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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
布蘭多終於引到了那兩頭巨型活化咒語,數不清的輝光從巨大的活化咒語身上浮起,使它們看起來有點像是矮星階段的恆星——重力已經無法約束星體周圍燃燒的氣體,內層開始坍塌,熾熱的大氣層開始猛烈地向外擴張——這兩個光球猛烈擴張時幾乎佔據了半個廣場末端的大小,軀體內部閃爍着耀眼的藍色光芒。
兩頭巨型活化咒語之間的空隙不過一輛馬車大小,而且這個間隔還在迅速縮小,布蘭多瘋狂地加速,試圖在它完全封死之前從中間穿過。他啓動衝鋒技能,從地上一躍而起,那條狹長的通道幾乎就在眼前,但正是此刻,活化咒語的身軀上浮起一層流光,它們像是星環一樣旋轉着向布蘭多撞了過來。
這時無數曲折的法則之線從布蘭多身畔延伸而出,向前形成兩道堅實的光壁,流光重重地撞擊在光壁上,法則之線劇烈地震盪起來,閃爍着刺眼的光芒。那一剎那,布蘭多的身影忽然向前分出一道幻影,身後光牆很快支離破碎,漫天光輝將之吞沒,但他已經穩穩地落在實地上,回頭一看,巨型活化咒語已在身後,無數寒冰之息追着他撞入那恆星一般的光體之中,像是飛蛾撲火,在擴張的光球之中留下一個明亮的光斑,然後消失不見。
布蘭多稍作停留,然後收起劍,向東面的出口跑去。
在廣場南面,整個永絕廣場上的變化盡收眼底,克魯茲貴族們心中即驚又懼,驚的是布蘭多的實力,懼的是他們此前的傲慢態度;而萊納瑞特眉頭低皺。不發一語,就連維羅妮卡都挑了挑眉,沒想到布蘭多真把這麼多魔物給引走了,設身處地,就算是她替代布蘭多,也還要好好思考一下應該怎麼辦。
“伯爵大人他竟然這麼厲害……”詩朵滿臉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
“那是技巧而已,”維羅妮卡說完又搖搖頭。那的確是技巧,但問題在於多少人能一眼就看穿數千頭聚集在一起的魔物之間的破綻。就連她也不能,直到親眼看到布蘭多在怪物的海洋之中游刃有餘的穿梭,她纔跟着那小傢伙前進的路線找出那條安全的路徑,但至今她還不知道這條路徑究竟是其中唯一的一條,還是許多條路徑之中的一條,無論哪一種。都足以讓她感到心驚。如果是前者,那麼她無法想象布蘭多如何在一剎那之間找出這條唯一的路來,如果不是,那麼意味着這些怪物的包圍網在布蘭多看來千瘡百孔,而她卻連尋找其中一條也還需要大量的時間與考慮。
維羅妮卡有些複雜地看着廣場的北邊,雖然極不願承認這一點,但那個年輕人的智商與魄力還是讓連她自己也感到驚歎,甚至可以說有些不安。那個年輕人是一個埃魯因人,而且是她見過最堅定的埃魯因人。女軍團長垂下眼瞼,一時只想到要是克魯茲人中這一代年輕人亦有不少佼佼者,可與布蘭多一比,就好像皓月與螢火的對比了。
“要是克魯茲人中也有這樣的青年之輩,該多好。”她輕輕搖了搖頭。
布蘭多當然不會想到維羅妮卡會誤會他的行動而高估他的能力,事實上如潮水般裹挾在一起的寒冰之息讓他根本無心多想,他正感到問題開始變得有些棘手起來。
廣場在他視野之中逐漸變成一條通向未知區域的、高聳的長廊,這個方向應當是靜思長廊,那兒是中心迷宮的出口。是冬眠者聖殿中一個非常著名的區域。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前面不遠處有一間不知名的大廳,那座大廳的面積不比永絕廣場小多少。難能可貴的是沒有遊蕩的魔物,那裡幾乎是一個天然的騰挪的場所,布蘭多就打算在那兒轉向。但問題是這一次他拉的怪太多了一些,在此之前可以說沒有人嘗試過將永絕大廳中的所有寒冰之息與兩頭巨型活化咒語一起拉過來。
魔物越多,轉向時就越緩慢,他可不想回頭時一頭扎入魔物的包圍之中。但左想右想也找不出個合理避免的辦法來,他不想使用流逝指針,雖然賭約已經結束,算不上是作弊,但燒經驗還是心痛。尤其他纔剛剛開化要素,萬一掉到境界下,那可就不好玩了。
