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好,你可得聽我指揮才行!”魯特再三叮囑道。
小姑娘連忙點頭如啄米。
“那我們去哪兒,魯特先生?”
“放心,我一早就踩好點了,在廣場附近有一處名叫紫色石斛蘭的酒吧,那裡距離廣場很近,一定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可是魯特先生,哈德蘭的領主德努克大人一早就下達了禁酒令了,在祭祀儀式開始之前,那些酒吧不是都沒有開門嗎?”
“啊?”魯特呆住了:“有這回事兒?”
蓮嚴肅地點了點頭。
“那怎麼辦?那些可惡的人類除了酒吧之外,還特別喜歡去別的什麼地方嗎?”
“這座城裡的居民都是羊首惡魔阿肯圖的信徒,他們可以不喝酒,但秘密聚會卻是一定要參加的,我知道一個地方,我先前去過那裡,每到週五,阿肯圖的信徒們便會到那裡聚會,他們會在聚會上祈禱,然後交流一些信息。”
“週五,那不就是今天麼?”
“是的,現在才下午五點鐘,阿肯圖的尊諱的是燃燒的黃昏,而且惡魔們崇拜黃昏之龍,因此它信徒的秘密聚會一般會在下午六點鐘舉行,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鐘,我們現在去,剛好還來得及。”
蓮侃侃而談道,彷彿對這些都十分了解,雖然她到哈德蘭也不過才一兩週而已。
“那還等什麼?”魯特不覺有異,大聲說道:“走,你去換身羊首教徒的衣服,我們馬上就出發!”
小女孩微微一笑,開心地點了點頭。
……
“秘密聚會?”
布蘭多與凰火、柳先生幾人正走在哈德蘭其中一條街道上,瑪格達爾與德爾菲恩站在一起。一邊好奇欣賞着亡月內海北面一帶的建築與風俗,房奇一個人吊在隊伍的最後面,在兜帽下面斜着眼打量着周圍那些和他們差不多一同打扮的羊首教徒。
而在聽到德爾菲恩的話之後,凰火回過頭,好奇地問了一句。宰相千金點了點頭,她的目光掃過大街上那些匆匆趕往一個方向的羊首教徒。小聲回答道:
“秘密聚會是羊首教徒的一個特定的儀式,羊首教徒是煉獄之主阿肯圖的信徒,作爲惡魔的信徒,秘密聚會是必不可少一個重要的儀式。就和炎之聖殿的靜思與每日早晚的禱告一樣,只要是虔誠的信徒都會參加,而惡魔的信徒一般都是狂信徒,更是不會缺席,只不過阿肯圖只要求它的信徒每週舉行一次儀式,它會在儀式上賜予力量給它最信任的僕人。這一天選在星期五,因爲星期五是衆月之力最強盛的一天,這一天月光會遮蔽瑪莎的力量,而阿肯圖的尊諱是‘燃燒的黃昏’,所以儀式一般會在傍晚六點開始。”
“那不就是現在?”凰火看着那些羊首教徒,明白了過來:“所以他們就是……?”
德爾菲恩點了點頭,一邊將目光投向布蘭多。
而布蘭多正皺着眉頭,他不是凰火。對於沃恩德的一些邪教徒的傳統與規矩不是十分了解。擁有上一世的經歷的他,對於這些苟活於秩序世界之下的老鼠可謂知根知底。德爾菲恩所言的,也只不過是阿肯圖秘密教會的冰山一角而已。
讓他感到有些麻煩的是,他們運氣不好,正好撞上了附近有一個阿肯圖信徒的‘秘密’聚會點,如果可以的話,布蘭多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可問題是他們眼下正作羊首教徒打扮,如果不去的話,恐怕會引起懷疑。
“那我們也要去參加嗎?”凰火又問道。
“我們恐怕必須得去,否則就太顯眼了一些,”德爾菲恩接口道:“再說阿肯圖信徒的秘密聚會也是他們彼此交流信息的渠道。”
布蘭多這才點了點頭。眼下似乎也只能寄希望於他們能在這個秘密聚會上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
柳先生和瑪格達爾公主對此都沒有意見,在少數服從多數的情況下,房奇明白自己就算是有意見也沒有什麼用,因此只聳了聳肩,跟了上去。
幾人本來就是作羊首教徒打扮,此刻又是順着教徒的方向前進,雖然帶着個孩子(凰火),但看起來也並有太引人注目的地方。畢竟哈德蘭是羊首教徒聚居的城市,這裡一家三口從老到小都信奉阿肯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此秘密聚會中信徒們舉家前往也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事實上布蘭多就看到了好幾個矮小的身影,有些是和成年人走在一起,有些甚至乾脆就是單獨一個人。
甚至還有一個小姑娘因爲埋着頭前進差點一頭撞到他身上,連忙擡起頭對他說了一聲對不起,布蘭多看到那個小姑娘還帶了一副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暗叫可惜,心想多好一個小姑娘竟然受了邪教的荼毒。
