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大,就這麼放過了他嗎?他可是沾滿了我們兄弟的鮮血的。”王力羣也有些心有未甘,但只有林瀟有資格處置老鬼子。
“是的,這是一個善良的老人,雖然傷害了我們幾個兄弟,但這是戰爭,別無選擇。況且他已受傷,再殺他只是泄憤,不是英雄的作爲。放了他吧。”林瀟說道。
這時卻看到老鬼子不知何時一隻腳蹬掉了鞋子,又抓住了一旁的機槍,槍口頂着自己的下巴,慘笑一聲:“武田君,我是軍人,不需要別人的憐憫。我知道你不忍心下手,但我絕不會苟活。岡本鐵力就拜託你了。”
林瀟悲哀地閉上了眼睛,“原木大叔,你這是何必呢?你可以回到祖國去和家人團聚的,爲何非要走到這一步呢?戰爭已不是你的事,你只是伙伕,用不着非要你死我活的。”
老伙伕笑道:“武田君,我感謝你的好意,但是大日本皇軍沒有投降的軍人。我曾經獲得過兩枚戰功勳章,我爲之感到光榮,最後我也決不接受別人的可憐,不能玷污了我們的軍魂。大日本皇軍是不可戰勝的。”
“噠噠噠——”地一梭子槍響,一切都歸於沉寂。林瀟低下了頭,不是爲老伙伕祈禱,而是爲他的愚忠感到悲哀,因爲日本人進行的是侵略的戰爭,沒有正義可言。這也使得那些土匪重新對關東軍的戰鬥力進行評價,關東軍的確是支充滿武士道精神的軍隊。
“立即整隊撤出!五分鐘內打掃完戰場,老王,你派幾個精明強幹的弟兄跟我來。”林瀟一上任就直接下達命令,王力羣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地答應下來。
“大哥,我還得謝謝你呢。唉,你們不來,我急死了,還以爲你忘記我了呢。”這是擠進人羣的王力羣的妹子說的話,“我叫王玉梅,還不知道大哥您的名字呢。”說着還向林瀟恭恭敬敬地鞠躬。
“啊,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氣,我叫林瀟,森林的‘林’,瀟灑的‘瀟’,你們今後只要叫我小林就行,用不着大哥長大哥短的,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林瀟紅着臉說道。
“中,林老大,我們聽你的。”王力羣帶着手下的兄弟齊聲說道。
林瀟說道:“弟兄們,咱們在這裡耽擱的時間不少了,附近的小鬼子肯定會聞風而動,現在的道路可能都已被封鎖了,就看我們能不能混出去了,到了外面纔是天大地大,盡情施展時候,大家趕緊換上小鬼子的服裝,配上他們的武器。”
好傢伙,林瀟話音剛落,這些土匪歡呼一聲,就奔向小鬼子的宿舍,破門而入,進去大肆掠奪。既然有好的軍服,幹嘛要再從小鬼子死屍身上扒衣服呢?
讓林瀟看得目瞪口呆的是這些傢伙竟然每人都撿上兩三件武器背在身上,林瀟連忙制止。這不僅太重了,而且容易暴露啊,但是彈藥卻可以多拿。有汽車可以利用不是?