但瑪莎這一次似乎又是站在他一邊的,正當他找不出頭緒的時,前方的漆黑之中忽然出現了點點光芒;布蘭多心中微微一動,這地下城之中自然不可能有玩家存在,黑火教徒這個時節也還沒有進入冬眠者聖殿,在這座聖殿之中行動的,除了他們之外,只有可能是安列克一行的萬物歸一會成員——只是不知道來的是誰,會不會是安列克本人。不過無論是誰,對於布蘭多來說都已經足夠了。
他馬上就有了主意。
……
領了安列克的命令之後,德賈爾帶着黑袍的騎士沿着長長的大廳巡視,這個方向的大廳與靜思長廊不同,黑色的大廳內空無一物,牆壁上嵌着長長的拱窗,隊伍經過這些巨形拱窗時顯得像是螞蟻般細小,拱窗內是萬載冰川構成的窗體,幽藍色的光從冰壁後透出,在大廳內交錯。
就在幾分鐘前,他們轉過一個轉角,然後就看到了這樣壯觀的景色。不過至於這是什麼地方,這間大廳叫做什麼,卻也無人得知。隊伍緩緩前進,穿行於光與影之間,腳步聲在大廳另一頭交織成不斷迴響的空洞回聲,那種聲音在開闊的封閉空間中隆隆回蕩。只過了片刻,一名黑袍騎士忽然停下來叫道:“那是什麼!?”
所有人都順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見黑暗之中忽然涌出一束流光,那束流光正在逐漸變亮,像是某頭髮光的巨獸揮舞着觸鬚,從前面的轉角之後隱現。觸鬚緩緩向前延伸,然後它的本體出現在了德賈爾以及他身後一衆騎士的視野之中,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們看到兩個巨大的光球一前一後佔滿了長廊的空間,正向這個方向壓了過來。
“是活化咒語!”德賈爾還算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來歷。可活化咒語沒聽說過這麼大的。他回過頭,看到身邊的騎士有慌慌張張在拔劍的,趕忙劈手打掉對方的劍,衝對方吼道:“你在幹什麼!快跑!”
一般的活化咒語大多是三到九環之間的法術形成的,而超過九級法術構成的活化咒語,一般被叫做遊蕩魔法,由於本身是由純粹而強大的法術力量構成,所以除了解除魔法、咒文拆解一類的法術之外。任何魔法都只會對遊蕩魔法產生治療的效果,活化咒語又都是沒有物質存在只具備能量形態的虛體生物,凡世的物理攻擊也只能對它們造成非常有限的傷害,因此遊蕩魔法雖然本身的實力還不及開化要素,但卻是黃金巔峰水平的怪物之中最可怕的存在之一。
而眼前這兩頭,已經不能被稱之爲遊蕩魔法了。縱使德賈爾在自己的人生軌跡之中也不過只見過寥寥兩次活化咒語,但他還是第一時間認了出來,這是超過十環法術構成的遊蕩魔法領主,不帶絲毫作假的要素階實力。
只有巫師與同等級的法師獵人才能與之對抗,他們這些劍士或者萬物歸一會的黑袍騎士縱使上再多也是送菜的。“跑,我們分開跑,它們就兩頭,我們總有人能回到大公身邊。”德賈爾立刻對其他人吼道。
黑袍騎士這才如夢方醒,連忙分散着後退。但德賈爾話音纔剛落。黑暗中又浮現出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大人,你看那邊。”有人驚叫出聲,其實不用其他的黑袍騎士提醒,德賈爾已經看到了這一幕,黑暗之中正有無數寒冰之息浮現,就像是突如其來的魔物潮一樣。
“怎麼可能!”德賈爾的第一反應是他們無意中啓動了什麼陷阱,否則聖殿中的這些活化咒語怎麼會無端端暴動,而且直奔他們而來。直到旁邊有人提醒他爲止——“有人!”在他左邊的騎士忽然喊了出來:“有人在引着它們過來!”
高地人的雄鷹劍客微微一怔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含義,他馬上向那個方向看去。但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卻差點氣歪了鼻子。
“是你!”
