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凌曉萱不說話,窮奇瞬間出現在她身後,擡起尖銳利爪將其揮到水池臺階之下。
嘭!
凌曉萱身體摔落在地,後背被利爪抓破,頃刻間皮開肉綻,鮮血染紅了地面。
“曉萱!”
鍾左、鍾右等天行隊一衆成員,紛紛朝凌曉萱跑去。
“咳咳……”
凌曉萱被人從地上扶起來,沒忍住咳嗽幾聲,嘴裡咳出了鮮血。
窮奇站在水池臺階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衆人:“本尊與狐族阿阮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給本尊從哪來的滾哪去!”
話說完,山洞內狂風大起,塵土飛揚。
凌曉萱、鍾左、鍾右等人,被風塵吹得迷了雙眼。
等衆人雙眼可以目視時,發現他們身處桃花山林中。
鍾左還保持着攙扶凌曉萱的動作,映入眼中的熟悉場景,不禁讓他面露驚喜:“我們這是出來了?”
“咳咳……”凌曉萱又咳出一口鮮血,後背傳來的刺痛讓她渾身都在顫抖。
鍾右見她情況不對,把人從地上扶起來,對身後的衆人命令道:“大家都警惕一些,我們先下山。”
不管是什麼原因導致窮奇把他們送出來,眼下能逃離兇獸的控制,還是逃命要緊。
“等等!”凌曉萱出聲阻止衆人。
在所有人視線放她身上時,凌曉萱擦了擦脣角的血跡,聲音虛弱道:“我之前預知感應到秦阮來了,就是霍三爺的那位夫人。
我猜秦阮來桃花小鎮,是因爲蔡處找上了她,窮奇把我們送出來,也很有可能是因爲她的出現,我們不能貿然行動,要想辦法先跟她聯繫上,你們誰身上有通訊設備?”
被窮奇擄走的這幾天,大家都仔細回想過全軍覆沒的過程。
他們明明是在村鎮的小巷子裡尋找線索,突然被窮奇擄走,最終得出來的結果,也許是有人通風報信。
鍾左神色肅穆,認同凌曉萱的提議:“對,桃花小鎮的村民不可信,我們不能貿然下山。”
“我這還有通訊設備!”
其中一名天行隊成員,從上衣兜內,掏出一枚拇指蓋大小的芯片。
又從身上的訓練服裡,翻找出來一些零件,在短短一分鐘時間內,東拼西湊將其組裝成小巧的通訊設備。
那人苦笑道:“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信號,能不能聯繫上蔡處。”
鍾左沉聲道:“試一試,萬一能成功呢。”
那名隊員立即給蔡處發了,他們所在的地理位置過去。
這種小巧做工粗糙的通訊設備,只能用一次,是在關鍵救命時刻纔會拿出來用的。
之前他們在窮奇的山洞內,就試過一次,可惜沒成功,通訊器報廢了。
桃花小鎮,山腳下。
回到車內的秦阮跟蔡雍良商量着,晚上該如何在傷不到桃花小鎮村民的情況下,能順利抓捕窮奇。
就這時,蔡雍良隨身攜帶的黑包裡發出滴滴聲響。
他本來放鬆的坐姿,聽到這特殊聲響立即坐直身體,快速從黑包掏出一臺設備,看到屏幕上雷達顯示的某個紅點,雙眼綻放出驚人亮光。
蔡雍良手指着屏幕上一條射線直指亮起的紅點,對秦阮激動道:“鍾左他們有消息了,就在這裡!”
秦阮傾身湊近看了一眼。
聽着設備不斷響起的提示聲,她眉梢微揚:“那還等什麼,去找他們。”
蔡雍良揹着黑包,單手死死捏着設備,另一隻手去推車門,以最快的速度衝下車。
然而,走了沒兩步,他回頭看向坐在車內無動於衷的秦阮:“霍夫人不一起?”
秦阮握着手機準備聯繫三爺,想到凌曉萱還處於情況不明的險境,她收起手機下車。
霍梔跟林浩見她下車,立即跟上去。
一行人在蔡雍良的帶路下,再次朝之前踏訪過的桃花林走去。
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就看到或坐或站的天行隊成員。
這些人一開始還滿身警惕,看到蔡雍良的身影,立即衝上前來。
“蔡處!”
“義父!”
鍾左跟隊員的緊繃情緒,看到蔡雍良的身影,終於鬆懈下來。
跟在後面的秦阮,一眼看到坐在地上面色蒼白,身上染了血色的凌曉萱。
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學姐,你還好嗎?”
凌曉萱蒼白的脣緩緩勾起,露出劫後餘生的慘白笑容,緊繃的腰身微微彎曲。
她對秦阮由衷地感激道:“我就知道是伱來了。”
凌曉萱滿臉慶幸,這一次的預知能力,她賭贏了!
秦阮把她從地上扶起來,雙眉緊皺,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看到對方胸前吐出來的鮮血,她語氣冰冷森然地問:“被誰傷的?”
