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車把式也是伏擊的土匪中的一個,不過是假扮的探子,隨身就帶着兩顆手榴彈。像土匪出來打家劫舍,往往會在客商中暗藏眼線,以便於發現其中暗藏的肥羊。當時車把式看上的就是林瀟,一副西裝革履的打扮,怎麼看都是有錢人。
不過,因爲林瀟的年紀輕,車把式認爲他是讀書人,倒不想打他的主意。只是後來發現林瀟竟然會說日本話,而且和小鬼子軍曹嘰裡呱啦扯了半天,似乎是在稱兄道弟。車把式這才認爲他是日本人。小鬼子對中國人沒有這麼客氣的。
他由於憎惡林瀟,乘着土匪發起進攻的時候,乘亂向着林瀟扔過來一顆手榴彈,手榴彈怎麼可能炸到林瀟這等身手的忍者呢?林瀟只是因爲擔心暴露,稍稍猶豫了一下,眼看這枚手榴彈就要爆炸了。林瀟飛速地撿起來,隨手就給扔到那幾挺重機槍中去了。同時一手按着一個嚇昏的日本女人,趴倒在地。
“轟——”的一聲巨響,三挺重機槍一行排列的日軍機槍組頓時被炸得槍倒人翻,三挺機槍同時歇菜了。沒死的也嚇得暈頭轉向。那可是老毛子的手榴彈,裝藥量大着呢。手榴彈的幾秒鐘發作時間已經過去一大半了,林瀟扔出去就到日軍的頭頂上爆炸了。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從後方扔來了炸彈。兩側山上的土匪的手榴彈根本仍不到這麼遠。
就在日軍張皇着掉頭去看是誰從後方發起突然襲擊的時候,又一顆手榴彈在他們的頭頂爆炸了,這次是那車把式扔過來的。車把式和林瀟無怨無仇,只是因爲厭惡林瀟欺騙他,纔會扔出一顆手榴彈,另一顆自然是對着日軍來的。這兩聲爆炸使得日軍都看到了那車把式,他們以爲兩顆手榴彈都是他乾的呢。
日軍頓時調轉槍口,對着車把式藏身的地方猛烈開火。沒想到這車把式身形非常靈活,絕不像他看起來的四十多歲的樣子,翻滾躲閃的像條泥鰍。兩邊的路溝上打得塵土飛揚,火星直冒,可是這傢伙卻一路跳縱躲閃,藏到樹林裡去了。
日軍調轉槍口,使得正面阻擊的火力大大減弱。這時,林瀟聽到了公路上傳來了一片急驟的馬蹄聲,瀰漫的塵土中就看到一支剽悍的騎兵揮舞着雪亮的馬刀,朝着公路上阻擊的日軍就疾馳而來。馬蹄聲如此之近,幾乎可以感覺到大地都在顫抖。
這支騎兵的穿着五花八門,武器大都是俄國造,但是每人都是西伯利亞戰馬,都有一柄哥薩克馬刀。還有人帶着布瓊尼的騎兵帽。沙皇之所以能建立橫跨歐亞的世界最大國家,哥薩克騎兵爲他立下了汗馬功勞,哥薩克騎兵素來兇悍勇猛,嗜血成性。布瓊尼是哥薩克出身的蘇聯騎兵元帥,後來加入了蘇聯紅軍,成爲了蘇軍元帥。
林瀟也沒想到這裡還能見到這麼裝備精良的土匪騎兵,這支騎兵一出場,就像猛虎撲食一般殺進了日軍的防禦陣形。日軍根本沒有時間構築陣地,只在公路上抵抗。他們也沒將土匪放在眼裡。冷不防出來這麼一支雄兵,頓時招架不住,那支騎兵衝上來就像風捲殘雲一般橫掃日軍。
拿破崙對付騎兵的辦法就是讓士兵排成幾列,輪番射擊,這樣可以持續不斷地射擊狂奔的戰馬羣。但日軍因爲事出意外,顯然沒有時間這麼做。七零八落的射擊根本攔不住洪水猛獸般的戰馬羣。
“啪啪啪——”領頭的一個蒙面的剽悍頭目,手舞雙槍,彈無虛發,幾十米內槍槍爆頭。日軍的機槍手剛要端起機槍向他瞄準,就被他搶先發現,一槍過去,鋼盔都打飛了,死屍撲倒在地。緊隨着這頭目的騎兵騎在馬上射擊的也很精準,那些剛剛蝟集在一起的日軍就被他們打得連連倒地。