林瀟帶着幾個精明強幹的傢伙,指導他們如何佈置詭雷,尤其是小鬼子的武器倉庫和軍需倉庫更是遍佈地雷,食堂小鬼子屍體下也安置了不少。重武器帶不走,只能是一股腦全炸了,王力羣挑選出來的這幾位還真是腦子靈活哦,很快就可以出師了,獨自操縱的像模像樣地,林瀟挺滿意。
就在他們即將準備完畢的時候,忽然林瀟安排在瞭望臺上的觀察哨大聲呼喊:“老大,小鬼子有幾輛軍車正往我們這方向疾駛而來,請你們趕快做好準備。”
林瀟隨即想到在東北這塊地方在當時的全中國還是重工業最發達的地區,張作霖父子經營多年,到張學良退出東北時,留下了完整的工業,作戰飛機就留下了三百多架。工業發達地區的技術人才肯定不少,這土匪裡找幾個會開車的應該不難。
“老王,你們這些人當中還有誰會開汽車的?”王力羣隨手一指一個攜帶鴨舌帽的傢伙和一個頭頂瓜皮帽的傢伙,“這個皮小四原來開過汽車,後來連人帶貨都被我擼到山上來了。呵呵,這莊三原來家裡
還挺富裕,後來被小鬼子掠奪了家產,家破人亡,這傢伙開車也有兩下子啊。”
“那好,我就扮作軍官,你們如果不會說日本話,就不要硬充好漢。我們迎着小鬼子的車隊開上去,不到萬不得已,不許開槍。每人只需攜帶一套武器,多餘的都給我堆在車上,用帆布蓋着。誰如果因爲不慎,在小鬼子面前露出了馬腳,就會禍害了大家。如果你們不想再做一次俘虜,就聽我的安排。”
這些傢伙剛剛都見識過林瀟的本事,連他們的老大都甘拜下風的英雄,他們誰還敢有何話說,大家都點頭答應。不過林瀟看着只是搖頭苦笑,畢竟是土匪,那軍容儀表如何比得上訓練有素的日本關東軍。不動還好,一動那副懶散的神情就表露無遺了。
現在就是臨時抱佛腳都來不及了,只能是嚴令任何人不得隨便開口說話,不得流露任何表情。這對這些土匪簡直像受刑一樣,不過林瀟說的很明白,如果不想再做一次俘虜,就必須聽自己的安排。
“老大,你要咱們怎麼樣啊,不就是幾個小鬼子嗎?大不了咱和他們幹了。”一個絡腮鬍子斜溜着眼,一邊用手指摳着鼻孔說着。
“呸——”一個山羊鬍子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再用乾淨的衣袖揩着鼻涕,“林老大,咱向來不怕任何人,現在咱手裡有槍有炸彈,小鬼子來了,正可以痛痛快快乾一場,幹嘛做縮頭烏龜啊?”
“老大……”“老大……”嘈雜之聲不絕於耳,我的天,這還不要等小鬼子辨認,自己就暴露無遺了,再走到小鬼子面前不是去送死嗎?
林瀟愣住了,這樣是不行的,這班人無組織無紀律,對自己的指揮才能還沒有信心。即使認了自己這老大,那副天性還是一時半刻改不過來的。他們不是訓練有素的軍人,狐性多疑的小鬼子還是不難看出來的。
他原本想着乘着汽車迎着小鬼子上去,集訓營內那些槍聲是很正常的,沒有了槍聲倒顯得太平靜了,反而不合常理,小鬼子不會引起懷疑的。只要大膽,和小鬼子錯過去,小鬼子也只會以爲是正常的調動,等他們發現時已經遲了,但是現在他的想法改變了。
“好,你們都是好漢,都有種,那麼你們敢不敢和小鬼子幹上一場啊?”林瀟大聲說道。
“敢!有何不敢的,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只要能殺小鬼子,我們就是死也不會皺皺眉頭。”王力羣帶着這幫傢伙挺直腰桿,齊聲說道。
“好的,現在聽我指揮,你們看這軍營內共有七處機槍掩體,軍營四角各一處,還有前後大門各有一處,營地中間也有一處。老王你安排六個槍法好的兄弟佔據那些位置,然後混在死屍中裝死。即使小鬼子翻動你的身體也不可以動一動,聽我的槍聲爲號,大家一起痛打這些王八蛋。”
王力羣點着頭,接着問道:“老大,那我們這些剩下的人該幹什麼?”
林瀟笑笑:“還是裝死,不過要遠離那些爆炸點,免得被炸彈的衝擊波傷害到,等小鬼子大亂的時候,大家一起開槍,往死裡給我打這些小鬼子。聽懂了嗎?”