德賈爾幾乎是缺乏容忍地立刻怒吼出聲,他面上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充滿了憤恨。面對這樣的雄鷹劍客,布蘭多也有些無辜。他甚至覺得這未免太巧合了一些,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砍斷了對方一隻手,第二次見面時,這傢伙差點死在戰場上,而這一次,接下來顯然也要發生一些這位先生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布蘭多心中十分爲這位高地人的劍豪感到可憐,但這並不妨礙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德賈爾先生,你的手長好了嗎?”
“託尼格爾伯爵,你該死!”德賈爾那張陰沉得快滴下水來的面孔上,布蘭多可以感受到這樣一種怒氣,如果這種怒氣可以化成實質的話,那麼此刻他早已千瘡百孔,但可惜,雄鷹劍客還遠遠沒練出以意識殺人於千里之外的技巧,因此布蘭多仍舊還可以活蹦亂跳一段時間。
當然,我們不能置疑德賈爾先生的勇氣,如果可以的話,他絕對會抽出長劍上去把布蘭多大卸八塊——或者至少同歸於盡,以一雪前恥。但現在德賈爾只感到自己的雙腿好像生了根一樣,重逾千斤,別說衝上去與布蘭多廝殺,就算是向前邁開一步也難。
因爲布蘭多正引着身後的兩頭巨型的遊蕩魔法領主,以及潮水一樣的活化咒語——寒冰之息向他們直撲而來,只要智力尚還健全,就不會不明白這位託尼格爾伯爵打的是什麼主意——畢竟禍水東引這種事情,也並不是什麼很了不起的計謀。
但問題在於——
德賈爾發現他們應對這個卑鄙的計謀的方法只剩下唯一一個。“卑鄙的混蛋!”他咒罵着轉過身,下達了應對眼下局面最無懈可擊的一個命令:“快撤退!”
布蘭多心中‘哈’一笑,就像是德賈爾所意識到的,也是他早就謀劃好的,眼下雙方要做的事情,就是一場痛快淋漓的賽跑——不需要跑得多快,只需要比其他人快就行了。不過德賈爾想領先他一步開溜,這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他打了個響指,用食指在空中一劃,正在撤退的黑袍騎士們忽然感到腳下一軟,原本堅實的地面好像變成了爛泥地一般。
次級流沙術,一個一環地元素系列法術,唯一的作用是將地面變得更軟一些,因爲法術的作用是針對地面,而不是走在地面上的人。因此黑袍騎士們甚至沒有用魔法抗性去抵抗這個法術的機會。雖然在一般的情況之下,這個法術本身就沒有必要抵抗,因爲它不過是讓地面變得更軟一些,也不像是真正的流沙術一樣甚至可以讓你失足陷入進去;讓地面變得更軟一些,除了在戰場上用來限制騎兵之外——甚至連這個作用也微乎其微,因爲法術的作用範圍太小。除非是幾百個巫師一齊施展,否則在縱寬動輒數裡的戰場上,根本就是毫無意義。
然而幾百個巫師,施展點別的什麼法術來對付騎兵不更好?
甚至這個法術對於黑袍騎士們來說作用也是微乎其微,雖然他們的速度在柔軟的地面上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但速度改變微乎其微,不傷大雅。德賈爾聽到有人輕輕嗤了一聲,顯然對於布蘭多這個小孩子把戲般的法術感到有些不屑一顧,如果早上半年。他或許也會有同樣的想法——用一個一環法術來對抗要素顯化的存在?這豈非是異想天開。
但現在,他心中卻警鐘大作,對方會是易於之輩嗎?問問他手臂上的傷疤就知道了。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馬上就印證了他的想法。
氣流纏滯,紊亂之風,次級鏽蝕,冰足,炎之鎖鏈,加速疲憊,重力微增。一個接一個的一環法術落在所有人頭上。每個法術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但勝在不需要施法時間。布蘭多幾乎是一邊跑一邊不要錢似的叫這些低級法術丟到黑袍騎士身上,不需要每一次都成功地擊穿黑袍騎士的魔法抗性,但只要有一次生效,這些萬物歸一會的高階信徒們就會慢慢地不可抑制地慢了下來。
在平日裡,這種速度減慢幾乎毫無意義,因爲持續時間短,而且一樣費時費力,但此刻,對於所有黑袍騎士來說,這卻是一道道的催命符。布蘭多一個接一個越過這些被他減慢下來的騎士們,而跟在他身後的巨型遊蕩魔法領主,與數不清的寒冰之息,則轉瞬之間將他們吞沒,就好像是丟入大海之中的石子,在魔物潮之中打個旋兒,就消失不見。
“卑鄙!”
