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種種,涌上心頭,無比茫然。我們其實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家庭支柱,黃口小兒,社會□□,公司棟樑……其實,任何一個領域離開了我們,地球照樣轉動,是不是?
這些年,我一直以爲我自己很重要很重要——至少,對孩子來說,非常非常重要。原來,並不!其實,孩子也不需要我!!!縱然一時的離別,一時的不捨,最後,孩子總會離開我們。
每個人都是別人的子女,每個人最後都成家立業,甚至遠離家鄉,一年半載或者三年五載才相見一次。對他們來說,離開了父母就會死掉嗎?絕不!
人,其實是獨立的個體。
無父無母的孤兒也能長大!
她捂住額頭,那傷痕其實早就結疤了乾涸了,已經不感到任何的疼痛了,可是,爲什麼骨子裡卻隱隱的疼痛??
“麥姐,我想你呀……”
孩子每一個留言都是哭臉符號,就好像真的耳邊傳來她的哭聲似的。
電話反覆地響個不停,她看了一眼,並不理睬。終於,當看到一個號碼的時候,選擇性接聽了。
“小麥,你終於接電話了,急死我了……我擔心你出事情……”
她鎮定地出奇:“我很好。謝謝你,一行。”
“你好我就放心了,我現在在法國,有緊急業務,估計要半個月後才能回來……老頭子不知哪根筋不對勁了,非要這時候將我發配出去……”
喬小麥這才知道,自己車禍後第三天,江一行就被派到國外去處理緊急事情,據說是一個重要的合作方正好在這時候出了問題,非要他本人去處理不可。
可是,這又如何呢?
“小麥,現在你一個人在這裡,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你放心,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絕不會讓你出什麼意外……”
“我很安全。一行,真的,你不必費心。”
“可是,我不放心。小麥,你只需好好休息,別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她淡淡的和江一行互道了平安,然後掛了電話。
他叮囑她小心——叮囑她安全——
她苦笑,那場車禍,真的寧願是一個意外。
左思右想,冷靜下來方明白:就喬小麥自己,哪有什麼值得被人追殺的道理?
不可能!!!
再有電話響的時候,她依舊沒接聽,無論怎麼響都沒接。
她把手機放下,默默地坐在黑夜裡。外面震天價的煙花爆竹聲幾乎摧折了整個城市的寧靜,就算黑暗中也知道,零點了。除夕之夜的零點,此刻之後,便是新的一天了。
在寂靜裡,只是茫然。這麼多年了,她第一次一個人過年。以前的這個夜晚在幹什麼?跟孩子一起許願希望生活越來越好?希望孩子平安健康?現在呢?孩子在哪裡?
電話再次響起。
她終於接聽,對面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小麥……”然後沒了聲音,顯然是倉促過了一下手,果然,立即傳來一個抽泣的聲音:“麥姐……麥姐……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