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扶蘇是第二天早上出操的時候纔想起來自己忘了報告情況的。看着老班長髮了半天呆,直到周杰給了他一巴掌纔想起來該訓練了。
吃過午飯,葉扶蘇拉着周杰、馬野和另外幾個預提班長找到了李步兵,打算彙報一下昨天的情況。李步兵直接把他們帶到了新訓隊隊部。
張山着實誇了葉扶蘇和幾個小班長好半天,張建軍、李步兵和周杰也一句跟一句的說起他們這段時間的進步。特別是葉扶蘇,都快被張山誇成了一朵花了。弄得其他幾個小班長不時撇着嘴瞪上他幾眼。葉扶蘇一邊表示謙虛,一邊還要用眼神跟其他人“解釋”。說來說去,事情就說到了對李明前的處理上來了。張建軍笑眯眯的看着葉扶蘇說道:“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看怎麼辦好。”
葉扶蘇琢磨了半天,看着幾個了領導臉色試探着說道:“既然領導讓我說,我就說說我不成熟的看法。不一定對,就算我的一些想法吧。要是不全面,請領導指正……”
葉扶蘇剛說了個開頭,張山就打斷了他的發言:“你哪來的那麼多虛頭麻腦的。讓你說你就說,對錯都是你的看法。看我們的臉色幹什麼!”
葉扶蘇尷尬的一咧嘴,趕緊言歸正傳:“我問了我們班長,我讓他抄的條令他沒抄。我覺得這個條令他必須抄。他昨天的表現就是過分,不僅要抄條令,還要寫出檢查,全新訓隊公開檢討。說實話,昨天他要是還繼續擾亂命令的正常執行,我可能真要動手了。另外,由於沒有按照要求抄寫條令,就讓他加抄十遍。嚴肅的命令是戰鬥力的保證!他要是還拒不認錯,建議隊領導進一步處理。”
說到此處葉扶蘇突然停頓了一會,伸手撓着腦門,偷眼看了一下幾個領導。然後先是嘿嘿的笑了兩聲才繼續說下去:“嗯,嘿嘿,嗯。關於我罵人的事情,嗯,我覺得也要處理。我應該當衆跟他道歉。”
葉扶蘇的話音還沒有落,張建軍立刻追問了一句:“依據呢?你說這些處理意見的依據是什麼?”
“根據中國人民解放軍紀律條令:不執行上級的命令和指示,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情節較輕的,給予警告、嚴重警告處分;情節較重的,給予記過、記大過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降職(級)、降銜(級)、撤職、取消士官資格處分。這是李明前的處分依據。我呢是侮辱、打罵、體罰或者變相體罰部屬,情節較輕的,給予警告。而且,我覺得現在新兵訓練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這是新兵思想中形成紀律意識,培養服從意識的關鍵時刻。我們老班長前幾天還說,這個時候,正是他們思想上的一個過渡期。有些思想是正確的,有些似是而非,正是需要引導的時候。我覺得老班長的經驗非常寶貴,看法也是一針見血。所以一定要把處分的道理和依據給大家說明白了。”琢磨了一會,葉扶蘇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只是對我罵人道歉,別的我可沒錯。另外,嗯,另外嘛,我們兩個都屬於情節較輕的吧?!”
