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明晃晃的冰刃帶着一道勁風擊中桅杆,頓時炸開漫天的碎冰與木屑。但魯特的反應也很快,它早在那之前就已經從桅杆橫木上一躍而起,躲開了這一擊。
然後布蘭多聽到一連串纜繩斷裂的嗖嗖聲,他看着栓在橫木上的纜索從冰刃擊中的位置開始挨個彈開,然後巨大的船帆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桅杆上垂落而下——彷彿一面降下的白旗一般,將甲板上的所有人籠罩在其中。
白霧發出一聲低吼,渾身毛髮像是針刺一樣直立而起,馬上就要發動第二次進攻,但這個時候布蘭多卻從船帆下面摸索過來一把抓住她。
“別衝動,白霧女士!”他大聲喊道。
“讓開,我今天非得殺了這隻該死的臭蟲!”白霧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咆哮道。
這個形容詞似乎激怒了半空中高傲的精靈紳士,“你說誰是蚊子!”魯特憤怒地答道。他雙手虛握,一把燃燒着火焰的元素之劍便出現在手中。
“我說的是臭蟲!”
“夠了,你們兩個!”布蘭多掀開帆布,順手將纏在纜索上的妖精小姐給解救了出來,他擡頭看到魯特手中的火焰之劍,終於發了火。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他這一劍下來雖然不至於讓船上的人受傷,但這條船是多半保不住了。
布蘭多怒道:“白霧你是上古女巫之聖,而魯特先生你是弗塞德斯的眷族,請拿出起碼的氣度來!”
當然他也不僅僅是打嘴炮,空間法則之力瞬間瀰漫而出,白霧直接悶哼一聲身體周圍聚集起來的魔力消散一空,而魯特手上的火元素則四分五裂。再也無法維持長劍的形狀。
“這是……金炎的力量!”他忍不住露出驚訝的神色。
而白霧則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被布蘭多暴力制服了,還是被布蘭多口中的‘氣度’二字所打動,她輕輕哼了一聲,跳到一旁的桅杆底座上別過頭區,不再搭理其他人。
“真是抱歉。”布蘭多這纔有空對一旁的妖精小姐道歉。後者的頭髮有些亂糟糟的,她只臉色平靜地整理好,然後看了布蘭多一眼,搖了搖頭答道:“沒關係。”
很快其他提爾摩斯人也從船帆下爬了出來,對於布蘭多的示歉,這些來自於各個船團的智者們也大多搖頭表示不在意。
只有羅厄斯的海民們似乎稍微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因爲這艘船是它們的船——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魯特在空中飛了好一陣子,確認白霧不再搭理他之後才重新飛回來落在桅杆上。他皺着眉頭也感到有點惱火,事實上他自認爲自己並非喜歡惹事的性格——以金色之炎的名義起誓,他不覺得自己剛纔說任何一句話有絲毫不妥——至少他是這麼認爲的。
因此他對自己受到攻擊感到十分窩火。本來動了動嘴還想在還擊白霧兩句,但又看了看發火的布蘭多,總算是忍了下來。
船上好一陣混亂之後才重新整理好,提爾摩斯人將帆布捲起來收回底艙中,布蘭多則擡起頭看向這隻小妖精,向他問道:“魯特先生,我可以這麼稱呼你麼?”
“你可以直接叫我魯特,或者隨你所願。”小妖精答道:“因爲你是炎之刃的眷者,怎麼稱呼我都沒問題的。”
布蘭多有點無語。很想和對方解釋這是一個禮貌性的問題,而不是真的要認真與之討論自己想稱呼他爲什麼的問題。
他想了一下,才說道:“那麼魯特,我很關心之前的問題,你說有七枚元素寶珠,也就是說自然寶珠是真實存在的?”
事實上自從西德尼在東梅茲那一次告訴了他元素寶珠的意義之後。他就一直對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他體內的火焰寶珠與黑暗寶珠的力量在魯施塔一戰中曾經展現出過極爲高層次的力量,他就很懷疑這種力量可能與傳說中的存在性之力——甚至是黑鐵之民真正完美軀體的方法有所聯繫。
但可惜自從在寒露莊園感受到一次火焰寶珠的力量之後,奧德菲斯的意志彷彿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任他怎麼調動也再也無法催動其分毫。除了還可以動用炎之刃的力量之外。他就再也感受不到體內火焰寶珠的存在。
所以現在他迫切地想要了解一切與之相關的信息。
對於布蘭多的問題,魯特點了點頭:“因爲那從來就不是傳說。”
布蘭多點了點頭,並沒有質疑,也沒有去問這個世界上沒有自然的位面,那麼自然寶珠應該誕生於什麼地方這種問題。因爲這樣的問題比問妖精爲什麼知道其他同族的名字還要無稽,元素壁障內雖然只有風暴止息之山、石樞、焦熱之河與淺海這四個世界,但光、暗與自然元素一樣有其富集之地,在這三系元素最本源的世界中,自然寶珠的存在和誕生也沒什麼好值得奇怪的。
“你之前說它們是鑰匙?”布蘭多又問道:“可我從未聽說過這個說法,它們是什麼鑰匙,魯特?”
