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戰鬥很快爆發,但薛魯特的攻擊卻嚴重受阻,在向海崖要塞城牆南段上‘射’出一箭但沒有得逞之後,他們很快暴‘露’了目標,陷入圍攻之中,不得不後退,戰線一度退到法坦港主城牆與海崖要塞之間的中間點,德爾菲恩重新投入了兩隊港衛隊加入戰鬥,才堪堪穩住陣腳。
在海崖要塞的城牆南段,在城牆之上剛剛虛驚了一場的騎士長索克也發現了亡靈們的攻擊受阻,‘看來之前的攻擊還是被發現了——’他立刻意識到這一點,這些港衛隊的意圖顯然是想要奪回海崖要塞,但他們明顯沒意識到海崖要塞中的敵人如此之多,現在對方仍在負隅頑抗,想來是要爲後方友軍佈置防禦爭取時間。
法坦港港口衛隊的戰鬥意志和戰術素養什麼時候如此之高了?他不禁有些驚訝,這倒不是說他過去對這些甚至連二線軍團都算不上的地方戍衛部隊有多瞭解,而是一個普遍的認識,作爲帝國的‘精’銳,白之軍團的先鋒,索克當然有資格看不起這些地方上的兄弟們,今天港衛隊表現出的水準顯然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了。
在投入了兩個小隊的生力軍之後,戰場上的局面一時間竟然重新發生了傾斜,薛魯特和他的同僚們一度攻回了海崖要塞南段城牆下方,他們甚至攀附山岩向着城牆上發起了兩次衝擊,可惜都被城牆上面的屍巫和骷髏打退。
這並不稀奇,由於海崖要塞外的地形十分狹窄,只有在接近後半段沙洲之上的地方纔會重新變得開闊平坦,但薛魯特和他的同僚們牢牢地把守着海崖小道,亡靈們的優勢兵力根本施展不開,港衛軍在白之軍團面前固然不值一提。但在面對同樣數量羸弱的骷髏時,卻佔據着絕對的優勢。
但屍巫們很快從後面調集來了骷髏弓箭手,又再一次改變了戰局,一排排列好隊的骷髏弓箭手從海崖要塞南段城牆上向下攢‘射’,密集的冥鋼箭雨一時間讓薛魯特的小隊損失慘重,另外兩個小隊也相差彷彿。港衛軍纔剛剛高漲的士氣立刻降低到冰點,幾乎是一路潰退到法坦港的主城牆之下。
看到這一幕城牆上的路德維希男爵不禁感到臉上有點掛不住,雖說他並不算是法坦港的軍事主官,但港衛軍卻是法坦城主的直屬,看到從戰場上狼狽逃竄回來的港衛隊,他差點忍不住想要越俎代庖衝這些傢伙大罵一番,但話到嘴邊纔想起誰纔是這裡的指揮官,只得‘陰’沉着臉將髒話吞回肚子裡。
德爾菲恩倒比他平靜得多,彷彿早有預料。她靜靜地看着城下這一幕,命令道:“上箭。”
她的聲音並不高,但傳令官卻忠實地將她的命令一‘波’‘波’傳遞了下去,城牆上前排的士兵們向後一退,後排立刻‘露’出橫列的兩排手持長弓的弓箭手,弓箭手這個東西在沃恩德可是個稀罕產物,他們幾乎都是專業的軍人或者僱傭兵,一般的軍隊中弩手常見。那怕重弩手都比弓箭手的數量多得多,而弓箭手沒有好幾年的訓練。是根本上不了戰場的,而帝國區區一支港口衛隊中竟然就有經過專業訓練的弓箭手分隊存在,其實力可見一斑,也不由得不讓人感嘆,事實上馬喬裡和歐妮在得知有這樣一支長弓手分隊時,臉上的神‘色’都有些異樣了。
在沃恩德。弓箭手使用的幾乎都是魔法弓,因爲訓練一個弓箭手的投入遠遠大於打造一把魔法弓,而使用魔法弓的長弓手在‘射’程、‘精’準度與投‘射’密度上都遠超弩手,而且他們還可以使用附魔箭矢,在使用附魔箭矢時。長弓的威力也要遠遠超越重弩。
弓箭手在號令下張開長弓,弓上搭的羽箭箭簇閃爍着淡淡的金‘色’光澤,上面溼淋淋的,顯然才澆了聖水。一排排長弓在雨幕中舉起,箭矢‘精’準地指向某個‘射’角,這也是魔法弓遠超重弩的一個地方,防水,普通弓箭與弩矢會因爲受‘潮’而威力大失,但魔法物品則沒有這個顧慮。
傳令官將目光看向一旁的德爾菲恩,後者面‘色’冷然地點了點頭。
“放!”
