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人雖然有父親的言傳身教,但畢竟經歷的太少。
喜歡音樂,喜歡詩歌,似乎陶冶了心性,但改變不了本性。
亨利八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居然欺騙我?居然!欺騙我!老子要砍!砍!砍了他丫的!
馬修看見了一個帥哥文青變身爲暴跳如雷的惡獸的全過程。雖然他沒有跳,更沒有咆哮。但氣質已經完全變了。用中二點的描述,就是房間裡烏雲密佈。
看來弄死某人不成問題。
亨利八世認爲~國王,不可失態。所以他其實坐的好好的。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滔天怒火。
馬修心想,如果他知道將來的都鐸王朝貪污纔是正常的,不貪污是異常的,未來的女兒爲了省錢,還經常到臣子家中蹭吃蹭喝,死後還欠了40萬英鎊的債務,會不會氣的當場腦溢血?
甚至貪污受賄後來成了斯圖亞特王朝資本家們對付國王一派的利器,誰支持國王,誰就會被用這個名頭整治。
說“知識就是力量”的那個培根就是這麼身敗名裂的。
不過看閒聞趣事是消遣,身在其中感覺就不太好了。既然有現成的把柄,當然再接再厲。
他是驚訝的,亨利八世居然有如此見地?果然文藝青年想的比較多,甚至還有點社會哲學。
他也吐了一口煙,可惜煙霧繚繞。
大半年而已,這個富家子弟已經一飛沖天,財富起碼過萬,還成了實封男爵,國王的紅人。任誰見到都會矮半截。
亨利八世:“……”
馬修:“一件穿着舒適的衣服,當然值得穿幾年。不過我請的是普利茅斯最好的裁縫,面料是細呢絨,顏色更是挑了又挑,鈕釦是牛角的,但打磨的非常精緻,還有花紋雕刻。內襯是絲綢,做一件也不算便宜。”
這句話的重點是~忠誠。
馬修懵逼了:“……瓦特?”
馬修:“……”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世人愚蠢,只會對財富與奢華頂禮膜拜……並且以爲那些看上去更華麗更昂貴的裝扮更有威儀。那些房子城堡,宮殿高樓,各種建築。無不含有展示威嚴的意味。”
馬修呵呵一聲:“你畫過人類骨頭麼?所謂畫人先畫骨……畫的時候……畫上無骨,心中有骨……”
馬修笑道:“科恩,看你紅光滿面,一定是發財了。”
亨利八世:“不過,上流社會追求奢華,就會有人有樣學樣,如果貴族鄉紳業主富農們都去追求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最後只會造成財富的流失,其實非常有害。”
立刻有個侍女託着金煙桿遞到他手裡,隨後端來蠟燭幫他點燃。
在連對手名字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馬修完成了隔空反擊。並保證他死的很難看。
不能世襲?馬修摸了摸下巴,忽悠道:“這和做生意一樣,如果想要老闆多發工資,首先這個老闆得有錢才行。國王的土地越多,你有功勞時纔可能拿的越多……道理很簡單的。”
馬修咳嗽一聲:“我的國王,這只是猜測,也許他是無辜的。”
“你知道,昂貴的面料和珠寶配飾,都來自國外。”
“以前有個人告訴我……要大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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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修笑道:“奢侈是隻買貴的,不買對的。講究則以舒適爲先,追求生活安逸方便。”
音樂家的數學都很好,沒有例外。讓他失察的,其實是信任。
馬修笑道:“功高莫過於救駕……這年頭刺殺下毒多如牛毛,以前還有當街捅死國王的,只要小心,總會有機會的。”
亨利八世生了半晌悶氣,忽然就覺得餓了,於是埋頭大吃。
亨利八世吐掉一根魚刺:“我聽說你的生活非常奢侈,看來是真的。”
不過亨利八世已經確定了。他雖然沒怎麼過問,但畢竟是當事人,親身經歷了很多細節,聽過彙報。不知道單價,但卻知道總數,無論是金幣還是糧食。
這句話的重點是~也許。
馬修奇道:“你認識我?”
隨手扣一個帽子,畫師頓時臉發白心慌慌。
馬修笑道:“可以可以,有采邑的騎士,這年頭可不多見,看來有功勞在身啊。”
連忙說道:“還請錫利羣島男爵指點。”
“……聽起來好像也要不了幾個錢,講究與奢侈,有多大區別?”
多疑的亨利八世一定會掏出他的放大鏡的。
亨利八世想了想,伸出手。
“你去過天主教堂吧?”
亨利八世:“所以我打算頒佈一個《限制奢侈法》。你覺得怎麼樣?”
所謂的法律並不能束縛亨利八世。
亨利八世:“你知道,很多官員工資也就那樣,還要維持體面……日子確實不好過……”
這下馬修是真震驚了。這還是他印象中那個殺人如麻的亨利八世麼?盛怒過後,居然在爲貪污的人着想?甚至覺得他們是迫不得已?
不過,這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亨利八世忽然道:“馬修……這鹹魚你居然還用了胡椒?”