“這涉及到一個秘密——”
“如果不方便的話,”布蘭多趕忙說道:“我們可以跳過這個話題。”
“不,”小妖精認真地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這雖然是一個秘密,但如果布蘭多先生你想要知道的話,我也會告訴你的。”
“爲什麼這麼說?”布蘭多有點奇怪,他總覺得這隻小妖精和自己有些莫名的親近,他先前用法則之力中斷對方的法術時,他就感覺出對方的力量層次並不比自己低多少,但卻異常的聽話。
魯特想了一下,纔回答道:“大概是因爲你是炎之刃的眷者的緣故,我感覺不能對你有所隱瞞——火之權杖奧德菲斯是火元素一界的至高之物,雖然我還不知道你有沒有繼承金色之炎意志的能力,不過我會考察你的。”
布蘭多剛剛纔對這隻小妖精有點好感,此刻頓時被這個考察一詞弄得有點哭笑不得。他苦笑道:“好吧,如你所願——那請你繼續說說這七枚寶珠——或者說權杖,我也聽過類似的說法,但沒你說得那麼篤定。”
“那就是七支權杖,”魯特肯定地答道,就像妖精一族共同的特點一樣,他的聲音像是在唱一首輕快的歌:“而它們也不僅僅是權杖,而是作爲鑰匙被作出來的,它們在蒼之詩上被稱之爲‘青銅之匙’。”
“鑰匙?”布蘭多回憶着‘青銅之匙’這個名字,他很快想起了一個傳說,那是山民傳說當中的一部分,凡人稱之爲奧塵史詩,裡面講述了一個凡人英雄的故事。
這位英雄在沃恩德並不算有名,但他卻是山民之中最偉大的英雄——因爲他是山民的第一位王。傳說他開啓了瓦拉契的寶藏——羣山的寶藏,並用非凡的財富建立了山民們的國度。
這個時代的山民,大多都傳承着關於那個時代的記憶,甚至即使是茜這樣遠離故土的山民支裔也不例外。
在那段歷史之中,輝煌的國度毀滅於貪婪,那位英雄最終也因爲年邁老朽而墮落,傳說他受到了衆神的詛咒,和他的寶藏一起沉入了地下。後來漫長的時光中,帝國人,山民甚至是外族的冒險家不止一次去尋找關於這位山民之王的寶庫,然而都一無所獲。
布蘭多清楚地記得史詩中提到過他開啓那寶藏之門所用的鑰匙,便是如此描述——
生滿青鏽的銅匙。
青鏽就是銅綠,但蒼之詩上的修飾常常用借代的方式來描述歷史,因此經常不能從表面去理解它的含義。蒼之詩上說這是青銅之匙,很有可能是從側面隱喻它與‘青銅’這個詞彙有着某種暗地裡的聯繫。
“是奧塵的史詩?”他問道。
小妖精點了點頭。
布蘭多恍然,事實上前一世他與大多數玩家一樣都深入研究過蒼之史詩,這畢竟是一部完全記載沃恩德歷史長河中無盡秘密鉅著,雖然凡人所得不過是片段,但也值得去投入時間。
他現在能如此快地理解魯特的話,也是得益於此。
“那些鑰匙,只是用來開啓奧塵的寶庫?”他又問道。
這聽起來有些荒謬,奧塵的史詩不過是山民歷史中的一個片段,它的層級顯然比不上元素權杖這個層次的神話。
要知道大地之劍哈蘭格亞是大地聖殿最重要的傳說之一,但它也不過只是大地權杖的一部分而已。
但魯特仍然點頭:“奧塵的寶庫只是這個傳說的一部分而已,他只得到了黑暗寶珠。”
“原來如此,”布蘭多這才點了點頭:“那麼集齊七把鑰匙會怎麼樣?”
“不知道,”小妖精幹脆地搖頭,他板着臉答道:“只有一個傳說,諸神將秘密都埋藏在此處——那是一扇大門,門後是令衆神返回世間的秘密。”
令衆神返回世間。
布蘭多的心一下就收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