張建軍他們幾個一陣大笑,指着幾個預提班長讓他們也說說。幾個預提班長想了一會也覺得葉扶蘇說的有道理,只是對於葉扶蘇也要檢查不是很同意,至少不能當衆道歉。但是葉扶蘇既然這麼說了,幾個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馬野還是不顧葉扶蘇連連使眼色制止,把他們兩個人對於刺兒頭的分析兜了個底兒掉。把李步兵笑得前仰後合的,拍着葉扶蘇的肩膀告訴他:“你小子還是很能正確分析自己的嘛。”
張建軍笑了一會,走過來盯着葉扶蘇看了好一會兒。沉吟了一下說道:“看來你們指導員沒看錯你。他說你能很好的處理這件事情,也分得清是非對錯,更有承認錯誤的勇氣。我還要加一句,你從一個講哥們義氣不管不顧的跟老兵打架的新兵,成長到現在能從新訓隊大局出發,能從新兵培養的角度出發分析問題的班長。你的進步我很欣慰。你的思路和隊裡面的想法基本一致。原來我還擔心你覺得冤枉。畢竟你是爲了趕緊穩定局面,支援搶險。現在你這麼說,我們放心了。”
發現周杰一直沒有說話,張建軍問問他是怎麼想的。周杰看着幾個小班長由衷的說道:“看來這幫新兵蛋子還真的能頂事了。聽炊事班長說,葉扶蘇這小子當時眼珠子都是紅的,我還擔心他事後有什麼不冷靜。現在看來,他們成熟了不少。”
馬野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湊到葉扶蘇身邊問道:“你們家沒有什麼家庭病史吧?就是那種促發性或者間歇性的神經病?有機會你去安定(北京的一所精神病醫院)好好查查吧。”氣的葉扶蘇咬着後槽牙小聲說了句:“我操你大爺!”
當晚,針對搶險工作的總結、表彰就在新訓隊進行了。四個受傷的老兵和幹部榮立了三等功。一大批表現突出的個人受到了嘉獎。葉扶蘇也在嘉獎之列。宣佈完嘉獎和立功人員後,新訓隊針對李明前的問題宣佈了處理意見。此時,葉扶蘇真的挺擔心李明前再犯槓頭脾氣。一方面是作爲李明前的副班長,大庭廣衆下李明前要是折騰起來,他和周杰的面子上不好看。最主要的是葉扶蘇認爲,李明前的本質不壞。應該給他更多轉變和改正的機會。這需要一個過程,可惜,經過這件事情,自己跟李明前不是很好溝通了。好在李明前表現的挺冷靜,只是在葉扶蘇給他道歉的時候,李明前明顯的愣了好半天,新兵們也議論紛紛。
按照葉扶蘇內心的真實想法,他纔不想跟李明前道歉呢。這小子違反紀律不聽指揮,揍他一頓都不多。可是現在這是在軍隊,自己又是來培養新兵。不說個人形象如何,就是從紀律的角度,罵人道歉也是應該的。有的時候,紀律不能過多的考慮個人感受,更多的是考慮目的和結果。這一點在軍隊中有時表現的尤其明顯。李明前就是想不明白這點,才成爲了反面典型。
此後的日子,新兵訓練正常的進行着。葉扶蘇跟周杰的配合越來越默契,他也從老班長的身上學到了越來越多的帶兵經驗。四班的訓練進步迅速。這一方面得益於周杰的經驗,另一方面也得益於四班整體的努力。李明前的牢騷少了,“爲什麼和憑什麼”這兩句口頭語也大量的減少。即使有時候槓勁犯了,也能注意場合和環境了。爲此,李步兵沒少找他談心。不過他跟葉扶蘇還是從不主動說話。
這些日子,葉扶蘇有時挺鬱悶的。不知道怎麼搞的,白狼的外號越叫越響,有的時候連李步兵都在開玩笑的時候這麼叫他。說實話,葉扶蘇不喜歡狼。從小四書五經讀着,葉扶蘇可以說挺膩歪狼這種殘忍的動物。他覺得男人應該像虎,力量、速度、威嚴、獨立,安靜的時候像一隻大貓,但是發怒的時候,又有一種吞噬天地的威猛;但絕不嗜殺、嗜血。可惜,事與願違。有一次他聽到幾個新訓隊的小女兵議論他,左一句狼崽子班長,右一句兩眼通紅,最後還來了句“酷酷的”。把葉扶蘇氣的差點竄過去問問她們到底是內(褲)酷還是外(褲)酷。邊上的馬野大聲的說了句“開襠褲”。回過頭看見葉扶蘇的兩個女兵嚇得叫喚着就逃了。
從此以後,葉扶蘇有機會就“表明”自己跟狼有很大的差別。但是,現實是殘酷的。一件事又讓葉扶蘇跟狼崽子建立上了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