，琉璃看着他晃了晃與自己交纏的手眼睛眯起還開心的甩了兩下。“好了~走吧~”
手冢：……我不是這個意思……
手冢一路上都看着琉璃與自己交握的手，走過了三條街之後琉璃回頭看手冢。“對了，那家店在哪兒啊？”
手冢國光這才反應過來，往旁邊看了幾眼，嘆了口氣有些無奈。“走反了。”還走反了三條街。
琉璃：……這回可尷尬了。
結果兩個人又走了三條街回去再往反方向走了三條街。這幾條街還沒有車通，等到兩個人到那家店之後琉璃累的直喘粗氣。這還不如化成一道流光飛的快呢。
雖然吃色香味俱全的鰻魚茶，但是琉璃卻沒什麼胃口。吃了兩三口就放下了勺子。
“琉璃？”看着她放下了勺子，手冢蹙眉。“你沒事吧？”
“我恨……”琉璃手裡的勺子都被折彎了。“琥珀兄長被他們當成他物品一樣使用，那魂魄的力量已經所剩不多了。如果再不迴歸故土，他連轉世重生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他們有什麼資格……”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手冢國光的語氣裡帶着些許無奈。
琉璃擡眼看他。“你也信奉叢林法則嗎？弱者是原罪？我們之所以被滅族是因爲我們太弱了所以我們活該？”
手冢頓了一下道歉。“抱歉，我沒這個意思。”
琉璃的眼角微挑高，帶着些冷意輕哼了一聲，那一聲帶着滿滿的不屑。“是這個意思也無所謂，千年已經過去，這再也不是從前那陰陽師靈術師的最盛時代了，現在的靈術師根本連什麼都不算。既然千年前是他們佔上風，靠着強大的力量滅我一族，那今日的是我佔上風，我也可以輕而易舉滅他們。”
手冢還是有些不同意的。覺得她行事太過偏激。“那你跟他們豈不是一般？”
琉璃的脣角帶着冷笑，整個人氣質都變得冷傲起來。“一樣又如何？他們做過的事，怎麼可以不付出代價！他們當日怎麼對我銀狐一族，我也必定將百倍奉還！”
“可是你暈血……”她明明就是個重度恐血癥，這麼做明明就會讓她更爲痛苦。
她眼裡劃過恨意的紅光。“哪怕我看到血的下一秒就會死，我也必須這樣做。如果連我都不爲他們報仇雪恨，那又有誰能給他們報仇雪恨，那死掉的他們豈不是死不瞑目！”
這話題實在是太沉重，手冢國光不想再提。“吃飯吧，總不能一直不吃東西。”
“……嗯。”琉璃又重新拿起勺子。“雖然已經過去了千年，但是我現在睡覺的時候做夢都能很清楚的夢見那些場景。”
“先吃飯吧。別再想了。”手冢甚至連剛剛輸入到自己的腦子裡的那幅全景圖都不想回想。
“好。”手冢國光雖然很想讓琉璃忘記仇恨，但是這實在是太難了。如果想到如果這件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會這麼算了的。
吃完飯，兩人出門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夜晚的東京非常繁華，大街小巷都是絢爛的燈火。兩人坐在車上，車上人不多，看着外面經過的霓虹燈琉璃開口：“後天我出門去目標家拿東西。希望這一次也不用傷人就可以拿到我的東西。”
“是什麼？”
真田已經把銀狐一族的底子抖的差不多了，再隱瞞也沒什麼大用處，琉璃不介意告訴她。“是我們銀狐一族的皮毛。對於普通人來說，銀狐的皮毛要比靈魂更有用，因爲除了幽毒草汁液以外，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傷害到它，那些人用淬了幽毒草的刀刃劈開這些毛皮分開販賣，一塊毛皮可以輕鬆賣上十億日元的價格。”
手冢突然想到前段時間乾貞治的那件事。當乾貞治說她的皮毛很軟肯定很賣出大價錢，當時她特別生氣把乾貞治的臉撓成了九宮格。“當初你把乾抓傷也是因爲你覺得他在覬覦你的皮毛？”
“那當然了！”琉璃語氣裡滿是認真。“族人因爲皮毛遭遇這滅頂之災，我再也不想聽到任何人覬覦我們一族毛皮的話。把他的臉撓成九宮格那隻能怪他自己。誰讓他自己說錯話。凡是覬覦我們一族的人都該去死。”
手冢國光內心小人抹了一把汗。照這樣看來當初她沒一爪子給乾貞治的命撓掉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
兩人回到家裡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琉璃坐在牀上看着手冢國光頭上搭了一條幹毛巾。“你怎麼又不吹頭髮？”說着手一伸，那乾毛巾就飛了起來，再下一秒手冢發現自己頭髮已經幹了。
真方便，都不用自己吹頭髮。
琉璃手裡把玩着一個水晶球一樣的透明球體，糾結要不要告訴他。但是想想這記憶水晶裡的影像，再看看手冢國光一副在和平年代沒見過血的樣子，本來想跟他說實話的，到最後還是決定放棄。萬一被他看到了手冢國光真是要做半年噩夢也說不定。
“算了吧。”琉璃嘆了口氣。
手冢把毛巾放到一邊走到牀邊問道。“什麼算了？”
琉璃擡眼看他。“本來想告訴你的，畢竟真田弦一郎已經把我的家底兒掀的不剩下什麼了。但是想想還是算了，對你來說這份歷史要比你想象的還要沉重。你如果看的話要做半年噩夢的喲~”
語調很輕鬆，但是手冢卻能從那輕鬆的語調裡讀出了她語氣裡的關心自己的態度。“沒關係。我想知道。”
手冢國光不知道爲什麼，聽到真田弦一郎那聽起來完全他自說自話的理由之後無比想要知道她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從真田那裡手冢國光自己差不多能捋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還是想讓她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