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酋長的判斷

鳥部落的祠堂裡,酋長姜洛靜靜地聽着女兒的奇遇,手裡撫摸着鐵製的藥鋤。心中卻是波瀾洶涌,心潮澎湃,不似他此刻臉上波瀾不驚的神情。

小楓對闞石的描述,讓姜洛的心中浮現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阿爹——尤,自己的阿爹就是九黎族的族長——尤,或者叫蚩尤。

“蚩尤”是華族對阿爹稱謂,“蚩”的意思是小蟲兒,以前華族這樣稱呼阿爹,是表示輕蔑。二十多年前阿爹多次戰敗華族,從那時起,“蚩尤”在人們的心中就成了戰神的代名詞,成爲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象徵。

正因爲有了阿爹的驍勇善戰,九黎族和華族二十多年前才能夠劃定邊界,爭取到二十多年的和平。六年前,和平卻被九黎族的牛部落打破,要不是該死的牛部落屢次挑釁華族,越界去打劫華族的部落,怎麼會引起兩族的血戰。

二十多年來,兩族人民和睦相處,甚至相互聯姻,就因爲牛部落屠厝的個人野心而毀於一旦。這場血戰,九黎族死傷慘重,元氣大傷。年邁的阿爹親自披堅執銳,最終也血灑疆場。

想到這裡,姜洛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藥鋤。他慢慢的呼出一口氣,平復一下自己憤怒的心情,又一次陷入沉思。

那一年戰敗,自己的哥哥們都戰死在阿爹的身邊,倖存的九黎族再也無人能壓制牛部落屠厝,雖然族中的大巫用生命的詛咒。阻止了屠厝妄想奪權的企圖,卻也導致了九黎族變成一盤散沙。

族中的大巫在生命盡頭用龜甲卜了最後一卦,他告訴族人們向西走,那裡纔有九黎族活下去的希望。

大巫臨死前偷偷告訴自己:西方將有神明降世,一定要找到他,他纔是九黎族的護佑神靈。

這個神秘的闞石,他也會冶銅鐵,而且冶煉得更好;會耕種,會狩獵,還會巫醫,這比自己的老爹都強。

難道他就是那降世的神明?對啊!阿爹的坐騎是食鐵獸,小楓也是被食鐵獸引過去的。還有那鐵房子,那夜裡會亮的叫燈的物事,他不想外人知道他的存在。這種種不尋常,無不預示他就是那降世的神明,九黎族的護佑神……

小楓早已說完這段日子自己神奇的經歷,卻發現自己的阿爹久久沒有動靜。她看向阿爹,阿爹似乎陷入了沉思,小楓和巖龍不敢打擾,兩人靜靜地看着自己的阿爹。

姜洛此刻的表情很複雜,一會兒憤怒,一會兒悲傷,一會又變得很沉靜。到後來,他的臉色由白轉青,慢慢地紅潤起來,突然他一拍大腿,大喝一聲:“對,一定是他!”

姜洛的大喝,讓正爲他擔心的小楓和巖龍嚇得一哆嗦,半晌,兩人又齊齊追問:“阿爹,什麼是他?”

清醒過來的姜洛看着兩孩子,呵呵輕笑一聲,擺擺手對小楓和巖龍說道:“不能說,嗯,現在還不能說。”

小楓有些好奇,卻也沒有追問,拍拍面前的揹簍,問阿爹:“阿爹,寨子裡缺糧,這些精鹽就是闞石送的。阿爹,打算怎麼處理比較好?”

姜洛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點點頭對小楓說:“楓啊,你現在也是鳥部落的巫了,以後要多幫幫阿爹,操心一下部落的事情,你也說說看,怎麼處理纔好?”

小楓低下頭想了一會,又擡頭看着自己的阿爹,見阿爹鼓勵地朝自己點點頭。

小楓有些躊躇地說:“阿爹,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部落裡遭了災,別的部落不一定遭災,我們可以讓平叔帶上大部分精鹽,去沒受災的部落交換一些粟和麥。“

”剩下的精鹽我是這樣想的,這次我學了不少新的捕獵法子,還學會醃肉和薰臘肉,我就領着部落裡大一點的孩子去下套子,多捕些獵物醃製好儲存起來,您覺得怎麼樣?”

姜洛想了想,點了點頭,讚許地說道:“不錯!考慮得很周道,不過,你帶上孩子們去林子下套子,一定要注意安全,要帶上小胖和幾條狗。”

旁邊一直安靜地坐着的巖龍,一下子蹦起來。他拉住小楓的胳膊不停的搖晃,嘴巴里小聲的咕嚕:“姐姐,帶上我,我要去。”

小楓一拍巖龍的額頭,笑罵道:“調皮鬼,不會少了你。”

巖龍捂着額頭,齜牙咧嘴,姐弟倆頓時打鬧成一團。

姜洛看着一雙兒女相互親近,心裡也頗感欣慰。他擺擺手,制止兩小的打鬧,對着巖龍擺擺手:“巖龍,你先去休息吧!阿爹還有重要的事和你姐商量。”

巖龍撅着嘴,有些不情願離開。小楓上前摸摸他的頭髮,柔聲對他說:“巖龍,聽話。明天姐姐帶你去林子下套子,要乖哦!”

巖龍無奈地轉身離去,到門口還囑咐一句:“姐姐,你也早點歇息。”小楓笑着衝他點點頭,目送着他悻悻地離開。

小楓往火塘里加了點柴火,讓草廬內更亮一點。巖龍離開後,姜洛就一直在草廬裡轉圈,似乎是在權衡什麼,需要做一個重大決定。小楓乖巧的沒有去打擾阿爹的思考,她就這麼靜靜地等待着,一聲不吭。

過了一會兒,姜洛像是下了決心,他坐到小楓的身邊,拿起小楓的藥鋤,摸着那鐵製鋤頭,用嚴肅的語氣對小楓說:“楓啊!今天阿爹對你說的這件事,你要爛在肚子裡,對誰也不能說,包括巖龍。”

小楓鄭重地點點頭,等待阿爹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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