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被這個叫翡翠的人帶下去換衣服,這裡的服務員是有專門的制服的。翡翠自顧自的走在前面不說話,心兒看着她墨綠銀絲紋旗袍下得玉腿時隱時現,腳踩的細跟銀質高跟鞋更顯得她身段妖嬈,雖然如今細紋遮不住的從厚粉下跑出來,但仍可以猜出這個翡翠年輕時是風光迷人的大美人。
翡翠扔給心兒一件衣服,把她帶到走廊末端的一個房間門口就直接走了。
心兒左右看了看確定就是這裡才推開門進去,這裡是一個女子宿舍,裡面有一個姑娘正在整理東西。
“你好,我是新來的服務員,請問能在這裡換衣服嗎?”心兒問道。
“恩,能。是新來的廳後服務員啊,那咱以後就是同事了,你叫我小蓮就行,你叫什麼名字呀?”一個跟心兒手裡制服一樣的穿着棕紅色碎花紋的女孩說道,她畫着濃妝可並沒蓋掉她帶着些稚嫩的小臉。
“我叫木言心,叫我言心吧,小蓮,你來這裡多久了?”心兒在隱蔽處換着制服。
“也不是很久,半年多了,你怎麼也來這兒工作了?哇!”小蓮擡頭看到穿起旗袍的心兒很是驚訝。
秀麗嫺靜,膚白如雪;纖纖身姿,玲瓏飽滿。旗袍偏小,但正好緊緻的箍露出心兒柔美纖細的身形,盤起了頭髮,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很是爲她添色。心兒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也是吃驚的,穿上旗袍的氣質跟平時可真是不一樣啊。
從小蓮那裡心兒得知這裡的服務員是沒法計數的,男服務員幾乎是固定數,但女服務員卻是波動極大,也許今天還是二十多個明天就突然變成十一二個了。現在心兒她們的宿舍可以容納十二個人的房裡,滿滿的一屋人。每天她們這些廳後的服務員負責早晚打掃、被套桌套洗曬、清洗廁所、餐具擦洗,一般都沒時間去廳前,反正髒活累活都得她們幹,所以廳後服務的人都想調到廳前服務再成爲交際花。廳前的女孩吃得好住得好,每天只需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後端着盤子跟那些上流貴族喜笑顏開就行,等幹好了就是交際花了,那可是很能掙到錢的一個名分啊。聽說有些小家千金沒什麼渠道,爲了有接觸上層的機會她們竟也降低身份來廳前服務。
在鴻情苑的日子,心兒過得孤獨忙碌,每天只是幹活吃飯睡覺,不願再想過去的事,也不知道未來的歸宿,每次同寢的小蓮秀枝等她們一起熱火的討論着苑裡的事時,心兒都不插嘴不參與,只是獨自一個人坐在牀上發呆,話也變得越來越少,日子對她來說只是過一天算一天,即使告訴她明天就是她的終結日心兒的心也不會起半點波瀾。
轉眼,心兒在鴻情苑已近幹了半個月了,她租的小家還沒到期,所以在客人少或休息日時心兒都會回這個小家獨自呆着,家裡依舊空蕩破舊,除了心兒養了熏衣草、風信子、雛菊三盆花外,小屋與當日租下來時並無差別,出奇繁盛的花與破舊黴落的小屋對比極強,花的繁盛讓小屋生香四溢,散着生機,不過仍抵不過心兒心裡的淒冷哀死。
“媽媽,我想吃糖葫蘆。”
“燕兒,媽媽一會兒給你買,不過的先等媽媽把剩的這幾個包子買完。”
“恩。”
......
“燕兒,別睡着,媽媽收拾好攤子咱就去你祥叔那兒買糖葫蘆,就是不知道你祥叔睡了沒。”
“媽媽我來幫你。”
“燕兒真乖,不行,凳子太重,燕兒幫媽媽把布疊起來就好。”
“恩。”
樓下每天都有一對賣包子饅頭到很晚的母女,那個小女孩大概四五歲了吧,很是乖巧懂事,只是從來沒見她爸爸來過。黑暗中,心兒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每個亮起來的小方格很是羨慕,燈光那麼暖,裡邊住的一定是幸福之人吧,所以纔會把燈打的那麼亮炫耀着屋內的幸福。
以前心兒渴望有父愛母愛的家,現在卻萌生了想要有自己的家,若能聽到自己的孩童用稚嫩的聲音叫自己一聲媽媽,那即使有再多的苦也是幸福的吧,就像樓下的母女。
只是她還有這個機會嗎?如今又回到漫無止境的孤苦,深陷洞底不見天日,這次她是再也不敢去爭取什麼希望了。冰涼的淚只能無聲的滑落,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像命運裡的她。也許這樣孤苦一輩子也不錯,不會傷害到誰,有一天要離開人世時也不會有牽掛,心兒苦笑着擦了擦淚水。
淡香襲來,只是心兒以後才知道,她早已不是獨自一個人了,暗中的它靜靜守候在她的身邊。寒冷的夜裡爲她禦寒;皺眉時爲她撫平一切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