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管我是誰,你手中的解藥不能亂用,否則會七竅流血而死,那黃的瓶子裡是服用的,白的則是用來外敷的,如果弄錯了,就是必死無疑。”年輕人走上來輕聲說道。他的話還沒說完,林瀟就已是眼前一黑,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喂,喂,武田信,是我啊,我是田中美枝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林瀟在昏迷的時候,沒想到這裡還有人喊他“武田信”的名字,見鬼,那是哪輩子的事了,還有田中美枝,這是怎麼回事啊?林瀟已經想不清了,他失去了知覺。
林瀟雖然用封閉穴道的辦法壓住了劇毒的蔓延,但那是暫時的,他當時是想着盡最後的努力來殺死暗中下手的傢伙,假裝昏迷過去。如果不是田中美枝暗中的幫助,以他的受傷之身,想要殺掉同爲高手的新川少爺也是不容易的。
田中美枝的出手給了他機會,高手之間的生死角逐只在出其不意的毫釐間,新川少爺沒想到昏死過去的人還能起來反抗,他一向對自己的獨門毒藥是很自信的。對於封穴避毒的辦法,他還沒有聽說過,他畢竟太年輕了,不知道的還有很多。正如新川少爺說的,現在已是槍炮時代,武林高手太少了,懂得中國醫學的就更少了。
等林瀟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小房子裡,四周黑乎乎的,點着搖曳的油燈,身邊站着幾個人,都是青布蒙面。坐在牀邊靜靜地凝視着他的不是別人,正是田中美枝。美枝望着他,油燈也映照出她心中的無限欣慰,看着林瀟醒了,她甜甜地笑了。
林瀟感覺到手上的創口已經做了處理,胸中也沒有發悶噁心的感覺了,這說明身上的劇毒已經解了,都是田中美枝在他昏迷之後處理的。林瀟體質很好,毒性一旦解除,就像沒事人一樣坐了起來。
“你別亂動,你還要休息,你身上中了劇毒,還殺了那麼多小鬼子的浪人,你不要命啦?毒性攻心,你就會毒發身亡,神仙都救不了你的。還好,我爲你解毒時,發現你身上的毒性剛剛蔓延到胳膊上,你是不是強制地抵制住了,這是什麼功夫?”美枝輕輕地按倒林瀟,柔聲細氣地問道。
“沒什麼,這是中醫的封穴製毒法,當然只是暫時的,我謝謝你救了我。他們是什麼人,這又是什麼地方?”林瀟感激的說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知道新川家族的秘密?”
“這是你剛纔闖入的黑龍會駐旅順會所的喬家公館的地下室,新川家族自本世紀以來,開始加入了黑龍會,他們原是天皇的侍衛,向來以暗器聞名日本武林。我是被派來做臥底的,同時肩負刺殺親王的使命。我在此已經潛伏很長時間了,新川少爺並沒有識破我。”
林瀟點點頭,以美枝國際間諜的身份,以年紀輕輕的新川少爺要想識破她,短期內絕非易事。他接着問道:“那些在大街上刺殺朝香久親王的是不是你的人?”這是很可能的,不然美枝不會這麼機緣巧合地遇上了林瀟。
“你說笑了,我哪有那麼大的能力,他們不是我派去的,我和他們是並肩戰鬥的關係。他們是從蘇聯派來的‘祖國光復會’的朝鮮成員,他們的直接領導是崔庸健將軍,這次就是崔將軍派他們來刺殺朝香久親王的,我也是受崔將軍領導的。”
崔庸健(1900-1976),曾任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
會委員長、共和國副主席,他是卓越的軍事家、政治家、革命家,也是傑出的國際主義戰士。
作爲中共早期黨員,他不僅參加了著名的廣州起義,而且在黑龍江省三江地區進行建黨、土地革命活動,領導抗日武裝鬥爭長達18年之久,爲中朝兩國人民的抗日武裝鬥爭和解放事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林瀟當時對這雲南講武堂畢業,曾經做過黃埔軍校教官的崔庸健並不熟悉,但是連美枝這樣的國際間諜都受他的領導,他還是對這素未謀面的崔將軍由衷欽佩的。這是一個傳奇人物,是優秀的共產黨人。
“可惜,我們沒有能刺殺成功朝香久親王,沒想到這老鬼子會這麼狡猾,如今已是打草驚蛇,想要刺殺他,更難找到機會了。”美枝嘆了一口氣,“這老鬼子太狠了,把我們犧牲的戰士的屍體全部吊在鐘鼓樓上示衆,這行爲真是令人髮指,真是滅絕人性。”
林瀟微微冷笑,美枝回手讓其他人退下,然後輕聲問道:“難道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這老鬼子如此狡詐,竟然派出這麼多人假扮自己,我們就是想殺他也是勢必登天還難,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呢?如今這老傢伙可成了大和民族的英雄了。”
“美枝,新川少爺的手下是不是都做了處理,還有活着的嗎?你是做臥底的,我從來沒聽說過,做臥底的還能帶着這麼多手下的,難道這些人是被你策反的嗎?新川少爺爲什麼以尊貴的身份,會到旅順來呢?”
