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島君看到可疑的人了嗎？”
“沒有, 我剛剛去上廁所花的時間有些久，進去的時候沒太注意，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有個包飄在那。我看到是你的就拿來給你了。”
他猜到問不出來了。“我知道了, 謝謝你, 長島君。”
長島點了點頭, 走了。
鷹野看着手冢國光手裡溼噠噠還在往下滴水的包也皺起了眉。
鷹野承認, 他很羨慕手冢國光。甚至嫉妒, 他長的好，家世也好，妻子漂亮, 古川副部長從進來之後就很關照他，甚至身爲法務省政務官的小林部長也要在他妻子面前低頭屈膝行禮, 甚至這次彙報會, 明明是三個人的功勞, 可是古川副部長非要把這個功勞安到他身上，準備在今年把他推上副部長的位置。
肯定是有小林部長的原因。但是古川副部長也給了自己增加年終獎的補償, 並且把自己的工資級別提了提。雖然不甘心，但是那筆獎金的確香。他也放棄了。畢竟背後有人有關係，的確比不了。
羨慕嗎？羨慕，嫉妒嗎？嫉妒。
但是鷹野卻也認命——沒辦法，有些人生來就站在自己想要奔波的終點上, 世界本來就不公平。但是對於手冢國光這個人, 他沒有任何微詞。
他雖然背後有關係, 但是在初來的時候也爲自己蹲下來擦過咖啡、擦過衣服、帶過飯、拎過包、幫整個部門的其他人跑過腿。在自己讓他跑腿的時候他從未有任何怨言。每一件工作都完成的漂漂亮亮乾乾淨淨。這世界上不怕有關係的人, 最令人害怕的是那種既有關係又努力的人。
而手冢國光無疑屬於後者。他能在當新人的時候俯下身子專心學習, 也能在上手工作時把每件工作完成的漂亮。同時又有後臺。他如果不升職那才叫老天眼瞎。
這半年來的工作他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可是臨門一腳卻被人毀了個徹底。
要說與他有利益關係的人必然是自己。鷹野也不得不開口。“不是我做的。”
鷹野看着他看向自己之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不是鷹野前輩做的。”
他回答的時候毫無停頓, 語氣也毫無保留。這讓鷹野感受到了熨帖。“可是手冢君，你準備怎麼辦？”
他翻出負責修理電腦的電腦公司的號碼。“先讓人修理一下，看看能不能修理好。”他慶幸上午下班的時候是把電腦關上了而不是休眠狀態，從理論上來說，如果在進水的狀態下電腦不是開機的狀態就不會短路。
手冢國光的電腦被人扔進水裡的這件事傳的極快，很快部門裡所有人都聽說了這件事，睡意全無回到了辦公室。看到他靠在桌角上溼噠噠的電腦包還有他拿了一大堆的紙巾擦電腦上的水漬，所有人議論紛紛。
“怎麼會這樣？”
“下午就要開彙報會了……”
“電腦都這樣了怎麼開啊？”
“那也沒法開空窗吧？這次法務省副大臣和法務省政務官和次務官都會來哎！”
手冢國光大概知道是誰做的。但是沒有證據就沒有辦法指正，自己的辦公室離洗手間並不遠，這一小段路上是沒有監控的。只能自認倒黴。但是他不齒這種卑劣的手段。自己這半年來做的無數努力就要在這裡功虧一簣嗎？！
電腦公司的修理人員是一個年輕的男生，看起來二十剛出頭，揹着一個單肩包，他來的很快，但是一看這電腦就皺眉。他看向身邊站着的那個西裝革履的比自己大了幾歲的男人。“你這電腦是開的時候進水的還是關着的時候進水的？”
手冢回答的很乾脆。“中午下班之前我是關了電腦的。應該沒再開啓過。”
那年輕人拆開電腦，一看到裡面全是水漬並不意外，但是還是眉頭緊皺。“你這不行，水都跑到主板裡去了。必須得把水全部清出去才行，問題是進到裡面的水是沒法徹底清除出來的。如果水無法徹底烘乾，一開機電腦立刻就會短路，到時候裡面什麼都沒有了。”
鷹野在旁邊插了一句。“能把硬盤拆出來嗎？”
“硬盤裡也全是水啊。烘乾不知道要花多久。而且我從外面也看不到裡面到底有沒有水的，萬一有水一開機硬盤一下子就燒了，裡面的資料也沒有辦法導出來。”
手冢國光已經很久沒有嚐到那麼令人絕望的感覺了。上一次的絕望是什麼時候？大約是國三手臂受傷醫生說治不好的時候？下午三點就要開始彙報會，自己一旦在這個時候開了天窗不能完美的彙報，別說升職，恐怕要領一個大不是。
他做了個深呼吸。負責電腦修理的年輕人看着他，準備等他下一步的指示，到底是修還是不修。
