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幾分忐忑的心情,楚天秋走進了神行殿中,只見大堂之上,此刻足有七八個人。坐在正中間的,乃是神行宗宗主夏弘道,在其右邊,乃是鄭懷仁,而在夏弘道左邊,則是一個陌生的面孔,大約四十歲,身着一身黑色金邊的官袍,臉上不怒自威,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自然而發。
而在其身後站着的,卻是一個臉蒙面紗的熟悉的亭亭玉立的身影,雙目水靈剔透,打量着臺下的楚天秋。楚天秋一見這身影,心中頓時一驚,一絲不妙的感覺涌上心頭。
這個男子身旁,坐着一個約莫五十歲的男子,身軀偉岸健碩至極,身披一件寬鬆灰袍,而其胸前繪製的圖案,不由得讓楚天秋心中一跳,臉色瞬間有些難看。這個圖案,楚天秋同樣熟悉,正是霸天宮的圖案。
那個健碩男子盯着楚天秋,眼中的兇芒毫不掩飾,如一把利劍一般刺向楚天秋,楚天秋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不敢再繼續觀察了。
當下幾人正在談論着什麼,氣氛似乎有些凝重,見楚天秋進來,都不約而同停止了說話。齊平川將門關上,風度翩翩地走到大殿中央,對夏弘道道:“宗主,弟子已將楚師弟帶到。”
楚天秋將這些人的身份一聯想,已然確定今日宗主將他召來是所爲何事了,當下硬着頭皮上前幾步,壓下心頭的緊張與不安,低首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弟子楚天秋見過宗主,見過師尊,見過各位長老各位前輩。”
“起來吧。”夏弘道滿意地點了點頭,撫了撫鬍鬚,道。
楚天秋擡起頭來,眼神平靜地掃過臺上衆人,最後卻是停在了那個帶着面紗的臉上。凌冰兒似乎感受到了楚天秋的目光,身軀微微震了一下,隨即轉過眼光。
“你便是那個殺了我數十弟子的修魂之人!”那霸天宮的健碩男子似是早已忍耐許久,此刻滿面怒容,“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手指臺下的楚天秋怒聲質問道。
此話一出,臺上的氣氛頓時更加凝重,夏弘道臉上的笑容立時消盡,皺眉轉頭看向那男子,用力一甩袖口,便欲站起身來。
然而凌冰兒身前的男子卻在此時突然伸出手來,輕輕按住了夏弘道的手,夏弘道扭頭看了其一眼,隨後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將已然起了半截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楚天秋看着臺上衆人各色神情,心中一凜,然而再次面對那霸天宮男子兇光外露的目光,卻是再無絲毫的躲閃,他挺着胸口,看上去毫無一絲懼意,道:“是!”
此話一出,那霸天宮的男子臉色頓時鐵青,瞪大雙目嘴角抽搐,額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好!好!夠囂張!”那男子怒極反笑,全身氣勢,毫無預兆地陡然大放!
衆人見狀,臉色都是一變!夏弘道和鄭懷仁連忙各自運起靈力,準備攔住!
“臧宮主!看來本宮主在這裡是多餘的了吧!”一聲喝止,自凌冰兒前面的男子口中淡淡發出,卻如鐘敲在腦,讓得衆人耳膜一震。
那姓臧的霸天宮男子,聞言全身一震,全身氣勢陡消,緊握的雙手漸漸地鬆開,然後“哼”了一聲,坐了下去。
楚天秋心中震驚,想不到這個健碩男子,竟然是霸天宮的宮主!
“此事既然涉及到刑宮,本宮主也已坐在此地,自然會查個一清二白,給所有人一個合理的交代,”刑宮宮主站了起來,雙眼泛着精光,看了一眼姓臧的男子,又看了看夏弘道,道,“但,也請你們給我刑宮面子,給本宮主面子啊。”
這帶着一絲揶揄和批評的話,讓得霸天宮宮主臉色越發難看,不過說話的人乃是刑宮宮主,他卻是無法發作,只得悶聲忍下。
“我宗身正不怕影斜,既然主動通知刑宮,我宗自然相信宮主能夠明察秋毫,不似某人,自己是非不分,反倒誣陷他人,弟子修煉不精,追殺不成反被殺,反倒有臉來問罪!”夏弘道冷冷道。
“你……”霸天宮宮主氣得再次一蹦而起,怒瞪夏弘道,道,“好啊,夏弘道,好啊……”
“好啦,都別再逞口舌之利了,孰是孰非,待本宮主查看之後,自然會有定論!”刑宮宮主上前一步,看着楚天秋道,“你便是楚天秋?”
楚天秋被其眼神盯住,感覺全身都有些不自在,道:“是!”
