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一班的宿舍,幾個新兵就實實在在的體會了什麼叫刀尖尖。整整一面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錦旗。從個人內務標兵,到軍區軍事評比第一。一班簡直是在開錦旗展。正對着屋門的是幾張拼在一起的桌子,淡黃色的油漆有些已經剝落了。但桌子擦的乾乾淨淨,桌子上的書統一放在左上角,書角和桌子角統一相距一寸。除了書,桌子上沒有任何雜物。書桌的前方是半開着的兩扇窗戶,從門的角度看過去,如果不是首先看到窗框,讓人很難感到玻璃的存在。門左側是一溜軍旅色鐵製洗漱用品架,毛巾對摺平整地掛在每一個架子的第一根橫襯上,就連漱口杯中的牙刷都統一地斜向右側。
老兵們熱情地接過了幾個新兵蛋子行李,又是倒水又是幫忙整理內務。幾個新兵趕緊和老兵們搶了起來。嘴裡不迭的說:“班長(對老兵的通稱),我自己來,我自己來。謝謝,謝謝。”
等大家稍稍安靜一些,陳平搓了搓手,對着幾個老兵點了點頭,示意所有人都坐下來。
“同志們,歡迎新兵同志來到一班!給新同志呱嘰,呱嘰!”陳平環視了一眼四周,帶頭鼓起了掌。掌聲幾乎同一時刻響起,又在同一時刻停止,不仔細聽你都聽不出來這是一羣人在鼓掌。
馬野看了一眼葉扶蘇,輕輕地一咧嘴,好像是在感嘆:真他的齊,要不說是精銳呢。葉扶蘇會意地一點頭,用胳膊肘輕輕地頂了一下看着一排漱口杯發呆的張晨。拉着裡羽幾個新兵自動站成了一排。
“坐!坐!不要拘束!”陳平再次示意新兵們坐下接着說道:“我剛到一班的時候,我的老班長告訴我,咱們一班是一個充滿了榮譽與驕傲的集體。不管是在硝煙瀰漫的戰場,還是和平時期的軍營,一班都是全團的排頭兵。幾天前,我剛剛當上班長的時候,我們的團長,也曾經是我們一班的一個班長,告訴我:牆上一面面錦旗代表了我們的過去。這是一批又一批前輩的心血。我們接過了這些錦旗,但是它們所代表的榮譽並不屬於我們。希望這些錦旗,能夠成爲鞭策大家向更高目標邁進的動力,爲了我們這支軍隊,爲了我們獨立團,爲了我們一班這個集體,更爲了我們每個人能夠有一個無悔的從軍歲月。下面我就給新的同志介紹一下班裡的老同志”
“副班長嚴新!”
“到,各位新戰友好,我是嚴新,山東兗州人。希望能夠和新的戰友共同進步。”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嚴新拍了拍身邊小牛犢子一樣的張晨,滿意的點了點頭。
“周海城!”
“到,我是周海城,陝西咸陽人,各位新戰友好!”
“陳賓”
“到!我叫陳賓,四川人,希望能夠和各位新戰友相互鼓勵,共同進步!”
“蔣希誠!”
“蔣希誠,奉化西口人,(蔣)委員長的老鄉,各位戰友好!歡迎新戰友加入一班!”
“幾位新同志也自我介紹一下吧。”指了一下坐在最右側的馬野,陳平說道:“從馬野開始!”
