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的,”玉鳳一脈的小公主卻搖了搖頭:“這裡的地面上根本就沒有灰塵,怎麼可能揚得起這麼大的粉塵來呢?”
阿洛茲聞言一愣,而一旁的瑪格達爾已經臉色微微一變,她蹲下去用手在地上一抹,然後輕輕搓了搓,隨即細細的柳眉便皺了起來。
“果然是這樣,壞了,這裡面有問題。”
“一定是阿肯圖那個狡詐的羊角佬,”阿洛茲已經跳腳罵道,巨龍與惡魔本來就是死敵之一,更不用說她之前在陶奇克還吃了對方很大的苦頭,心中對那位煉獄之主更是懷着極大的成見:“它一定就在這附近,它先前還偷襲過瑪格達爾。”
凰火沒有答話,只是將手上的東西往前面的地上一丟道:“還有它。”
阿洛茲與瑪格達爾定睛一看,才發現凰火手上原來還提着一頭奇怪生物的屍體,她將那生物丟到地上,那瘦骨嶙峋的怪物背後露出一對赤紅色的肉翼來。
“這是次級惡魔!”
“果然是阿肯圖那傢伙,”小母龍臉色一變:“其他人呢,德爾菲恩那個人類女人在什麼地方?”
……
數以億計的繁星匯聚在一起,懸掛在漆黑的空間中,卻倒映出一絲死亡的氣息。
在近處,幾乎所有的行星都支離破碎,恆星的光芒也顯得暗淡不堪。偶爾有崩碎的小行星從布蘭多面前飄過,時間與空間的氣息在其上不再顯得那麼生機勃勃,就連在近處的芙羅法等人——或者說龍,也可以明顯地感覺出來,這個原本堪稱完美的國度,如今也開始衰敗了。
正如同衆神的黃昏降臨。
布蘭多雖然已經可以觸及到存在性之力的一絲真意,他利用時空的力量所展現出的極之平原也堪稱無瑕,事實上這種程度的國度——已經超過了他上一世的見聞,至少他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玩家或者是NPC,能夠描繪出這樣純粹的法則。
雖然力量的層次仍舊不高。甚至還趕不上白銀軀體時代他自身的力量水準,但實力卻不可能同日而語。至少布蘭多自己心裡十分清楚,如果以他現在這個狀態與過去全盛時代的自己一戰,恐怕勝多敗少。
也就是說一個聖賢領域的玩家。單單依靠法則就足以擊敗開化了白銀軀體的玩家,這樣的信息要放在過去,一定會在玩家之間引起轟動。它代表着大部分玩家都在這條道路上走了不可挽回的彎路,如果是那樣,不知道多少人必須要刪號重練。
不過再純粹完美的力量。也終歸有始有終,他畢竟還不是神祇,只能算是一介凡人而已。或許是凡人中的佼佼者,但距離全知全能的境界,還差得很遠。
因此當自身的法則之力開始走向枯竭的時候,他的國度就不可避免地動搖了。
事實上就算是支撐到現在,也足以令他感到驚訝了,這比他預計的時間其實多了很多,有那麼一會兒布蘭多都甚至懷疑是不是對面的芙羅法等人沒有盡全力。
但懸浮在不遠處兩頭巨龍的屍體說明了一切,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哪怕它們被黃昏之龍奴役了靈魂也是一樣。
很快,他就明白了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布蘭多竟隱隱感到這個世界在包容自己的力量,確切的說,他感到這個世界正在源源不斷地轉化黑暗魔力並傳輸到自己身上。在他將力量提升到巔峰狀態時,這種傳輸會變得格外明顯,因爲虛空之中的魔力洪流會驟然增大,這種感覺不由得讓他回想起了在元素壁障所見到的那一幕。
毫無疑問,這是瑪莎的Tiamat法則的效果,但眼下又與那時候有些許不同。布蘭多記憶中的Tiamat法則更加溫和,它傾向於改變魔力。而非奴役魔力,但在這裡,布蘭多感到那種強制性的意味十分明顯。
那是一種絕對的秩序,威嚴、肅穆。令人仰視。
布蘭多微微有些氣息不均,同時他惋惜地看着不遠處懸浮在虛空之中的兩具巨龍的屍體,那是一頭銀龍與一頭黑龍,屍體千瘡百孔。布蘭多心中很明白,自己面前這些龍族們與自己爲敵並不是它們本身的意願,如果可能的話。他儘量不願意下殺手,但顯然,戰場上留給他可能的抉擇並不多。
他也做不到主宰這個戰場,九頭巨龍的聯手令他疲於應付,如果稍有留手,留在這裡的屍體就不一定是屬於誰的。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儘可能地選擇避開芙羅法,或者至少不對對方造成致命的傷害——布蘭多很清楚芙羅法對阿洛茲來說意味着什麼。然而這一點也很快令對面察覺,芙羅法即便在龍族之中也算得上是新生代的天才,她能夠作爲阿洛茲這樣新生代金龍的伴侶,絕對不是因爲偶然。