“放!”
“放!”一聲聲號令響起,那一剎那,整個城牆上微微一亮,像是同時閃爍起一條暗金‘色’的線條。那是羽箭脫弦而出帶起的寒光,雨幕中像是有一條前進的白線,帶着呼一聲利響,彷彿迎面刮來一陣狂風,沙洲上已經下起了一場箭雨。
照理來說,箭矢對於骷髏的殺傷力有限,因爲箭矢很容易就能從它們骸骨的孔隙之中穿過去,即便運氣好擊中骨頭,也只能‘射’斷一兩塊肋骨,造不成什麼太大的影響,只有運氣好‘射’斷脛骨與頸項,才能產生有效殺傷,但在在漆黑的夜‘色’下,這樣的機率實在是太小了。
但這片箭雨卻不一樣,在每一支箭矢接近骷髏時候,上面就放‘射’出強烈的聖光,被擊中的骷髏彷彿融化的牛油,箭矢從它們的身體中穿過,留下一個巨大的空腔,斷裂的骨骼處甚至還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燒,即使在漫天的雨雪之中,火苗也絲毫沒有熄滅的勢頭,反而越燒越旺,將一具具骷髏化爲灰燼。
黑暗中的戰場上一時間像是升起了一片金‘色’的火海,法坦港主城牆下的骷髏海毫無徵兆地被燒出了一塊空白地帶。
“準備第二輪‘射’擊。”德爾菲恩命令道,同時她喊道:“馬喬裡。”
“在!”
“準備出擊,我要求你帶領三個小隊的白獅衛隊將亡靈大軍趕回去海崖要塞城牆南段,並對要塞展開攻擊!”
“是!”馬喬裡毫不猶豫地答道。
這個時候列隊的弓箭手已經完成了第二輪攻擊,在戰場上,一個受過訓練的重弩手重新上矢彈需要十二秒鐘,但受訓良好的弓箭手只需要這個時間的三分之一,又一片金‘色’的箭雨降臨到骷髏們頭上,城牆下幾個小隊的骷髏大軍立刻變得稀稀拉拉起來。
不過它們並沒有崩潰。亡靈的軍隊最令人頭痛的一點就是沒有士氣一說,尤其是低級亡靈,它們雖然缺乏智慧,但也不會感到恐懼,自然不會輕易退縮。
這個時候城‘門’緩緩升起,馬喬裡帶着白獅衛隊殺了出去。
“弓箭手換附魔火箭。準備第三輪‘射’擊,要求覆蓋亡靈大軍後段,掩護馬喬裡突擊。”德爾菲恩冷靜地下達着指令。
“德爾菲恩小姐,爲什麼要換火箭?”奧爾康斯伯爵急了:“神聖箭矢的攻擊效果很好,存彈也還有好幾個基數,火箭對於骷髏沒有什麼效果的!”
德爾菲恩瞥了他一眼,口氣不善地答道:“我是指揮官還是你指揮官,按我的命令行事,點燃火把——”
在法坦港的主城牆上亮起來的瞬間。索克就明白今天的偷襲到此爲止了,他看到一支支火把與火盆在五百米外的那段城牆上依次被點燃,在火把的光芒下,城牆上的走道上佈滿了士兵,港衛軍的弓箭手站得整整齊齊列成了兩排。
弓箭手‘射’出前兩輪箭雨時,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下意識地疑神疑鬼地四下看了一眼,但第三輪箭雨帶着火光在雨幕之中一閃時。索克終於放下心來,看來城內炎之聖殿的神官們果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被集結起來。計劃執行得不錯,之前的神聖箭矢應當是存彈——根據情報,港衛軍的附魔箭矢存彈應該不會太多,至於神聖箭矢也就更少了,畢竟在此之前這一帶可從沒有過被亡靈攻擊的記錄。
不過攻擊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打退了,緊隨着箭雨的打擊。他看到一支陌生的軍隊從法坦港城內殺了出來,這支生力軍戰鬥力絲毫不弱於港衛軍,甚至還要超出許多,對方的裝備看來介於輕重步兵之間,但行動卻異常靈活。突擊起來爆發力十足,幾個骷髏小隊在這樣的攻勢面前根本抵擋不住,很快就被‘逼’回了海崖小道上。
這顯然並非一般的軍隊,“白獅軍團”,一個名詞立刻躍然腦海之內,安布納爾公爵在進攻法坦港之前做了周全的佈置,情報工作當然必不可少,因此索克很清楚法坦港內駐紮的埃魯因人是什麼底細。