日軍也是兇悍的,他們的彈倉式步槍無法對付近距離衝鋒的騎兵,在小隊長和軍曹的指揮下,竟然站起身來準備和騎兵拼刺刀。日軍的拼刺技術世界一流,但是靠三無不成行的步兵對付騎兵,就只有找死的份兒。
有些日軍端起步槍,準備突刺的時候,眼中只看到耀眼的哥薩克戰刀,卻看不到
碩大的馬匹。兩個日軍正要對最前面的那個土匪頭目拼刺,誰知那匹雪白的戰馬竟然人立起來,兩條馬腿的前蹄狠狠地踢在他們的胸前,將他們踢得飛出了一丈開外,手中的步槍也拋到了老遠。那匹戰馬的餘勢未衰,又將兩個日軍撞飛在地。
還不等他們爬起來,那些戰馬的亂紛紛的馬蹄就將他們的頭顱踩得腦漿迸流。即使躲過了狂奔的戰馬,但是馬上的騎士揮舞的戰刀還是能砍飛他們的腦袋。騎兵對付步兵就像是橫掃秋風如卷席。一陣狂奔的戰馬羣過後,再看那裡已經看不到還有站着的人影了。丟下了一地的殘肢斷臂,一地的呻吟不絕的傷兵。
林瀟從未見過這麼痛快淋漓的戰鬥,而且是騎兵的戰鬥,看得悠然神往,浮想聯翩,竟然在戰場上愣起神起來。他在想這是從哪裡來的這麼一支剽悍的部隊啊,如果能掌握這支部隊,將能給小鬼子多麼沉重的打擊。
公路的路溝裡,那些日本平民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官兵被敵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場景,個個悲痛欲絕,嚎啕大哭,如喪考妣。有幾個健壯的日本男人竟然不知死活地操起步槍,探出身子,向着還在翻身狂奔的土匪瞄準。
“啪——”的一槍,一個土匪騎兵的狗皮帽子被打飛了,死屍滑下戰馬。這土匪正放慢馬速,向着地上哀嚎掙扎的日軍傷兵彎腰下刺,就遭了日本百姓的黑手。相對於公路,路溝倒是隱蔽的陣地。只要露出腦袋就可以擊殺敵人。
這一槍使得土匪大怒,使得他們兇性大發。他們發現路溝的地勢太低,衝鋒不行,射擊也困難。土匪們大吼着向着路溝就要扔過來手榴彈。假如扔過來十幾枚手榴彈,這些前來慰問的日本國民就要馬上打道回家了,是魂歸東洋了。
這時就聽見一聲嬌叱“住手!下馬迎敵!”,林瀟聽得很清楚,是嬌叱哦,分明就是女子口中發出的,土匪們隨即跳下馬來,揮舞着戰刀,跳下路溝,向着還想抵抗的日本男人揚起了戰刀,嘴裡是“媽拉個巴子”一片嘈雜聲,而且還有俄國話。
“咔嚓咔嚓——”就有最先的拿着步槍癡呆呆的兩個日本男人被砍倒在地。這一看就是書呆子。這時候還想着是盡忠保國還是明哲保身,正在那裡猶豫呢,就被衝上來的土匪砍倒在地,兩個血淋淋的人頭被踢到人羣中。
餘下的日本國民全嚇傻了,那些男人還想抵抗的勇氣早已煙消雲散,看到近在咫尺,滴血的戰刀和兇狠的面孔,女人們嚇得渾身發抖,縮成了一團,不少人直接昏厥過去了。到底是沒有上過戰場的百姓,稀里嘩啦地槍支扔了一地,個個抱着腦袋跪倒在泥地上渾身篩糠,現場是哭聲一片。
就在這時,身邊忽然翻滾進一個身影,就在林瀟的前面十步遠的地方。林瀟這纔看到這竟是死裡逃生的日軍小隊長。他是跑不掉的,平地上人的兩腿無法賽過戰馬。他一改保護百姓的形象,揮舞着戰刀,大吼着:“大和民族的沒有怕死的叛徒,決不能向土匪繳械。男人們,拿起武器死戰到底!”
