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幕，綱手呆愣地站在原地，險些以爲自己迷路了。
在她的印象中，渦之國是綠樹江濤的美景之地。
樹木會將水波染成茵綠的顏色，倒影着那片幽藍色的寬闊天空。
但是如今，渦潮村陷入黑暗，卻黑得不夠純粹。
夜空中掛着一道被灼熱空氣扭曲的月影。
而那片茵綠的樹林已然消失，只剩下那些乾枯燃燼的樹幹。
在那扭曲的月光下，樹幹上殘餘的火焰，散發着微弱的紅光。
不能成爲照亮黑夜的光源，反而爲其增添了一抹死寂。
就像是落幕後合攏的黑幕，有繁複的紅色花紋做裝飾，卻依然黑得讓人觸目驚心。
咔嚓。
下意識向前踏出一步的自來也，似乎踩到了什麼發出一聲脆響。
“……什麼東西？”
自來也低頭看去，只看到一片焦黑，還有一截“枝幹”。
枝幹？
等他眯着眼睛仔細去看，才終於認出其真正面目。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樹的枝幹！
那赫然是一截人類的手臂！
原本應該有力的強壯手臂，如今只能讓人想到兩個字。
——酥脆。
有些惡寒的比喻，但是卻極爲貼切。
乾癟如柴火般，縮水了一大圈。
不，應該說……
“這，這些都是殘肢？”
自來也愕然地擡起另一隻腳，又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讓人從骨子裡感覺到寒意。
他腳下是一具屍體，全身上下完全碳化，肉眼可見的脆弱感，和乾枯的樹幹無異。
同樣的焦化，同樣的枯朽。
而當衆人擡眼望去，都陷入了呆滯驚愕。
焦屍，盡是焦屍！
他們面前躺滿了焦屍，數量多到鋪滿了地面，密密麻麻的令人不適，那股焦臭味令人作嘔！
那些焦黑醜陋的肢體，彷彿開滿的扭曲枝丫，化爲一片低矮的叢林。
在眼中留下長久的視覺震撼，肆意繪製出一副黑色的畫作，化爲從地下爬出來的惡鬼們，伸出手臂想將他們拖下地獄。
“看起來，是渦潮村被霧隱引進陷阱了？”一名上忍低聲道，“有起爆符的痕跡，還有，這種程度的火焰，霧隱居然還有人會如此大範圍的火遁忍術嗎？”
他看到了大片被炸燬的屍體和樹木殘骸，焚燒後散發出來的黑煙籠罩在殘骸之上。
初步推測，是數量恐怖的起爆符同時爆炸，然後有人藉此發動了火遁忍術……
“不，恐怕並非如此。”
加藤斷緩緩蹲下身子，從腳下拿起兩個護額，無視手上的灼熱痛感。
看着那上面霧隱的標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低聲道：“這裡，貌似只有霧隱的屍體……”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目光在腳下的焦屍上掃視着，表情逐漸變得嚴峻驚疑起來。
真的。
真的只有霧隱的屍體。
至少從這裡一眼望去，只能看到霧隱的護額。
“有人用了結界術。” 加藤斷全力施展自己的感知，很快摸清了這片樹林的情況，語氣凝重道：“將這片樹林的霧隱忍者圍困後，將起爆符點燃了，又在這個位置施展了火遁忍術。”
也就是說，無論是被圍困在結界的人，還是施展結界和忍術的人，到最後都沒辦法逃脫出去。
“……”
綱手沉默地站起身來，看着面前那悚然一幕，突然出現一種熟悉感。
眼中似是掠過那沖天的火焰，讓她的心臟不由抽搐了一下，綁着繃帶的手臂在隱隱作痛。
“綱手，你怎麼了？”
耳邊傳來自來也憂慮的聲音，綱手卻表情痛苦地擺了擺手，沉聲道：“沒事，我們繼續走吧。”
咔嚓。
火焰焚燒過後的土地，只有一片灰燼的白皚。
綱手幾人走在一片焦枯的樹林中，每一步踏出都會踩碎灰白的屍骨。
如今的他們，沒有人開口。
只有碎響不絕於耳，化作焦炭與灰燼，在凜風中一同消逝。
經過許多密密麻麻的焦黑枯木，像是佇立在林間守望的稻草人，生怕會有活的惡鬼從中走出來。
悶熱壓抑的空氣簡直讓人窒息。
幾人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很快就走出了最深處的陰影面。
月光照在身上不熱不暖，被湖畔吹來的冷風一刮，讓衆人突然感覺有些冷。
寒意隨着月光照在身上，像是透進了他們的心中。
“呼！”
自來也的內襯都被汗水打溼，打了個冷顫後捂緊衣服領口，忍不住從肺裡呼出一口鬱氣：“這火遁忍術的範圍，感覺是不是太大了……”
“噓。”
綱手將手放在脣前，面無表情看向遠處，語氣中透着森然道：“看來，我已經來晚了。”
只見，遠處的渦潮村依然只有一片焦土，黑灰相間的焦土，淡淡白煙和焚燒氣息從地面升起，只有那一片荒蕪。
落目之處，盡皆廢土。
綱手錶情沉重地繼續向前走去，身後幾人下意識地握緊了苦無，腳下的步伐都變得謹慎了起來。
但在走進大樓一層之後，衆人又不禁停住了腳步，發出猛抽涼氣的嘶嘶聲。
整個大樓的空氣都瀰漫着一股焦味，裂痕就像蛛網一樣佈滿了大樓一層。
整個建築都在搖搖欲墜，所有窗戶和門都被炸燬。
兩側漆黑如炭的牆上滿是猙獰溝壑，從他們這邊一直扯到另一邊的盡頭，露出那些牆體內部裸露的粗狂鋼筋。
滿目瘡痍的狼藉和這每一處細節，都流露出這裡經過的暴戾和恐怖。
光是看着那些刀痕，都能感覺一股鋒銳。
而在他們呆滯的眼中，還倒影着綽綽的人影。
整個一層盡是失去頭顱的焦屍，看上去都在以朝聖的姿勢跪伏，就像一副通往地獄通道的繪卷。
“這……”
看到面前這悚然一幕，哪怕是精神粗大的自來也，也不禁感到頭皮發麻。
寒冷與死亡的氣息充斥着整片空氣，讓人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原來死亡這種東西不僅是一個概念，更是在嗅覺層面上真實存在的味道。
“我怎麼感覺……”
加藤斷吐出一口氣，低聲道：“渦之國的情況，和我們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