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逛街那叫浪漫,一個男人和多個女人逛街那叫清閒,但三個男人逛街就不免有些無聊,實在沒事幹又不想一直逛,於是我們就找了一個小館子,準備去裡面喝點小酒順帶吃個午飯。
酒過三巡後,大家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老馮說:“唉呀,一喝酒突然想起來我們初中那會兒蹭人家喜宴了,那真是不堪回首啊。”
王彬洋問道:“什麼事啊,講講。”我也感興趣地湊過去附和着說:“就是,快點說來聽聽。”
老馮擺個舒服的姿勢說道:“記得我上初中時,有一回遇上了別人辦喜事,我們幾個同學便商量着到辦喜事那家混飯。那天還很順利,我們都以女方家的名譽上了席,而且還是和媒人一桌,九個人一下子就把屋子佔滿了。
媒人也是個糊塗老頭,他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不是女方的家人,就又要酒又要菜的。我們幾個海吃海喝,有的同學還要往懷裡揣酒,準備回校繼續喝呢!可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呀!
正在我們喝的起勁時,男方的一個主事人來到了屋裡,他指着我們沒好氣地問我們是哪兒的,我們邊喝邊說是女方家的,還說家人在另一個屋子。那個人聽罷便去核對事實。
我們知道此地已不可久留就起身溜了。他們一會兒又到那屋子裡去,發現我們溜了,拿起棍子就追出來。我們中間有個同學自行車也讓人扣了,還有個柺子跑不動被人家逮住打了一頓。
當時把我們嚇的不行,大夥跑得東分西散,有的跑到了地裡,有的竄到公路上,更有的溜進別人家拴了門說被人追打,所以我們也就顧不上那柺子了。
那些人問柺子我們是哪個學校的,柺子撒了個小聰明說是鎮中的,可我們是重點中學的呀!他以爲這樣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沒想到人家會把我們的事捅到鎮中去,還把扣了的自行車交到了鎮中。
我的那個同學去鎮中領自行車,鎮中校長大爲惱火,他指着我的那個同學說,你們太不是東西啦,本來我們鎮中的名聲就不好,現在你們重點的還來抹黑。
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於是他又找到重點,把這件事對我們的校長說了。
校長和主任聽了鎮中校長的話十分憤怒,還對他們保證一定爲他們鎮中澄清這件事。班主任知道後把我們叫到了辦會室——你不知道,我們那班主任可真叫變態狂,打起人來沒有輕重,我們那會兒腿都嚇得發抖,心想爲了口飯被打成殘廢可真不值。
果然不出我們所料,一進門他就操起火鉗,讓我們伸出手來,怒氣衝衝地說:‘你們什麼行爲呀,啊!到人家那裡蹭吃蹭喝就算了,還揣着帶走!害不害臊呀!’他邊說邊拿火鉗往我們手上打,痛得我們眼淚都掉下來了,幸好他那天只打左手,要不我們非得一個月不能寫字。
他那天罵得很難聽,連我們也想不到那詞。未了他對我們說:‘你們一人寫一份書面檢查,學校通知我了,明天要開紀律處分大會,整頓校風校紀。到時你們去主席臺上亮像,念檢查!’
我們也覺得十分丟人,必盡爲了一頓飯不值,況且那天也沒吃落實,膽顫心驚地,差點嚇出病來,可事情既然到了這步田地,也就無法挽回了,我們就商量着說,反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不如我們光榮偉大地英勇就義一次。
於是開會那天,我們全洗了頭,我還換了身乾淨的白夾克,看樣子我們倒像幹了什麼大事光榮地去授獎一樣。讀檢查的時候我們還各自擺了個造型,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拿着找人代寫的稿子,噼哩啪啦一會兒就念完了,最後學校給了我們警告和嚴重警告的處分。”
我聽後說:“哈哈,你可真行,不過話說回來,學校有些老師確實不咋滴。記得我上鄉中那會兒,在學吃飯,對食堂十分不滿。我們學校落後的很,食堂特別小,只有一個賣飯口,大家打飯時隊排得像條長龍,能一直排到學校大門口。
我們那會兒也不是對飯票,而是領什麼餐證。餐證是按一日三餐印的,有早、中、晚之分,而且還有日期,過了就不能用,所以特別不方便。更可悲的是我們吃不飽,掏錢人家也不給打,就像大鍋飯那個年代定時定量的。
我們食堂有個大胖子,叫江書義,我們都叫他江書記。江書記是我們後寢主任的老鄉,所以他分外地仗勢欺人。我們學校那窮呀,你還真別說,連水都用不起!那會兒打水得用水票,你要是不兌餐證,他們就不給你發水票。
我那時一點也吃不慣食堂做的飯,都是些蘿蔔絲、土豆條,所以我就沒兌餐證,經常在外面的小飯店吃飯。
有一回我跟舍友去打水,江書記一把攔住我,問我有沒有水票。我低着頭就是不吭聲,把水打滿了才吭聲說沒有。
他聽了就跟我搶暖壺,說什麼也不讓我拿走這水。我對他早就不滿了,見他又這般蠻恨更是火上澆油,一把推開他罵道:‘你特媽的發什麼賤,長得胖了不起啊,老子不尿你?’