不過一個羊首教徒竟然這麼有禮貌,讓他頗有些意外,他們這一路上所遇到的羊首教徒,大部分都是粗鄙不堪的下層人,沒有受過什麼教育,生活困苦不堪,否則也不會那麼容易受蠱惑。
但正是這樣,布蘭多心中更加感到可惜,心中對於羊首教徒的痛恨不禁莫名地濃了幾分,這種毒瘤若他有機會的話,一定不會讓它繼續在這片土地上蔓延下去。
不過布蘭多並不知道的是,那個他眼中受邪教‘蠱惑’的小姑娘,這會兒正嚇得心子都快要從喉嚨裡面跳出來了。
她一邊匆匆向前走去,一邊一個勁地回頭往先前差點撞上的那個‘羊首教徒’所在的方向看去,好像生怕對方會突然跑上來,一把將她從人羣中揪出來。
“我叫你小心一點了。”魯特躲在小姑娘的兜帽中,坐在她肩膀上,正不滿地抱怨道:“還好沒引起那個傢伙的注意,不過奇怪,我怎麼覺得他聲音這麼耳熟?”
蓮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小聲說道:“對不起,是我太緊張了。”
但她心中對於之前的危機其實與小妖精的看法有很大的不同,真正將她嚇個半死的,並不是因爲她差點一頭撞到那個邪教徒身上。
阿肯圖的教徒雖然兇狠好鬥,但在眼下這個重要的時節,也不會輕易尋釁生事。這就好比說炎之聖殿的信徒不會在前往祈禱冥思的路上和別的教友打起來一樣,若是破壞了集會,一旦惹得阿肯圖生氣,恐怕悽慘的下場就不是一個死字可以輕易形容的。
但真正讓蓮不安的是她一個小小的失誤,她在撞到對方的時,竟然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說了一句對不起。什麼時候阿肯圖的教徒會這麼膽小怕事好說話了?還好對方好像並沒有察覺這一點,反而還十分溫和地對她說了一句:沒關係,下次小心一些。
這句話讓蓮心頭怦怦直跳,因爲她明白,在場的信徒當中,真正對自己和魯特先生有威脅的,其實不是那些粗鄙的下層信徒。而是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的,思維縝密的高階教士甚至是惡魔審查官,如果讓那些人發現她冒充信徒的身份,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與魯特的大大咧咧不同,剛纔布蘭多溫文爾雅的回答,幾乎讓她寒毛都豎了起來,但讓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是,對方竟然就那麼放過了她。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以至於讓她現在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就這樣帶着心中的疑慮與不安,小女孩心不在焉地跟着人流進入了一處教堂一樣的建築之中。
“這是……”布蘭多站在這座教堂門前時,擡起頭有些驚訝地打量了此地一眼:“一處聖殿?”
“邪教徒竟然公然利用一座聖殿作爲他們的秘密聚會點?”瑪格達爾公主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那種感覺就好比她在安培瑟爾或者是魯施塔看到在炎之聖殿中祈禱的不是金炎之道的信徒,而是一羣萬物歸一會成員或者牧樹人一樣:“他們……他們簡直也太……”
“看起來瑪達拉女王所言不假,這些人已經把這裡視作他們的地盤了,羊首教徒的教義不但可以公然在明面上傳播,還搞出了這麼個‘教堂’?”布蘭多不禁搖了搖頭:“他們完全是將羊首阿肯圖的教義當作是正教的信仰公開傳播了,看起來情況有點不妙。”
德爾菲恩和瑪格達爾都明白,布蘭多所言的情況不妙是指看起來羊首教徒已經得知布羅曼陀的黑玫瑰可能要北遷,這樣一來陶奇克就再也不會回到水銀杖的統治之下,所以哈德蘭家族纔敢這麼有恃無恐,否則這些黑暗貴族起碼要明面上對瑪達拉維持必要的恭順。
但亡靈放棄永亡之地向北遷徙的事情,是他們在離開之前才發生的事情,不大可能在這個時候傳到陶克奇來,那麼只能說明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這些羊首教徒在暗地裡已經與黃昏的爪牙聯繫上了。
至於對方是惡魔還是別的什麼東西,有點不太好說。
在場的衆人在暗地裡交換了這個看法之後,臉色一時間都有些不太好看。布蘭多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恐怕此行又要橫生枝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