“這很簡單,這是裡應外合哦,平時都是我一人潛伏在這裡,這些人都是以商販或是苦力的身份,隱蔽在喬公館的外面。這次因爲刺殺朝香久親王的難度很大,我們殺不了親王,也要殺掉新川少爺,給日本人以震懾。”美枝說着,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好像自己不是日本人似的。
“其他人都被我的手下殺了。新川少爺平時身邊帶的人並不多,這傢伙很好色,沒事的時候,到處惹是生非,下窯子逛酒吧,年紀輕輕就落下了病根。否則以他家傳的身手,即使是出其不意,也不會被你一刀殺死。他還是剛來旅順,接替因辦事不力被撤職的本地黑龍會頭目。當然這也是新川家族想要在旅順發財,專門派他來的。你知道他們家和親王是世交。”
“這麼說新川有可能沒見過親王,對嗎?”林瀟有點迫不急待了。
“據我的情報所知,新川少爺還是從歐洲留學回來的,他是沒見過親王,怎麼啦?怎麼,你不是……”美枝瞪大了美麗的眼睛,“你不是想要,我的天哪。你想幹什麼啊?這麼冒險,我決不允許。朝香久老鬼子可是殺人如麻的嗜血惡魔。”
林瀟微笑着不語,這時,有人從外面急匆匆跑了進來,“美枝小姐,外面被日本人包圍了,他們想要搜查這座宅院,只是因爲知道這裡是黑龍會的會館,不敢擅闖,現在怎麼辦呢?新川少爺已經死了。我們還是乘亂逃走吧。”
美枝正要點頭,林瀟卻笑着說道:“誰說新川少爺死了,我不是好好地活着嗎?我要去面對他們,再把他們引進來。”說着對美枝問道:“你這國際間諜,想必對於化裝不會陌生吧?你看我像新川少爺嗎?”美枝望着林瀟的臉龐,無奈地笑了。
日軍的騎兵中隊長正等的不耐煩,他真是因爲上面叮囑過,對於日本人聚集的場所,尤其是黑龍會會所不得擅闖,否則以
軍法論處,他才萬般無奈地在外面等候,如果換做是中國人,哪怕是旅順市長的家,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闖進去的。
大門開了,一衆男女涌了出來,都是身穿劍道服,腰中挎着腰刀的,這些人都是美枝在俄國的日本反戰同盟的同事,也是她的手下。這時他們都用兇狠的眼睛望着日軍,手還有意無意地搭在劍柄上。
爲首的大聲說道:“這是我們黑龍會在旅順的會館,任何人沒有軍方的手令,不得擅闖,違者格殺勿論。”這讓日軍頓時緊張起來,騎兵們紛紛抽出了戰刀,日軍中隊長氣得嗷嗷直叫:“你們的太放肆了,我們負責保衛朝香久親王的安全,你們竟敢不讓我們進去搜查?”
“不得無禮,這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皇軍,你們怎麼能阻攔他們進去搜查呢?”隨着話音,一個身穿華貴衣服的美少年出現在衆人的面前,美少年臉上露出不屑,嘴裡卻帶着幾分謙和,不過嘴角還是露出了冷笑。
“請問閣下是什麼人,請不要阻攔我們進去搜查,我們是奉命執行公務的,打擾了!”日軍中隊長看出來人的身份不同一般,不敢硬闖,鞠躬說道。
“啊,這是我們的新川家族的少爺新川玉樹,是你們朝香久親王的丗侄,也是旅順黑龍會新任的館長。想必中隊長閣下有所耳聞的。新川少爺就是專程來迎候親王蒞臨旅順的。”旁邊的一個美女武士滔滔不絕地說道,說的中隊長臉色大變。
“啊,這,卑職向新川少爺敬禮!”中隊長說完,啪的一個立正,站得筆直,軍禮很標準。林瀟只是微笑着點點頭,“你們要想搜查,裡面請吧。我正好有事想要對你們說。”說着轉過身去了,緩緩地走着。
“啊,新川少爺,在下職責所限,有不恭的地方請多包涵。一小隊隨我進去,其他人在外面等候,不得有任何喧譁,否則打擾了公館的寧靜,我的嚴懲不貸。”中隊長說完,帶着一小隊日軍走了進來。
一到庭院當中,所有的日軍都驚呆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七八具屍體,多數是穿着和服的浪人。但其中一個身穿皇軍軍官服,除了咽喉中刀,臉上還被劃開一道血口子,皮肉可怕地翻了過來,所有人都死了半個時辰了。這些浪人的身邊還丟着武士劍和護身的短刀。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死在這裡?”中隊長驚訝地問道。
“這些日本人都是我的手下,這假扮皇軍的刺客闖進來後,我的手下想要抓住他,沒想到這傢伙武藝高強,接連殺了我這麼多手下。”林瀟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是的,這兇悍的傢伙最後還是我們少爺親自出馬,與他格鬥了一陣,終於敵不過少爺的武功更勝一籌,終於伏法就斃。可惜我們沒有辦法活捉他,這傢伙實在是太厲害了!”美女武士緩緩地說道。
“那,那爲什麼你們不收斂自己人的屍體呢?這樣暴屍可不是對待武士的規矩。”中隊長一邊點頭,一邊帶着幾分疑問說道。他見識過林瀟的功夫,簡直是猶如鬼魅一般,他懷疑的是如此高手,這麼就被眼前這貌不驚人的少爺給殺了呢?
“怎麼,你還不相信,難道你認爲我們少爺百年家傳天皇衛士的身份是假扮的嗎?閣下如果不信,儘可一試,只是你的身份似乎還不配。”美女武士冷笑着說道,林瀟更是目中無人地揚起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