他的定位是鄉紳。沒錯,他一邊坑還沒幾個錢的鄉紳階層,一邊還要鑽進鄉紳堆裡。畢竟是要做生意的。
“我的國王,只要他們對英格蘭的忠誠還在,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馬修吐了個菸圈。菸圈翻滾着越來越大,越飄越高,最後被不知何處而來的微風吹散。
馬修不需要結交什麼貴族,也不需要什麼公職。
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與這些花費鉅萬的建築相比,華麗美服已經算廉價的可憐了。”
一張素描也很快就出現在畫師的面前。
馬修嘴裡正叼着煙桿,聲音有些怪:“當然,這些是特製的。”
那個宮廷畫師又在畫畫,馬修走過去看了一會,忍不住吐槽道:“你這畫的也太不像了。雖然細節不錯,但把國王畫的毫無氣勢與威嚴,眼神還呆滯……你是何居心?”
侍衛幾乎都是貴族子弟,侍女都是貴族女兒。馬修可以肯定,他的致命反擊就會很快傳遍整個英格蘭上流社會。
馬修笑道:“看,簡單吧,然後填充細節,怎麼滴也比你畫的那個垃圾強多了。”
在一羣人面前說貪污可能性,並不是考慮不周,而是馬修刻意爲之。
仁慈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忠誠。可放大鏡下,會有幾個人滿腔忠誠?更何況一個貪污分子?
馬修別看是個保皇黨,說到忠誠,那就是0啊。一個現代人靈魂怎麼可能有對國王忠誠這種東西?
不過想知道這一點也很容易,人都是有嘴的。這個時代歐洲刑罰之殘酷變態,與世界其他地方相比,可謂登峰造極。
“絲綢絲滑,穿脫起來特別方便。”
可惜亨利八世沒有系統,看不到數據面板。不然一定先砍了這丫的。
畫師苦笑:“逍遙宮……恐怕沒人不認識您。”
畫師滿頭大汗,眼神發直,手腳都在微微顫抖。居然腎上腺素都飈出來了。
科恩立刻道:“有道理……您說的太有道理了。不過立功可不容易。”
科恩笑道:“沒錯,前幾天國王給了我一塊地,有500多英畝,就是沒怎麼開發,不過國王說會給我一些流浪漢。我準備分成三個莊園。”
無聊的馬修很快就開始了示範。
馬修端起葡萄酒喝了一口。心想難怪他後來肥的慘不忍睹。不過,一個大權在握的年輕國王被信任的人背叛和愚弄,出離的憤怒中,沒立刻下令大開殺戒已經算是很有自制力了。
“你……這個叫做馬甲吧?好像上次也是這件……穿這麼長時間……也叫……講究?”
房間裡安靜無比。
侍衛侍女和廚子們大氣都不敢出,都離的遠遠的。
以他現在在亨利八世面前的影響力,還要什麼公職?這不有病麼?沒有公職,就不可能有什麼把柄,那怕捏造也不行。所以搞出個滑稽的通敵名頭。
但亨利八世居然是個仁慈君主?
馬修立刻改變說辭。
騎士這年頭屬於鄉紳階層,跟舊貴族性質不一樣。不算正經貴族,但起碼升到叢男爵難度小多了。不過以都鐸王朝的尿性,下輩子吧。
實際上,漢薩同盟就地倒賣纔是沒有證據的猜測。
亨利八世暈了:“你…你居然把絲綢穿……裡面?”
馬修:“這件……很合身,裁縫的手藝很棒,我覺得能穿好幾年。”
科恩嘿嘿一聲:“可惜還不能世襲,不過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
講究?亨利八世品味了一下這個詞。
這特麼歷史上有這種東西麼?難道老子改變了歷史?以奢華聞名的都鐸王朝將要走簡樸風格?這小子是不是看老子穿的有型故意噁心我?自己穿的跟大公雞似的還要限制奢侈?
在後來的宗教改革中,凡是不認同,不承認亨利八世做法的人,全部被處死。死亡人數~英國人口的2%。有誰覺得這是“依法”殺戮?
殘酷麼?在歐洲屬於傳統,因爲天主教一向就是這麼幹的。沒幾個人覺得不對,起碼明面上是這樣。而亨利八世也給了他們機會,更沒有瘋狂折磨他們,比慈父還要仁慈。
閒的無聊,尋思是不是去他府邸看看。卻在草坪上碰見了科恩。
亨利八世難以置信:“你居然打算穿幾…年?這也是講究?”
科恩很熱情,大聲打招呼,甚至還小跑過來。
無論是誰想整我,我特麼都要弄死他爲止。
馬修心想這是什麼鬼問題,一把破爛胡椒而已……老子還能有你奢侈?又特麼是誰想害我?
“還好吧,最多講究了一些。”
馬修:“……”
下午亨利八世很快不見了蹤影,馬修在前殿角落聽一幫文青胡吹,這是很好的瞭解朝野信息的場所。居然還有人當場作曲奏樂。估計是想走音樂的門路。
馬修一看,臥槽這是有病吧?立刻溜之大吉。
科恩點頭同意,然後笑道:“尊敬的男爵,能不能借點金幣?你知道,弄三個莊園沒金幣可不行。連房子都要新建。”
臥槽!你跑過來是爲了借錢?馬修立刻拒絕:“我身上只有兩個金幣。給你一個,不用還。”
科恩有些傻眼,好不容易見到這財主,怎麼滴也不能讓他跑了。
急道:“這事跟你有很大關係,要不是你弄的那什麼狗屁農牧業計劃,我也不至於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