他手機突然響了。手機來電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摸出手機愣了一下。
琉璃？她萬年不拿一次手機，次次都是自己給她打電話，她怎麼會想起來給自己打電話？是那邊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按下接聽。“琉璃，你打電話找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電話那頭的女聲帶着慵懶。“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怎麼了？”
手冢國光被她這沒頭沒腦沒前沒後的一句話問懵了。“什麼我怎麼了？”
電話那頭琉璃靠在門邊翹着腿喝剛榨出來的果汁，晃了晃玻璃杯。“你心情不好吧，發生什麼事了？”
手冢國光沒想到她在千里之外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情變化。心裡暖了一瞬，但是還是沒有對她說，畢竟她對電子產品並不精通，也幫不上什麼忙。“沒什麼。”這話說給她聽只會讓她暴躁，然後她會鬧出更大的事情來，她暴躁起來是要殺人的，但是她現在不能殺人，既然她也沒有解決辦法，那麼手冢國光也不想對她說，想把這件事壓下來。
可是琉璃卻完全沒有被他一句‘沒什麼’給應付過去。“騙鬼呢？我離那麼遠都能感覺到你不高興了。說話，到底怎麼回事？”
他嘆了口氣。“下午要開彙報會，我是主持，但是我電腦壞了。”
琉璃對電子產品並不太懂。閒着無聊打遊戲的遊戲機就是她接觸最多的電子產品。“電腦壞了修啊。”
他嘆了口氣。“被人扔到水裡去了。修理師傅說如果不能把水全部弄出來就修不好，就算開機也會短路。到時候存儲的所有資料都跟硬盤一起報廢。”
琉璃眯起眼睛哼了一聲。“肯定是那倆人乾的，我之前就對你說那兩人對你不爽，必然會對你出手，你那時候磨磨唧唧不願意讓我先下手給按死，現在報應來了？”
他在那頭沒說話，琉璃覺得自己剛剛說這話也多餘。“算了，不說了，那你電腦修不好了？是不是師傅技術不太行，我花錢給你找個技術好的？”
來修電腦的那個年輕人離手冢很近。電話那頭的聲音他聽到了，她那話直接踐踏了他的自尊心，直接對着電話就開了嘲諷。“你搞清楚一點，他電腦整個都泡水裡去了，而且還是洗拖把的髒水！電子元器件最怕的就是灰塵和水！你這電腦都要報廢了還說我技術不行，換技術再好的師傅，你不把水和灰塵清乾淨了，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這個電腦！”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
那小年輕後知後覺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分。連忙補救。“反正我就跟你說——”
那邊的女聲直接打斷了他。“那隻要把裡面的灰塵和水清出去，你就能修好？”
那年輕人楞了一下。“全清出去是不可能的，就算你能把水清出來，裡面的灰塵——”
琉璃不想與他廢話。“你廢話太多了，我就問你，是不是把水和灰塵清出去了，你就能把他電腦修好，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其他的答案我不需要。”
修電腦的年輕人愣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被電話那頭那個年輕的女聲懾住了。不敢再亂髮脾氣老老實實的回答。“本來它這個電腦就是因爲灰塵和水，灰塵和水如果沒了那這個電腦就是好的。我爲了清空水，把它拆開了，但是裡面的灰塵沒法全部弄乾淨，但是如果有辦法把這兩樣清掉，只要重新組裝就可以用了。”
琉璃瞭然。“好，你在那裡等着不要走，我來負責把水和灰塵清乾淨。你現在去找三個乾淨的水桶，要絕對乾淨沒有任何灰塵，把三個桶裝滿乾淨的水。我一個小時之內到。”說完掛掉了電話。
修電腦的年輕人被撂了電話，也忘了生氣。把手機還給了手冢國光。“給你。”
手冢沒有聽清她最後說了什麼。“她說什麼？”
“她說馬上過來，讓我準備乾淨的水桶和水。”
所有人都傻了，這電腦都進水了，還讓準備乾淨的水桶和水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