“前幾日霸天宮傳出消息,說有修魂之人出沒,數十弟子慘死其下,巡遊隊隊長凌冰兒接到消息四處尋覓,結果一場戰鬥之後也被其逃脫。那人,是不是你!”刑宮宮主不緊不慢地道。
“是我!但我不是修魂之人,殺了霸天宮弟子也是爲了自保不得已而爲之!”楚天秋的眼神在其說到凌冰兒的時候,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
“好!夏宗主昨日發出信使,擔保你不是修魂之人,乃是體內有一道封印,才引起衆多誤會,”刑宮宮主頓了一下,道,“本宮主對封印一道頗有一番研究,欲親自查看一番以探究竟,你可願意?”
封印?自己體內有封印?這是真的嗎?若是真的,爲什麼自己從來不知道,爲什麼從來沒有人和自己說過?
楚天秋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夏弘道,然而夏弘道卻是沒有絲毫表情,楚天秋又看向鄭懷仁,只見鄭懷仁也是面色嚴肅,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只對自己點了點頭。
“我願意!”楚天秋一躬身,道。
“好!”楚天秋剛聽到刑宮宮主說出一個“好”字,還未來得及擡頭,便腦袋一沉,失去了知覺。
楚天秋的身體平躺着懸浮在大殿中央,刑宮宮主緩緩走下臺階……
“果然是天地兩儀封印……”良久之後,刑宮宮主後退一步,收起靈識,全身的氣勢緩緩散去。
聽到此話,夏弘道和鄭懷仁都是面色一鬆,露出笑容來,而霸天宮宮主卻是臉色鐵青,不甘心地道:“不可能!天地兩儀封印早已失傳多年,怎麼可能出現在他體內!”
“臧宮主莫非連本宮主也信不過?”刑宮宮主面色一冷,道。
“我不是信不過宮主,”霸天宮宮主毫不退讓,“若他不是修魂之人,憑他的實力,怎麼可能殺我數十精英弟子!”
“技不如人,還賴上了不成?”沒等刑宮宮主大話,夏弘道卻在一旁幽幽冒出一句,嘲笑道。
霸天宮宮主氣得咬牙切齒,卻也不理會夏弘道,道:“宮主,還望宮主明察,這小子實力平平,不但殺了我數十精英弟子,而且還在凌冰兒小姐手下安然逃脫,實在古怪,就算其體內真有天地兩儀封印,也有可能是爲了封住修魂的蛛絲馬跡,從而掩人耳目!”
鄭懷仁聞言,臉上卻是出現了一絲揶揄的笑容。
凌冰兒聽到霸天宮宮主提到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怔,腦海之中,不由得想起了那日之事,一時心中五味雜陳,耳根,不由得微微紅了。
刑宮宮主聞言,若有所思,道:“其全身經脈除下丹田外靈力流淌平均,七魄處的經脈也如是,所以其不可能是修魂之人。至於他爲何能殺霸天宮數十弟子,我雖是不明瞭,但是其在冰兒手下逃脫之事……還是讓冰兒告訴你吧。”
凌冰兒聞言,見所有人目光朝自己看來,稍一思索,道:“我當時剛與一個正在追捕的採花賊交過手,已消耗了許多靈力。他有一個雪白的珠子,品階極高威力極大,與其戰鬥之時,我一時大意,被其凍住無法動彈,他便趁着這段時間逃了出去。”
“哦?”霸天宮宮主擺明了不信,“我倒是想見識一下到底是什麼天地靈物,竟有如此之大的威力,讓得大名鼎鼎的凌隊長鎩羽而歸!”
“這似乎就不關你的事了,”夏弘道嗤笑一聲,道,“我宗天地異寶衆多,可不需要給人一一過目。”
“好了好了,”刑宮宮主也是有些無奈,連忙出言打斷兩人要爭吵的架勢,道,“此事,冰兒已然說得夠清楚了,再有懷疑,便是信不過我刑宮。”
“各位可還有異議!”
“有!”霸天宮宮主再次出聲,道,“宮主,難道他殺我霸天宮數十弟子,就這麼算了不成!”
“有何不成?”夏弘道分毫不讓。
“好了好了,”刑宮宮主擺手示意兩人冷靜下來,道,“此事本來就因你霸天宮誤判而起,至於你那十幾個失蹤的弟子,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楚天秋所殺,至於其他的,就算是你爲你們霸天宮魯莽行事的代價吧。”
“宮主英明!”夏弘道和鄭懷仁聞言,立刻一拱手,稱讚道。
霸天宮宮主聞言,知道事已至此再無更改的可能,臉色陰沉至極,眼神自刑宮宮主臉上移到夏弘道兩人臉上,一甩袖口,怒道:“算你們狠!”
說完,也不對任何人打招呼,徑直推開門走了出去,隨後只聽一道破風之聲呼嘯而遠,應該是御靈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