當然,就算是安布納爾公爵也不會清楚在那個小小的王國之內,白獅軍團與白獅衛隊究竟有何區別,他也只是草草地將兩者‘混’爲一談。
偷襲被發現,攻勢又受阻,本來佔據先手的戰鬥毫不意外地變成了正面的‘交’鋒,不過這還沒有超出索克的預期,事實上能這麼容易地拿下海崖要塞已經在他的預計之外了,甚至也可能超出這場戰鬥的總指揮官安布納爾公爵的預料之外,港衛軍和埃魯因人不可能借助低矮的法坦港主城牆困守,皆下來要做的事情是一鼓作氣攻破城‘門’,再將亡靈們投入到巷戰中去。
當然,最好是沒有巷戰。
他很希望一旦城牆失陷,失去了希望的敵軍就會繳械投降,但從此刻抵抗的‘激’烈程度來說,看起來這個願望應該是要落空了。
索克理所當然地將之歸結於皇長子在城內的原因——
不過他並不十分擔心,因爲亡靈本就是炮灰,就算全消耗在這裡也沒有人會感到有半點心痛,在巷戰中用亡靈去消耗埃魯因人和港衛軍的血,這顯然是一件划算的買賣。至於白之軍團,索克很清楚他們的敵人只有一個——他忽然間回過頭,身後方向的山谷一片黑暗,但他知道那裡簇擁着數以萬計的亡靈大軍,而在更遠的方向上,是金針山谷一帶的丘陵地區。
不知道埃裡希他們是否已經運動到位了。
他默默地皺起了眉頭。
……
奧韋欣港,孔維要塞內——
咯吱一聲,房間的‘門’被‘侍’從官推開:“公爵大人,艾裡希爵士他的獅鷲大隊已經抵達了預定區域,柏恩德爵士與他的銀翼騎士團也在三分鐘之前發來魔法傳訊,說是已經準備完畢——”
安布納爾公爵從石孔窗外收回了目光:“布加人的艦隊呢?”
“還沒有動靜。”
“法坦港戰況如何了?”
“前線的觀察表明偷襲很成功,亡靈先遣軍一舉攻下了海崖要塞,但敵方抵抗很‘激’烈,戰線僵持在法坦城下。”
安布納爾公爵微微蹙起了眉頭:“沒有海崖要塞,那些埃魯因人守不久,我會讓瑪達拉人再加把勁,你下去吧,通知艾裡希和柏恩德隨時做好出擊準備。”
布里爾伯爵看着重新關上的‘門’,回過頭:“老夥計?”
“放心,老友,問題不大,”安布納爾公爵看了一眼懸浮於半空中黑煙繚繞的骨杖:“我已經讓人去調查過了,幾個小時馬若裡和他的部下在金針森林方向失去了聯繫,一起失蹤的還有一支贗品骨杖,想必是有老鼠潛進來了。”
“沒關係?”前者微微皺了下眉頭,有些不安地問道。
“沒關係,前線的局勢一片大好,布加人做夢也不可能會想到我們的計劃,也不怪他們,這個世界上恐怕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會想到‘女’王陛下已經和瑪達拉達成了聯盟,”安布納爾公爵心情頗好:“瑪達拉的攻勢比想象中還要成功,沒有海崖要塞港口內的埃魯因人拿什麼來保住他們的‘性’命,那個可憐的伯爵大人,被布加人當了槍使還不自知,不過帝國是不會憐憫他的。”
他走到伯爵的書桌旁邊,拿起書桌上的燧石與鐵片刮擦點燃了菸斗,然後托起菸斗‘抽’了一口,眯着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潛入奧韋欣的老鼠,想必是北方佬的斥候,放心,自有人會料理他們。”
“這可不像你,老夥計,在戰爭有結果之前就誇下海口。”布里爾伯爵彷彿受這種情緒感染,也笑了起來:“我們謹慎的白之公爵大人呢?”
“這場戰爭已經有結果了,布里爾,”安布納爾公爵搖頭道:“布加人也不可能同時向兩個帝國宣戰的。”
“話雖這麼說,”布里爾伯爵提醒道:“可別忘了布加人在這裡還有一支艦隊——”
“是的,”安布納爾公爵毫不忌諱地答道:“所以我們等的就是他們的艦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