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波瀾

8·波瀾

草長鶯飛,又是一年早春時節。

曦今年底就滿7歲了,距離母親去世也有些光景。

花海的花兒開了又謝,層層疊疊的花瓣化作泥土,鋪成下一季一季的時間。

時光會讓多少東西褪色呢。

曦不知道,只是當曦看到空無一人的族長夫人房間時,會想起那個下午,想起那個孤單女子,想起那唯一一次的掙扎,想起那個頗有深意的凝望。

曾經的閱歷與現在增長的歲月讓曦明白了很多,在這個殘酷的強者爲尊的時代,女人,只能成爲政治與權力的附庸而已。不管出身高低貴賤,性質還是不會變的。

可是,即使是工具,也是會有感情的。

曦的母親無疑成爲了這默認規則中的異樣曲調。

不該的,是她多了的那份情懷。

積少成多,由愛生恨的故事並不新鮮。在這樣的時光裡,這樣的大衆故事終究很快被淹沒在歲月裡。

曦不知道再過上幾年,還會有多少人會記得這個女子。宇智波族長夫人是衆人皆知的,但是,對僅僅作爲一個普通女人的她來說,她的意義又剩下了多少?

站在雛菊花海之中,黑髮紛飛,曦遠遠的看着木葉村,初代的頭像已然雕刻在石壁之上,這個凝聚着宇智波與千手一族心血的地方正一點點的繁衍興盛起來。

木葉啊,這就是木葉。

與其說木葉是一個村落,不如說它是一個理想。

但是,光明的背後陰影相隨。

當安全與物質都被滿足了之後,人的需要會向着更高的地方延伸。高尚的理想被無視,取而代之的則是人的私慾與本性。

千手與宇智波就像是光與影,相互牽制又相互映襯。

隨着時間的不斷推移,時局變的微妙起來。忐忑的過了一段日子,曦知道,有什麼就要發生了,但是她卻無力阻止。

她最終沒有告訴爸爸,因爲即使做了,那也是徒然。

——沒有人可以踐踏宇智波的驕傲。

爸爸和叔父的驕傲,曦只能盲目的膜拜。她能做的,只是努力的學習忍術,乖巧的當宇智波家的小公主,在爸爸和叔父需要的時候陪伴在他們身邊。

[爸爸?]

站在斑身邊,曦能感到他正在走神。

提出外出散心的是爸爸,但是來了之後一言不發的也是爸爸。

曦不解,望着眼前同樣的景緻,爸爸到底在想什麼呢?

自從那次大病之後,斑便將曦寶貝的更厲害了。若是以前在人前還有刻意的掩飾的話,現在的斑,對於女兒的溺愛卻是人人可見。但即便如此,他的想法作爲卻一絲一毫也沒有向曦提起,甚至越發的隱瞞起來。

說到底,曦也認爲自己不過是爸爸的累贅而已,要是自己可以厲害一點的話……

多年來的相互牽制與較勁,千手一族與宇智波的和平大概已經走到了盡頭。

平安度過幾年,曦沒有遇到想象中的那些事,這讓曦有一點小小的僥倖。

也許這隻蝴蝶也是能激起一點點風暴的吧,她這樣安慰着自己。

[曦?]

半晌,斑意識到女兒的呼喊。

[爸爸怎麼了,曦不乖麼?]

雖然這些日子讓曦成熟懂事了很多,但曦還是習慣在斑的面前稚拙的說話,只有在爸爸的面前,她才更像一個小孩子。

[當然不是。]

順勢在曦的耳邊留下一個羽翼般輕柔的吻。自從曦生病之後,斑的動作越發的親暱起來。

斑伸手抱過曦。

——突然,他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這個瞬間讓斑不禁皺了眉,不過,很快便恢復了過來,再次順手將曦抱了起來。

[爸爸?]

距離如此之近,即使只是一小會兒,曦也感受到了斑的變化。

一個想法躍入腦海,曦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事,但願不是她所想的。

[嗯?]

斑似乎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曦今天有戴着新的髮帶哦,可是乳孃說上面什麼裝飾都沒有,孤零零的,很單調,爸爸覺得呢?]

曦在斑的懷裡蹭蹭,撒嬌的說。

甜膩綿軟的聲調,只有曦知道現在自己的心跳是多麼的失序。

[啊,不會,很漂亮。]

斑說,臉上帶着淡淡的寵溺笑容。

[哦,我最喜歡爸爸了!]

曦有些誇張的開心的調高了音調,不過與之相反,心底卻頓生黯然。

她什麼也沒再說,只是安靜的任由斑抱起,在爸爸的懷裡如同小動物一般輕蹭着。

淺黃色的髮帶上,有着極其精緻的暗花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