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這裡是天善前輩自己的要求,他喜歡醫院和草藥的味道,即使因爲身體原因退役,也沒有放棄對醫術的研究,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打理着醫院後面的藥圃,培植了許多珍貴的草藥。”琳一邊解釋,一邊將一些資料遞給綱手。
“這些是——”,綱手看着那有些熟悉的字跡,問道。
“天善前輩整理的草藥培植的記錄”,這纔是琳尊敬藥師天善的真正的原因——那份對醫學的執着。
“這些你整理一下,原本在木葉醫院存檔,抄本在醫院發行,醫院的藥圃,後續安排什麼人打理?”綱手很快的整理了思路,現在的她又恢復了平日精明幹練的樣子。
“藥圃是醫院那邊負責,具體人選我會跟犬冢爪前輩商量後提出。”琳並沒有立即回答綱手的問題,而是想了想後纔對應道。
綱手點了點,是自己有些急了,“藥師天善的喪禮就麻煩你去準備一下了,畢竟他也是醫療忍者部的元老。”
這次琳沒有猶豫,藥師天善是單身一人,沒有子女親人,自己受他指點不少,料理他的身後事自然是責無旁待。
琳走後,綱手的思緒又混亂了起來,藥師天善是笑着死的,所以她固然爲失去這樣一個朋友而悲傷,也同樣爲他能夠笑着離開人世而安慰。
只是,藥師天善的話,卻將她的心攪亂了,看着桌子上一堆的文件,綱手無心工作,走出了火影辦公大樓。
“綱手?喝兩杯?”漫無目的在木葉大街上逛着的綱手跟某個不良大叔不期而遇,地點是一家酒吧的門口。
綱手點頭,喝兩杯也許心情會好一些吧!
不過看到自來也那掛在脖子上的手時,皺了皺眉頭:“你這樣能喝酒嗎?”
“這點小傷算什麼,是醫院的丫頭們太小題大做了,以前比這更要重的傷都受過,也沒什麼。”能夠和綱手一起坐着聊聊天,喝喝酒,就算傷勢加重也值得啊!自來也毫不猶豫的拉掉了掛在脖子上的紗布,替綱手掀開了酒吧的門簾。
原本喧鬧的酒吧,在綱手和自來也進來的瞬間安靜了下來,“綱手大人,自來也大人。”酒客們紛紛站了起來,向兩人打着招呼。
綱手板着臉點頭回應着,在外人面前她還是非常在意自己身爲火影的形象的。
自來也卻沒有那份拘束,隨意的打着招呼,不時的拍拍遇到的熟人的肩膀,一臉的嬉皮笑臉,跟莊嚴的綱手簡直就是鮮明對比。
兩人選了裡面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免得打擾別人,也省得被別人打擾。
“我們兩人坐在一起喝杯酒,真的不容易啊!上一次還是請你回木葉當火影的時候,記得那個時候,你還在我酒裡面下了藥。”自來也給兩人滿上,一邊隨意的說着。
“你在在面的這段時間,酒應該沒有少喝吧!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比比看,誰先倒下。”綱手今天有買醉的衝動。
“哦,你這麼有興致,那我奉陪到底,不過,你當上火影后就很少喝酒了,你就不擔心,輸給我。”自來也笑道。
“輸給你?”綱手頓時被激起了傲氣,“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輸給你過,想贏我,試試看?”
自來也哈哈笑道,“只要你不在酒裡面做手腳,我怎麼可能輸給你,要不我們賭點什麼?”
綱手好賭且十賭九輸,這個自來也是非常清楚地,但他偏偏要將綱手激怒,並提出賭約,一看就是別有用心。
綱手冷笑着,自來也這是激將法,她如何不知,只是她很好奇,自來也究竟要跟她賭什麼,“賭什麼?如果我記得沒從的話,你口袋裡的錢從來都是不夠用的,其他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讓人看得上,我實在想不出你能夠賭什麼。”
綱手,你這話太傷自尊心了,自來也無語的看着綱手,好吧!我承認自己卻是身無長物,但咱這不是窮,這就做灑脫。
“賭錢,那多俗啊!你現在好歹也是木葉的火影了,不缺錢花吧!我們就賭一件事,誰輸了,就答應對方一件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怎麼樣。”自來也果然是有預謀的。
“兩個人拼酒啊!我當裁判如何?”卡卡西突兀的出現,不等兩人同意,就在一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你不是卡卡西?”自來也戒備的看着眼前的卡卡西,雖然從外形看,他和卡卡西沒有絲毫的差異,就連身上的氣息都有七八分相似,如果他不在此時靠過來,恐怕連自來也也無法分辨。
“你怎麼回了?”不用冒牌卡卡西回答,綱手已經猜出了來人的身份,需要遮掩自己的身份,卻又不顧忌她和自來也兩人,除了河馬寒宇還能有誰。
“是天善大人找我回來的”,河馬寒宇招了招手,示意侍應生添加了酒杯和酒,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可惜還是沒能見到他最後的一面。”
河馬寒宇朝兩人舉杯,將杯中酒一乾而盡,其實他回來得剛正是時候,剛好看到天善跟綱手最後的道別,也剛好看到另一邊那孤獨的身影。