“聽懂了,好的,就這麼辦!”這幫土匪哈哈大笑。如果讓他們走到小鬼子面前,絕對會暴露的,叫花子扮龍王——漏洞百出啊,怎麼都不像的。這樣好,只要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就是趴上幾個時辰,小鬼子如果不是搶救他們,還真的分不清呢。這就像脫光了衣服進澡堂,誰還知道誰是領導哦。
“聽懂了就去做,誰如果不想早死,就注意自己的位置和姿勢,最好每人都配備自動武器,打起來痛快一些。記住,就是小鬼子的大皮靴踩上了你們的身子,也不能動。”林瀟大聲說道。感覺和這幫土匪說話挺累的,每句話都得疾聲厲色,都得吼出來。響鼓得用重錘敲,這還是破鼓哦。
幸虧林瀟應變及時,不然這幫土匪剛剛脫離牢獄之災,又得墜入地獄。看着這些土匪都跑到各自選中的位置去扮
死屍了,林瀟提着狙擊步槍就朝軍營正中最高的一處制高點去了。那是一處瞭望樓,那上面有重機槍和擲彈筒。
上了瞭望臺,林瀟忽然愣住了,這上面竟然還有一個小鬼子,大驚之下,他神速地拔出了手槍。這裡怎麼會還有人呢?記得每次都是在早晨和午後纔會安排人上來的,執勤的小鬼子應是早已在食堂裡死翹翹了的。
“別,別,別開槍,林大哥,是我啊,我是王玉梅。”那小鬼子嚇得臉色煞白,不住地擺手。因爲光線暗,林瀟沒有看清她的長相,這時聽聲音才知道真的是她。
“胡鬧,這是女人上來的地方嗎?這裡非常危險,你上來幹什麼?”林瀟厲聲問道。
“我哥安排我來的啊,林大哥,你不是要找幾個槍法好的兄弟嗎?我就是其中之一啊,我哥哥親自帶人守在大門前的那處崗樓上呢。”王玉梅有些驕傲地說道。林瀟一看那王力羣朝着自己揮揮手,就隱沒在崗樓裡了,想來也是裝死了。
“算了,你既然來了,就必須服從我的安排,可不要輕舉妄動哦,那會壞了咱的好事的。”林瀟嘆了一口氣說道,說完抓着狙擊步槍,就通過瞄準鏡向遠處觀瞧。
“我們這裡的位置十分有利,但也十分危險,很容易成爲攻擊目標,最好使用擲彈筒和狙擊步槍。這樣暴露的可能性會小些。”林瀟一邊觀察,一邊說道。但王玉梅卻全然沒有反應。怎麼回事,他回頭一看,這小丫頭竟然躺在地板上閉上了雙眼。
“喂,你這是幹嘛啊?快起來。”林瀟覺得好奇怪。
“林大哥,你不是讓我們裝死嗎,裝死怎麼還會說話呢?你也躺下來吧,別到時暴露目標的卻是你自己哦。”王玉梅閉着眼睛就一把將林瀟拉倒在地板上。林瀟沒想到這小丫頭的勁兒還挺大,一下沒留神,被她拉得一下趴在了她柔軟起伏的身上,頓時滿面通紅。
他正想掙扎着坐起來,沒想到王玉梅一下抱住了他,“林大哥,你聽軍營外已經傳來了汽車的馬達聲。你這時起來不就暴露了嗎?”真不知這女孩是怎麼想的,這不是太主動的投懷送抱嗎?分明是假公濟私嘛。
林瀟搖着頭,正想說什麼,果然就聽到了軍營的大門處傳來了汽車剎住的聲音。他輕聲說道:“不要緊,那些小鬼子聽不到我們這裡的聲音,而且他們不會很快派人上來。我要觀察他們的動靜,好指揮這場戰鬥。”說着輕輕推開她,坐了起來,爬到窗口,只露出半張臉向下望去。
果然有六輛日軍的軍車和兩輛轎車停在了大門口,卡車上跳下來很多的日軍,如臨大敵地包圍了軍營,林瀟一算正好是一箇中隊的小鬼子。那兩輛轎車上坐着的一定是大人物。值了,即使是全部戰死,能幹掉小鬼子的大官也值了。
這兩輛轎車上坐着的正是關東軍駐長春的特務機關長金井伍男少將,集訓營內竟然混入了武田信這樣的奸細,而且鼓動另外三個同謀造反,給皇軍造成了一定的傷害,尤其是一定的影響,這是非常惡劣的性質。他是奉本莊繁司令官的命令前來調查的。
可是他的副官連打幾次電話,值班室都沒有人接電話,好容易有人接了電話,還是滿嘴胡話,“酒的新交,快快地來喝上一杯。機關長?哪裡的,我們不受他的管轄。”說完蓬地扔下電話,不用說又是去喝酒了。
金井伍男大怒,這是什麼集訓營,難怪會被支那的奸細鑽了空子,這樣的指揮官就應該被槍斃。他哪裡知道這是酒中摻毒破壞了這些日軍的腦神經,使得他們格外的膽大妄爲。別說是他,就是這會兒有人提到天皇,他們也敢公然說天皇是他們的孫子。
金井一到軍營外,就發現了不正常,怎麼連哨兵都躺在地上睡大覺呢,這還得了?有士兵上去一摸,哨兵早已渾身僵硬,死去多時了,周圍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屍體。這些日軍看得毛骨悚然,這是一座全部死絕的軍營。金井立時就警覺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