但這種智慧表現在對手身上時,便令布蘭多感到頭痛不已,對方好幾次都主動選擇以命搏命的打法,他看得出來這位龍族少女即便是在奴役狀態下也真不是要一心求死,純粹是因爲看穿了自己的軟弱而已。
偏偏他還不能無視這種軟弱。
正因爲這樣的原因,巨龍們的防線很快穩固了下來,而反過來,布蘭多自己就變得左支右拙了。戰局在短時間內便進行到了最後的關頭,布蘭多感到自己的國度搖搖欲墜,而芙羅法一邊的衆位龍族自然也對此有所察覺。
但除了少數人之外,包括芙羅法在內臉上焦急的神色仍舊要多於喜悅——這不僅僅是因爲他們在這裡被拖了太久的時間。事實上這個時候芙羅法已經不太在意外面的輸贏了,她真正擔心的反而是自己的同盟——至少是名義上的同盟,那頭被稱之爲煉獄之主的惡魔。
阿肯圖一開始便在語言上欺騙了他們,要不他們也不會陷入此等苦戰,而惡魔們顯然不會作無意義的欺騙——縱使是它們一貫混亂而邪惡,但也不至於故意把友軍送到前線上去送死。
對方肯定有所圖謀,芙羅法早就嗅到了濃濃的陰謀的味道,但令她焦急的時,她還不清楚這種陰謀究竟針對哪一方。
打到這種時候,其實這場戰鬥的勝負對於戰鬥的雙方來說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龍族少女率先停了下來。
她吸了一口氣,用有些奇異的目光看了布蘭多一眼——她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厲害得有些離譜的人類年輕人爲什麼會處處對自己忍讓,但顯然,對方似乎對它們的殺意沒有想象中那麼重。
說不一定可以一談。
她心想,然後便用冰冷的語氣開口道:“人類,停一停。”
布蘭多自然是巴不得有喘口氣的時機,實際上這個時候他也看出了這些龍族們的戰意正在消退。這令他有些嘖嘖稱奇,黃昏之龍——或者說羅曼奴役這些龍族的手段十分奇特,它們還是還能保持很大程度上的思維獨立——除了效忠於黃昏之龍這一點不會動搖之外。
因此芙羅法一後退,他便聞言停了下來,開口道:“什麼事?”
“人類,我們雖然各事其主,”芙羅法答道:“不過眼下這場戰鬥顯然已經分不出勝負,想來外面你的手下們已經把那些虛空獸清理乾淨,不過你應該看得出來,你們要留下我們也不太可能。”
“如果盡全力,留下一兩位恐怕也是可以的。”布蘭多不願示弱地答道。
“的確如此,不過你們能夠得到的只是屍體而已,”少女冷冷地說道,就像是在闡述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我看得出來,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你不願意下此殺手,既然如此,我建議我們各退一步。”
“放你們離開,這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布蘭多拖延時間道,不過對方厚顏無恥的利用他的軟弱這一點實在是有些犀利,他忍不住古怪地看了這位龍族少女一眼,以前似乎沒有發覺她還有這樣的潛質。
“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在暗處還有一個阿肯圖在算計你們。雖然我們勉強算是和那令人作嘔的惡魔在同一個陣營內,但這不代表我們樂意被它當作棋子,而且現在我極度懷疑它對於主人的忠誠,我相信你應該樂於看到我們之間起內訌。”
“既然如此,芙羅法小姐你何不如——”布蘭多才剛剛開口,便被芙羅法冷冰冰地打斷道:“人類,我清楚你的想法,不過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動這個念頭,我已經開出了條件,我們不喜歡討價還價,你只需要表明態度就可以了。”
她停了停:“要麼戰,要麼和,我們都不介意。”
布蘭多閉上了嘴巴,心中卻腹誹龍族不是最喜歡討價還價的麼,怎麼投奔了黃昏之龍後連這個最大的愛好都丟掉了。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芙羅法的提議雖然在眼下看來有些荒謬,但每一點都切中了要害,令他不得不考慮。而他仔細考慮之後,便意外地發現,自己好像能做的選擇的確不多。
事實上,他的確十分擔心一直躲藏在暗處的那頭惡魔。
狡詐的羊首惡魔,這可不是說說而已的稱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