“你最好希望卡卡西這個時候不要在村子裡出現,不然的話,你恐怕很難離開木葉。”綱手語氣有些不善,這個人一走就是兩年,連一封信都沒給自己過,讓她恨得牙癢癢的。
“卡卡西不會出現的”,寒宇笑道,既然他敢這麼出來,自然是有完全的保證,這就是他的風格。
“既然回了,陪我們一起喝酒。”自來也可不想看他們兩人之間擦出火花,當起了和事佬。
“好,這次你們要怎麼喝,我都奉陪,還有你們兩個可是有賭約的,可別比我先倒下。”河馬寒宇舉杯,先乾爲敬。
三人的酒量都不小,即使是想買醉,都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情,一直喝道了天黑,三人才有些醉意,在寒宇的建議下,三人擰着酒瓶晃晃悠悠的來到了木葉的墓園。
“十年前,我曾經對自己說,絕對不要再踏進這個地方了,因爲,我不想再看着我身邊的人離開。所以,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來過這裡。”河馬寒宇猛的灌了幾口酒,感慨道:“可事實上,就算我不來這裡,該離開的人還是會離開,一切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罷了。”
“我一直告訴自己,我要忘記,可很多事情你越想忘記,它就越清晰。還記得我第一次執行任務,就是跟着我舅舅,還有你”,河馬寒宇拍了拍自來也的肩膀,繼續道:“大蛇丸、斷、風魔前輩一起,我第一次受傷、第一次殺人,都是在那個時間,正是那段經歷讓我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和血腥。我告訴自己,我要活着,不管怎樣,我都要活着。然後,我學會了偷襲,學會了暗殺,學會了用毒,學會冷漠和無情。雖然我雙手染滿了血腥,可我仍然活着。”
“所以,我們今天可以坐在這裡喝酒。”不知是觸景生情還是喝高了,到了這片墓地,河馬寒宇的話特別的多,一邊說一邊不停地喝,邊喝還邊沿着那一排排整齊的墓碑走,每走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前,就停立一下,看着墓碑,唸叨着兩人之間的故事。
自來也和綱手也在不停地喝,在河馬寒宇追思過往時,他們也在拿往事下酒,記憶中的喜怒哀樂被一點點的從腦海深處挖掘出來。
“你們說,我究竟殺了多少人?”轉了一大圈的河馬寒宇終於回道了兩人面前,舉起雙手翻動着,“這一個巴掌要翻多少次,才數得清啊!就在這片墓地,被我殺死的人就有不少。”
“殺人?我們三人殺的人少嗎?戰爭年代,就算是手無寸鐵的嬰孩,要我們動手,我們能夠拒絕嗎?”自來也醉醺醺的應道,“不是殺人,就是被殺,這就是忍者的命運,我們抗拒不了,所能夠做的,也只是變強,變的更強,讓自己活着,才能夠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說道要保護的人時,自來也的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了綱手,隨後又透過她飄向了木葉的方向。
“活着不容易啊!”綱手已經無力的平躺在地上,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母親、弟弟、還有斷,他們哪一個不是努力地活着,哪一個不是爲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努力的人變強,可最後塵歸塵,土歸土,留下她,只留下她。
“正因爲不容易,我們更要珍惜啊!”腳步已經有些不穩的河馬寒宇也躺在了綱手的身邊。
自來也是最後倒下的,三個人一起,仰望着星空,訴說着往事,悲傷的開心的,無奈的得意的,一件件收藏多年的心事,被三人拿出來一起品評,三人聽着往事,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傷心,一起高興,迷濛間在沉沉的夜幕下,以天爲被,以地爲牀昏昏睡去。
閃雷從黑暗中走出,收拾着地上的酒瓶,在慰靈碑前佇立,這個上面不僅有他的戰友,還有曾經的他,那個站在木葉頂端的男人,輕輕拂過自己曾經的名字,他的心裡只剩下慶幸和感激。
雖然他不能夠以自己的本來面目站在陽光下,雖然他不能夠讓自己的兒子喚自己一聲父親,但正如他們所說,他還活着,所以他還有希望。
過去的輝煌與耀目,就讓它隨着那個名字,一起沉澱在人們的記憶中吧!今天的他,願意就這樣默默地站在他們的背後,支持他們,守護他們。
夜很長,在這片陰氣沉沉的地方,更顯得陰森恐怖,如果河馬寒宇睜開眼的話,還能夠看到那些死在他手下的陰魂試着對他張牙舞爪,可還沒等靠近,就被他體內溢出的白光給灼傷。
“謝謝你”,河馬寒宇的元神終究要強一些,最先醒了過來,看着閃雷的孤寂的背影,走了過去。
“我們之間,需要說謝謝嗎?”閃雷笑道,兩人從相識、到相知、到生死之交,到一體同命,到現在,說謝謝,確實有些多餘了。
“這聲謝謝,我是替綱手和卡卡西說的。”河馬寒宇的手指在油女成織的名字上停了停,然後繼續滑動,“以後的木葉,就拜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