可惜,無人響應他的號召,那些男人們只是將腦袋深深地埋在地上,個個都扮作了鴕鳥。那小隊長連喊幾遍,聲嘶力竭,依然是無人響應。他倒變成了孤家寡人,光桿司令了。一個人挺立在幾十個土匪面前,忍不住面色煞白,渾身顫抖起來。
土匪們把他圍了起來,周圍是一片雪亮的鋼刀,那些土匪們個個帶着面罩,看不到真實的面孔,這使他們更像地獄的使者般可怕。他們狂笑着向着這唯一的軍人步步緊逼。
那日軍的小隊長這時已經知道大勢已去,等不到援兵了。他向着國民再次喊道:“混蛋,你們這些懦夫,通通的該死!你們應該自殺以效忠天皇,而不應該苟活於世!”先前還說要保護國民,這時卻是要所有人都自殺成仁。這是日本人的陰暗心理,口是心非。
見那些國民嚎啕的更加厲害,不僅是女人,就是男人也加入了大合唱。日軍小隊長大罵一聲:“帝國的榮譽絕不能丟在
你們的手裡。我炸死你們這些敗類!”說着,嗖地一下從腰裡拔出了一枚手雷,高高揚起,飛快地拔去保險栓。
“呯——”地一聲槍響,不等他向地上的國民扔出手雷,一槍打在他的手腕上,手雷掉在地上。隨着日軍小隊長驚駭無比的慘叫聲,“轟——”的一聲,硝煙過後,地上已看不到日軍小隊長的身影了。林瀟看得很清楚,這一槍正是那蒙面的頭目打的。
“說——到底是誰向我們的兄弟開槍的,老老實實地給我站出來,如果不,我就把你們這些人全部殺掉,一個不留。”蒙面的女頭目吹了一口槍口的青煙,厲聲說道。
這時站在她身邊的一個蒙面的土匪竟然將這句話翻譯成日本話,說得一個字不差。這倒讓林瀟刮目相看了,土匪中也有人才啊,並不都是草莽匹夫。不過怎麼看來都像是烏合之衆,這其中還有老毛子騎兵。
其實這沒有什麼稀奇的,在東北不同於關內,早有日本的駐軍。自從日俄戰爭後,他們就在東北長期駐軍,日本商人和僑民很多,民間交流也很多,找幾個會說日本話的不是很困難。東北的朝鮮人就很多,他們大都會說日本話。
日本人只是趴在地上個個不敢擡頭,哪有人敢挺身站出來爲他人獻身?翻譯的連說幾遍,都無人響應,那女匪頭目冷笑着:“咱們中國人冤有頭債有主,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咱們不想濫殺無辜,既然你們都不敢承認,就別怪咱們心狠手辣了。”
還是沒有人說話,日本人向來自詡國民的無畏獻身精神,崇拜武士道,到了生死關頭,還是自私透頂,貪生怕死。那女匪急了,他們不能在這裡耽擱太多時間,必須速戰速決。她二話不說,揚起駁殼槍,對準了其中的一個男人的胸前,就是一槍。這下日本人更加慌亂了。
“說不說?不說,就把你們通通地殺掉。該死的只是一人,卻要讓你們所有人承擔罪過。你們做鬼了,要怨就去怨他吧。怪不得我了!”她說着,又將槍口對準了第二個男人。
“等一等,我有話說!”林瀟站了起來,“我知道是誰開的槍。”說着一指剛纔那個開槍的男人。那男人頓時面如土色,大喊着:“我冤枉啊,不是我,是你,是你開的槍。”隨着這話,竟然有好些日本人指着林瀟,說林瀟是兇手。林瀟又好氣又好笑,日本人排外的一致傾向性又表現出來了。
那女匪也疑惑了,看着林瀟,“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指認你?沒辦法了,我等不及了,只有將你們兩個一起殺了。這樣你們黃泉路上也會不覺得寂寞,再去好好爭執一番吧。”說着槍口對着林瀟和那日本男人就舉了起來。
“等一等——”林瀟無話可說的時候,這時再次響起喊聲。他扭回頭去,就看到那馬車把式捂着流血的肩頭,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對女匪頭目耳語幾句,女匪頭目不時地看看林瀟,眼中閃現驚訝的神色。林瀟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爲,那車把式都看在眼裡呢。
“呯呯——”兩聲槍響,那日本男人的眉心中彈,仰面倒下,而林瀟只是禮帽被打飛了,在頭髮上留下了一道擦痕。林瀟紋絲不動。他看得很清楚,女匪不是想真要他的命,否則槍口只要往下一點,自己就腦袋開花了。當然,想殺林瀟絕非易事。
“你這畜生,臨死還想着反咬他人,我就看不得這種人。至於你,那是給你一個教訓,在我們的面前不要如此理直氣壯,你們小鬼子到我們東北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統統該死!我這次不殺你,只是不想濫殺無辜,別讓我在戰場上見到你。”女匪冷笑着說道。
就在他們剛剛打掃完戰場的時候,公路上再次傳來密集的槍聲,女匪回頭一看,大笑道:“小鬼子來收屍了,咱們撤!你們這些日本人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說着勒緊戰馬的繮繩,直立起來,好瀟灑的英姿。
女匪笑道:“小日本,我叫林紅音,記住這個名字,會讓你們聞風喪膽的。”林瀟看得呆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