“啊,哦,呵呵,我叫馬野,北京人,參軍前在東四練攤。哦,完了。”馬野邊說邊下意識地撓着後腦勺。
“我叫葉扶蘇,北京人,參軍前在讀大學,學計算機專業。來到部隊是爲了更好的鍛鍊自己,讓自己的青春能夠有更多的精彩。希望老同志督促我,幫助我。”
輪到裡羽,就看裡羽小媳婦似的,低着頭,一個勁地搓手心,搓完手心又捏手指頭,然後又搓手心。吭哧了半天,裡羽才用比蚊子大一點地聲音說道:“我跟他們一樣,是學生。哦,參軍前是學生,那個,對了,我叫裡羽。”
一班地幾個老兵不約而同地側過頭,抻着脖子使勁地聽着。
“俺叫張晨,山東人,參軍前在家打工、務農。希望在隊伍上能夠得到鍛鍊,學到本事。俺不怕苦,不怕累。班長們有事就言語!我跟你們學習。完了。”跟裡羽地蚊子叫正好相反,張晨地聲音就像槍榴彈出膛,震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一個簡短的歡迎儀式後,新兵和老兵們相互認識了。由於下午還要讓新兵訓練彙報(就是摸摸新兵地底子),老兵們一人拉着一個新兵趕緊的熟悉情況。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轉眼春節就要到了。
一班的新兵、老兵相處極爲融洽。新兵們對以陳平爲首的老兵非常尊敬,無論是訓練、勤務都很努力,很主動,進步也非常明顯。雖然不時的冒個壞水,但是正經事上還是很讓老兵們放心。原本擔心由於新兵太多影響一班訓練成績的情況,並沒有發生。老兵們也由衷的喜歡這幾個新兵蛋子。機靈、開朗就不用說了,難得的是這幾個人都挺謙虛、刻苦。
一班的老兵中,陳賓和蔣希誠也屬於平常嘻嘻哈哈的主。只要不是訓練,就帶着幾個新兵開始周遊列國。從團部作戰指揮室到團後勤農場,只要幾個新兵提出來,都會帶着他們去開開眼界。難得這兩個人的人緣還不錯,只要是有他們出面,幾個新兵蛋子總是能迅速的跟大家打成一片。
來自陝西咸陽的周海城有一種陝北人特有的大器。這也難怪,從三皇五帝到人民共和國成立,中國人有一大半時間是在黃土地上轉悠。在支撐起中華民族的同時,黃土地也積澱下來了厚厚的文化底蘊。當兵前,周海城曾經是他們縣裡有名的學生尖子。只是因爲家裡實在是太窮了,不得不輟學回家務農。縣人武部主任不忍一顆好苗子就這麼糟蹋了,親自將他送上了拉新兵的列車。葉扶蘇對於歷史有着特殊的興趣,這既是得益於故宮博物院退休的外公的言傳身教,也是個人興趣使然。所以有事沒事總是跟周海城呆在一起,神遊千年,大白天的跟周公打麻將(――馬野語)。周海城是軍區的特等射手,要不是身體太單薄,早就進了軍區特種大隊了。訓練結束後,人們經常看見在操場上週海城和葉扶蘇一邊聊天,一邊在練習瞄準。
嚴新從第一天就看着張晨順眼。所以平時簡直把張晨當成了自己的嫡傳弟子。軍體格鬥一招一式手把手的教,戰術訓練更是每一個動作甚至眼神都解釋的清清楚楚。而張晨由於天生缺少了語言細胞(――還是馬野語),所以把勁全使在訓練上了。
當然,調皮搗蛋是必不可少的。幾個新兵充分展示了年輕人的活躍與好動。週末本該整理內務(就是洗衣服、洗牀單)。但是在家懶慣了的裡羽寧可多睡一會。沒有片刻安生的馬野偷偷的打了杯溫水,慢慢地倒在了裡羽的身下。在葉扶蘇和張晨的協助下,把老兵們拉到了操場上。不一會,就看到裡羽紅着臉,遮遮掩掩、探頭探腦地抱着一個大包袱,跑向了水房。背後,傳來一班所有人的笑聲。
其實老兵們並不老,也不過是20出頭。訓練和生活上督促、關心這幾個新兵,平常日子裡經常一起嘻嘻哈哈,打打鬧鬧。特別是葉扶蘇、馬野和裡羽這三個活寶,更是如魚得水,經常攪得四鄰不安的。有的時候,連裡的領導都挺納悶的,怎麼陳平這個悶葫蘆帶出了這麼一班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