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章有情無情間
陽蘭一步步向臺上走去,她本來不管是身形相貌,都不是人間纔有的姿色。常林和龍自在兩人,對陽蘭是最熟悉的。可是他們平時所見過的陽蘭,也從來沒有如此刻般端正華貴,仙姿玉骨。
常林這些日子裡,除了睡覺之外,幾乎從來就沒有放開她的手過。現在乍一放開,周圍還有着許多對陽蘭虎視眈眈的人。一時之間,心裡說不出的空洞難受。
陽蘭在衆人的注視中,緩緩的走到臺上,轉頭面對着衆人。她的目光落處,無人不爲之神魂顛倒。就連對她心中極有恨意的楊月兒和李瓊,在她的美目一照下,心中頓生無力感,再也沒有辦法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陽蘭的目光,這時看到了常林。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忽然嫣然一笑。這一笑,如九天盡花開,天音從外來。一時之間,竟似仙樂隱隱。每個人在這個時候,都對受到此殊榮的常林,生出一股無盡的妒意。
這時,一個小小的角落裡,忽然發出一聲痛哼聲。這聲音雖小,卻酸苦交織,苦痛無比,讓人聞之斷腸。
不過,所有人都沉浸在陽蘭無與倫比的風華和美貌中,眼中已是除了她外,再無餘物。
陽蘭緩步走到放了樂器的臺架上,拿出一把箏來。
她抱着箏,坐回主臺上。輕輕的把箏放在桌几前。她地這些動作。前面幾位美人都做過,可是她這麼同樣做來,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符合了某種無以言傳的天道。讓人看了心曠神怡之極。
陽蘭把自己的位置調好,手指一拔,箏聲一起。這箏聲本來清遠高淡。可陽蘭一奏來,卻一開始就帶了一種淡淡的憂傷。這種憂傷更似是一種春暖花開的美麗。
衆人都是一驚。心神驟的進入了一個春花爛漫,蝴蝶一起飛的世界裡。才聽了兩句,衆人就發現這陽蘭地才技,絕對不在諸女之下。
他們剛這樣想來,箏聲一遠,在衆人眼前現出一副嬉戲同遊,快樂無憂的時光。而那時光中。隱隱地,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和惆悵。
龍自在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常林。兩人目光相對時,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十年前,兩人在學院裡同學共遊的時刻。
然後,兩人同時掉頭看向陽蘭。十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時而天真。時而嬌媚,時而氣質如仙的風華絕代地女子,闖入了他們的生命當中。
箏聲再一轉,漸漸的,衆人眼前浮現出一男一女相依偎的情景。他們眼中有情,心中有情。卻欲說還休。似乎有更大的力量,更多的顧及,讓兩人的歡笑中隱隱的含着期待,期待中隱隱地帶着失落。
聽到這裡,常林和龍自在心中都是一酸。當年,當年他們何嘗不是這樣?一個錯誤的判斷,斷送了十年的*光!十年啊!人生有幾個十年?
兩人心中一苦。而在旁人眼裡,浮現的卻是那年少輕狂的一幕,似乎曾在某一段春暖花開的季節裡,自已曾經如癡如醉地喜歡過。愛過。那種種純粹的快樂。明明是那麼的美,可是現在想來。爲何感覺到的只是憂傷和惆悵?只是失落和無奈?
漸漸的,衆人的眼裡浮現出了淚光。漸漸的,一種讓人無奈到了極點的心酸涌上心頭。
這時,那個角落裡,一個黑衣人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他剛一吐血,一個女子就焦急的輕叫道:“你,你不要緊麼?”
那黑衣人搖了搖手,沒有回答她地話。只是那雙眼睛裡,已經淚花盈盈。
這時,陽蘭地箏聲再一轉,這一轉,卻變得滄涼了。衆人似乎一下子從花開燦爛的*光中,來到了一個個無眠地,傷心如狂的日夜。
接着,陽蘭嘴脣輕啓,唱了起來:
“無言到面前,與君分杯水。
清中有濃意,流出心底醉。”
常林聽到這裡,身子一顫,他想起他與陽蘭初見的那一刻,十年一別,再見重逢,故人卻已不再識得自己。當時,他就是這樣的感覺啊:無言到眼前,與君分杯水。清中有濃意,流出心底醉!
他淚眼模糊的看向陽蘭,心裡一動:她,終於懂得了我的情了麼?在對上陽蘭那恬淡平靜的面容時,他不由苦笑了一下:怎麼可能?
龍自在也是虎目含淚。他想起初見陽蘭時的狂喜,那幾夜中,自己日夜不睡的守着她,不敢稍離。生怕一離開,她就化成了影子,永遠的離開了自己的視線,讓自己縱是挖地三丈,也再也找不到。留給自己的,永遠只有一縷記憶,一絲餘香!
陽蘭箏音一調,於纏綿中露出無比的情傷。這是一種永遠無法解去,無法排除的情傷。它讓你感覺到永世的孤獨,永遠的滄涼。
只聽陽蘭又唱道:
不論冤或緣,莫說蝴蝶夢。
還你此生此世,今生前世,
雙一起飛去,萬世千生去。
不知爲什麼,這明明是誓詞,卻讓人感覺到縹緲難尋,明明一種應該感覺美麗的承諾,流到嘴裡的,卻是淚水的苦澀。
這句話一唱出來,全場數千人,已經是哽咽聲一片。而楊月兒和李瓊,師冰等人,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陽蘭一邊反覆的唱着:
不論冤或緣,莫說蝴蝶夢。
還你此生此世,今生前世,
雙一起飛去,萬世千生去。
看到衆人都如癡如醉,一個個顛倒不能自已。她眼睛一擡,掃了李瓊和楊月兒一眼,見她們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淚如泉涌。楊月兒一眨不眨的看着常林,目光如癡如醉。李瓊則低着頭,淚水一滴一滴的滴到了地面上。
其他的人,也一個個極爲失態,連朱能這樣的人,也傻傻的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神色中滿是悽苦。陽蘭心裡不由得意的想道:嘿,還是我厲害吧?哼!
衆人哪裡知道她會在這個時候,還在想着得意於這等小事?常林怔怔的看着她,腳步無意識的向她走近。不知爲什麼,他此刻只有一個感覺:他不要再離她那麼遠!這一次,縱是天崩地裂,他也要守在她的身邊,永世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