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心中百感交雜的時候,犬冢獠的心態也並不平靜。
作爲一手推動蛇叔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的推手,雖然有時也驚異蛇叔會有大到判若兩人的變化。
但犬冢獠對結果還是持欣然接受態度的,畢竟這是他一手造成的。
所以,他有感的是蛇叔這發忍術所展現出來的東西。
蛇叔的龍火山流彈,從表現上看,就是土遁跟火遁複合罷了,似乎只要同時擁有土與火兩種屬性,再精研一番,根本就沒有什麼難度。
然而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風火水土雷五大忍術屬性,犬冢獠已經初步修煉完畢,不說樣樣精通,但每一種都基本可以做到粗通,至少上手就能用了。
五屬性俱全,犬冢獠自然不會放棄複合忍術,他對此也有過一些研究。
可實際上,所謂的複合忍術在犬冢獠看來,不過是最簡單粗暴的東西,無非是在物理上應用兩種相輔相成,或者截然相反,衝突嚴重的屬性,讓它們產生反應,發揮出1+1大於2的威力。
最直觀的例子,莫過於風借火勢,火助風威。風遁與火遁是再明顯不過的組合忍術。
再有的話,就是原著裡大和配合太子用過的那個複合忍術。
只是,不管是大和偏向於摩擦劇烈的複合忍術,還是三代的交相融匯火流土炎彈,比起眼前蛇叔的這一發,都差了一些味道。
赤紅火龍咬着九尾,盤起蛇陣之後化成大山,徹底將九尾包裹鎮壓。
熔岩滾滾泊泊流淌,火色染紅的夜空,一切看上去都很實在。
是的,確實是實在,實在的看不出這是個複合忍術,實在的那座火山貌似本來就應該在那裡。
蛇叔這一招,已將完全看不出來忍術使用痕跡。真實到火山與周圍下陷,裸露,龜裂而狼藉的大地渾然天成。
要有怎樣的嫺熟,才能將一個明顯是複合過兩種或者以上屬性的忍術,用的不着痕跡呢?
除了血繼化,犬冢獠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
只有將屬性忍術化爲血繼,就像鬼燈滿月或者大野木那般,不然再優秀的複合忍術,依舊免不了在眼亮人的眼前,顯露出粗糲來。
顯然,蛇叔在血繼研究這條路上,已經走的很深入,哪怕還沒有成功,至多也就差臨門一腳了。
儘管猜到蛇叔對自己有所隱瞞,可當蛇叔公開後,犬冢獠依然難以避免有些恍惚。
事情沒有結果之前,總覺得時間過了太長太久,總會懷疑是不是故意在磨洋工浪費時間。
但當事實呈現在眼前,又突然覺得,好像,似乎正特麼太快了。
認真算起來,從畢業開始沒多久向蛇叔提供了理論,到現在也不過四年多點時間。
看上去好多日子,差不多一千五百多個日夜的樣子,確實是不老少的時間了。
可仔細算算,這其中,有多少天蛇叔是個戰線指揮官?又有多少天奔波在戰場之上?最後還剩下多少時間,能夠用來心無旁騖的高研究?
滿打滿算,蛇叔能夠專心做研究的時間,恐怕就是隱藏不出的那兩年,以及木葉全面結束戰爭的這段時間。可別忘了,蛇叔神隱的那兩年,還在琢磨着攻破巖忍村呢。
如此再一算,蛇叔真心做研究的日子,總共加起來恐怕也不到兩年。
而就是這麼一點時間,蛇叔居然能夠做到今天這種地步,犬冢獠又怎麼不恍惚。
一招就鎮壓了九尾,簡直沒天理!
五屬性俱全,對複合忍術有着深入研究,雖做不到信手拈來,卻也駕輕就熟的三代,能夠看出蛇叔這招的不凡內涵。
“已經快要血繼化了啊。大蛇丸,我記得,你也是五屬性俱全的吧?”
雖然是疑問,不過卻是廢話。三代只是一時半刻有些難以接受,心裡明明已經知道答案,還是抱着一絲僥倖。
作爲作爲大野木的同代人,三代知道屬性血繼限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說什麼血繼限界來源於遺傳,二代土影跟大野木可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他們只是單純的師徒,而比血繼還要勝出一籌的血繼淘汰,是大野木直接從他老師那裡學來的。
既然血繼淘汰都能學習,血繼限界自然就不在話下。
最不過,作爲五屬性俱全的人,想要將屬性血繼化,並不是那麼向淡然的簡單。
數量越多,相應的其中的變化就會以幾何的難度增加。
三屬性的大野木能夠將屬性血繼化成爲血繼淘汰,五屬性的猿飛日斬只弄出來個大臉蛋。
這沒什麼好說的,不是不想,而是實在沒有辦法。
難度太高,高的像翻天一樣,三代以忍術博士的淵博學識,也搞不定。
於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成爲火影之後,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最後也只能無奈放棄了挑戰高難度,成爲一個承上啓下,稱職的三代火影。
當年未盡的不甘,不想今日卻在蛇叔這個感情複雜的弟子身上重現看到希望,三代也真是說不上到底是怎麼樣一種滋味。
“還有陰屬性跟陽屬性呢老師。我可的屬性到是很全面呢。”
蛇叔的話帶着一點冷冰冰的驕傲,聽上去有些刺耳,好像是炫耀。
但落在三代的耳朵裡,卻並非是這麼一回事,而是挑釁,或者說叫做打臉。
你沒有幹成的事情,現在我開始幹了,顯然我比你乾的要好,而且我這個的難度比你那個還要大。
你說我不行,我偏就要行一次給你看看!
蛇叔有才,蛇叔驕傲,蛇叔就是這麼固執。
看着蛇叔表面冷淡,內裡卻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的模樣,三代心裡忽然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
數年不見的弟子,再次相見時,帶給了他很多的驚喜,讓他知道即使自己註定將要老去,面對現實漸漸力不從心,但會有更好的後輩子弟來接過他的旗幟,繼續前行。
可是,剛剛白髮人送黑髮人,失去自己長子不久的三代,時隔數年後與弟子相見才發現,原來被自己否決之後,他這位灌溉了無數心血培養而成的得意弟子,早就已經跟他離心離德。
現在,維持着兩人關係的,只剩下僅有的一點快要消磨殆盡的情誼,而更多的,恐怕是怨氣纔是。
否則,師徒之間什麼時候交流變得如此生疏而客氣了?
何必一口一個老師?難道你不叫這一生老師出口,就有人不知道我們是師徒關係了嗎?
同樣是一聲老師的稱呼,放在往日是尊敬,放在今天,放在蛇叔嘴裡,就是疏離,就是隔閡,就是客氣。
蛇叔沒有明說,但他的言行,他的舉止,無不時刻刺痛三代,無不明白無誤的說——我比你強!
不是實力,就是膽魄,就是毅力,就是天資,這些都比你要強。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先有喪子之痛,後有九尾之災,現有師徒離心。
老態盡顯的三代,身上那點卸任之後的瀟灑這會已經被摧殘的毛都不剩。
一股難言的悽楚,忽然罩住了這位兢兢業業大半輩子的老人,就在自己曾經的得意弟子面前。
看着蛇叔頎長的身姿,驕矜冷淡的臉龐,恍惚之間,三代忽然覺得,他似乎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