他聽我這麼說氣得直喘粗氣,像只老母豬似的說:‘你當誰老子呢?啊,你當誰老子呢?’‘當你的呀,當你老子怎麼了!’我毫不客氣地回懟他,他伸手就來打我,我也不示弱,一把將他推倒在地然後拎着暖壺跑了,他爬起來在後面罵街似的追。
同學們對他也沒什麼好印象,所以大家都誇我勇敢,我那會兒心裡美滋滋地。
可是晚自習課上時,後寢主任叫走了我,到他辦公室後,我發現了江書記。
後寢主任讓我坐下,緩緩地道:‘辛躍,你今天打江師傅了?’
我斜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打他?你看這體格也不像啊。再說也是他先動手打的我!’
江書記坐不穩了,一下就站起來指着我哧呼哧呼地說:‘你先罵人的,不罵我我怎麼會打你!’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心想小心痰嚥着了喘不上氣。
後寢主任拋他一眼示意讓他坐下,然後又平靜地對我說:‘辛躍,你是一個學生,罵人是不對的,我想這個理你也懂,當然他也有他的不對。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和解你們。你呢向江師傅道個歉,這事也就算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不會向校長說,再說說了也沒什麼好事對不對?’
我就想少來定一套,找校長我也不怕,有理說理,我早想找校長反映反映這個情況了,學生喝水都要錢,義務教育裡還沒規定過呢!江書記你不敢去找校長評理,說明你心裡有鬼,現在又想拿你的後臺壓我,哼!沒那麼容易。
於是我說:‘道謙?那先讓他跟我道吧!’後寢主任聽了臉色也不好看,也許他那裡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沉思片刻對江書記說:‘你先跟他道個謙,必盡你這麼大了,大人不……總該讓着點小孩子點吧!’
我知道他想說大人不記小人過,但我不想再糾纏下去,所以也就沒知聲。那胖傢伙還真聽他的話,站起來對我說:‘對不起。’
我看看他那傻乎乎的胖樣兒,一下子就樂了,於是伸出手道:‘握握手吧!’道謙我終究沒說。
晚上回去我把這事跟舍友們說了,他們聽後都十分不滿,說一定要給那死胖子點顏色看看,否則他不知天高地厚。於是我們就設計了一套復仇的方案。
我們學校分上下兩個院,食堂在上院,江書記住在下院。我那時住在鄉衛生院,而鄉生衛院恰好在兩個校園中間,江書記每天早上到上院做飯必定經過我們宿舍外的小路。
我們商量每天早上4:30起牀,埋伏在醫院外的公廁內,等江胖子過的時候就用燒過的蜂窩煤球渣砸他。
那個時侯是冬天,天特別冷,清晨根本不想離被窩,但爲了懲治他,我們還是很早就起來,收拾一些廢煤球,躲到公廁的牆上等他。
大約到五點來鍾,江胖子終於出現了,手裡拿着電燈,一搖一晃地往上院走。
我們見時機差不多了,便將一個個煤球砸向他,他那時簡直像受驚的兔子,‘娘啊,娘啊!’地嚎叫着跑起來,結果因爲路滑重重地摔了一腳。
後來他再也沒有那麼早上過上院,天不亮他是絕對不敢往上院走的。”
王彬洋聽完直誇我:“你可真勇敢!”
“那算什麼!我呀還和後寢主任打了一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