這些萬物歸一會的高級信徒們,平日裡就是普通人心目中最陰險狡詐、冷酷無情的存在,但此刻在他們心中,布蘭多才是真正的惡魔。九鳳有一句古話,叫做爲虎作倀,而現在布蘭多在他們心目中扮演的就是這樣一個角色——如果僅僅是布蘭多,他們聯起手來就可以輕易戰勝——當然,黑袍騎士們是這麼認爲的。但可惜,布蘭多顯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他只會一個個給他們套上魔法,然後讓後面的寒冰之息一個個將他們給幹掉。
這簡直是明目張膽的狐假虎威了。
當然也有少數黑袍騎士不堪折辱,拔劍返身,想要迎面衝上去與布蘭多同歸於盡。但很可惜,他們很快就意識到這樣一個問題——‘原來這傢伙是個憋足的元素使,但劍術卻好得出奇。’然後帶着這樣驚訝的想法,就被布蘭多一記風后九曜給掃到後面的怪物羣中去了。
騎士一個個減少,很快,布蘭多的視野之中就只剩下德賈爾一個人。
而這位雄鷹劍客不愧是安列克身邊的心腹,布蘭多感到對方什麼可能有靜思護符,或者次級法術抵抗胸針一類的魔法裝備,一環二環法術打到他身上,瞬間就消失無蹤,他嘗試着放了個三環的火矢,果然把對方打了個踉蹌,在背甲上留下一團焦黑的印記。果然是靜思護符,次級法術抵抗胸針是可以抵抗四環以下法術的,不過布蘭多還是搖了搖頭,三環法術他就只會火矢一種,而且法力也不足以讓他重複使用,畢竟要靠三環法術把一個要素開化的對手打死這本身就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情。
要是有個三環的風縛就好了,只要能拖住一秒鐘,就夠德賈爾受的。
布蘭多不得不面對自己是個三流元素使的現實,何況他瞬發二環法術就很吃力了,這還是託了高意志的福,三環法術強行要瞬發的,估計真有可能吃不住反噬。而要他站定了施法,這得問下後面的寒冰之息大軍們願不願意停下來等他,這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而現在布蘭多不得不面對兩個問題:
一、德賈爾比他跑得快,二、他似乎沒辦法降低對方的速度。
而顯然,我們的雄鷹劍客先生在布蘭多幾次嘗試後,也明白了這一點。他忍不住頭一次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雖然有些狼狽,但還是回頭來對布蘭多大聲嘲諷道:“你瘋了,你知道你究竟在幹什麼嗎?莫非你打算這麼一直逃下去,哈哈,那你一定會比我先死!”
德賈爾喊出這句話之後,只覺得內心一陣暢快,好像面對布蘭多以來,這還是他頭一次佔到上風。只是這種得意還沒來得及徹底從他神色之間表現出來,就已經胎死腹中,連稍稍露出的端倪,都瞬間凝固在他的臉上——他看到布蘭多有些憐憫地看着他。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看着他,他一定會感到怒火中燒,感到受到了侮辱和輕視。
但布蘭多這麼看着他,德賈爾心中卻警鈴大作。
他一定有陰謀!
他一定打算算計我了!
德賈爾簡直太熟悉對面這個年輕人,雖然安培瑟爾一戰之後他們才知道,整個安培瑟爾和會之中最大的受益者是誰,對方一手策劃了他們的失敗,彷彿未卜先知一般,將他們——甚至包括那位他所尊敬的公爵大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被他認爲是惡魔的話,那麼對方的樣貌一定是和眼前這張臉是一致的。
德賈爾那一刻感到渾身的汗毛都樹立了起來,他全神貫注於布蘭多的一舉一動,彷彿只要布蘭多稍有異動,他就會立即以無數種在腦海中預演的方式來反擊。
但布蘭多隻作了一個動作。
用脣語對他說了一句話。
我們的雄鷹劍客先生微微一怔,他倒不是不懂得脣語,而是布蘭多對他說的話太奇怪了。
“小心前面?”
“小心什麼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