凌曉萱順勢露出後背的傷,咬牙道:“我們碰到了窮奇。”
皮開肉綻的後背映入秦阮眼底,她那雙冷眸中溢滿殺氣,渾身上下都縈繞着森然氣場。
她擡手以冥神之力修復凌曉萱的傷勢,對她出聲保證道:“我會幫你報仇的。”
感受到後背不再如刀割般疼痛,凌曉萱慢慢鬆開咬緊的牙關,對她低聲道:“秦阮,窮奇好像認識你,它回老巢時非常氣憤。
它問我們誰認識狐族阿阮,我可能不小心暴露了,它知道我認識你,傷了我之後,就把我們都扔了出來。”
聽到狐族阿阮,秦阮微垂的眸子閃過異樣神采。
明明是很陌生的詞彙,讓她一顆心躁動不安。
不過得知窮奇明明知道凌曉萱跟她認識的情況下,對方還竟敢出手傷人,她心底的怒火蹭地燃起來。
秦阮語氣陰森道:“我知道了,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來處理。”
她會讓窮奇知道,什麼叫後悔二字。
蔡雍良見隊員一個不少,滿臉欣慰的拍了拍兩個義子的肩。
見秦阮跟凌曉萱正在低語,邁着大步走來:“曉萱,你還好嗎?”
凌曉萱轉身,身體挺直,對蔡雍良行禮:“蔡處,我很好。”
她那張美豔容顏神色蒼白,脣色沒有血色,身上還縈繞着濃郁的血腥味,怎麼看都不像很好的樣子。
秦阮收回放在凌曉萱背上的手,瞥了蔡雍良一眼。
“您看她哪裡好?這些人中就她受傷最重。”
蔡雍良知道自己這是被遷怒了,摸了摸鼻尖,說:“我已經聯繫了當地的醫院,現在就送凌曉萱過去。”
凌曉萱摸了摸後背,已經開始癒合卻還在的傷勢,對他說:“蔡處,不用了,我還能挺得住。”
在天行隊待了一段時間,她的眼界與種種生死經歷,早已不是曾經凌家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
蔡雍良瞄了眼秦阮不認同臉色,沉聲道:“聽話,這是命令!”
隨即不給凌曉萱反駁的機會,對兩個義子吩咐道:“鍾左、鍾右,你們親自送她去醫院。”
“是,義父!”
兩人上前,攙扶着凌曉萱就要離開。
臨走前,凌曉萱拉住秦阮的衣袖,語氣十分嚴肅道:“你小心點,那隻窮奇十分兇殘暴虐,對你好像特別不爽。”
秦阮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安心去治療,剩下的事我有分寸。”
凌曉萱這段時間日夜忙碌採花,還要擔驚受怕,身體早已到了極限。
這次沒有再拒絕,跟鍾左、鍾右下山去了。
秦阮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她仰頭望着眼前這座山頭,美眸中閃過明明滅滅的晦暗神色。
蔡雍良在旁詢問天行隊成員,他們這段時間被窮奇擄走後的遭遇。
秦阮聽到天行隊的人說,他們在山洞裡日夜採桃花,往蓄滿不明酒液的水池中撒花時,腦海中突然閃過,窮奇嗜酒如命四個大字。
當晚,凌晨。
桃花小鎮家家戶戶燈火通明,本該是在夢中與周公下棋的時間,這些村民各個穿戴整齊的走出家門。
他們身上還帶着不少東西,有雞鴨魚肉,還有兩戶人家擡了兩頭現殺的豬出來。
趙村長一家也盛裝出門,他們身上穿着的衣服料子與顏色,看起來比白天稍顯華麗。
桃花小鎮的村民高舉火把,在上山必經之路的穀場聚攏在一起。
“我不要,我不要去!!”
“娘,我不想去!”
“娘救我!嗚嗚嗚……”
女孩悽慘的哭叫聲響起,讓滿臉神色激動,熱鬧交談的村民瞬間安靜下來。
一箇中年漢子拉着拇指粗的麻繩,拖拽着穿着深紅粉衣的女孩走入人羣中。
女孩哭得滿臉狼狽,與她身上的新衣服形成反差比。
她被用力拖拽到穀場中央,幾次腳步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女孩雙手拽着繩子,拼命的往後退,回頭盯着人羣中的一名中年女人,哭喊道:“娘,我不想去,娘救我啊,我不想死!!!”
悽慘的嘶吼聲,讓人聽到她渴望得到母親的垂憐,想要得到救贖的絕望。
然而,中年女人目光冷冷地盯着她,語重心長道:“阿紅,能祭祀桃花仙子,是你的福氣。”
周圍村民也紛紛道:“就是!阿紅,你別不知好歹!”
“多少人想侍奉桃花仙子都沒機會,你有這福氣就該感恩戴德。”
“我家桃子倒是想要祭祀桃花仙子,可村長看不上,你的好日子在後面呢!”
周圍村民用冰冷刺骨的眼神盯着她,一副女孩不識好歹的諷刺嘴臉。
女孩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可她不甘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朝周圍的村名大聲吼道:“你們這是殺人,是犯法!我不要上山,我不想要服侍那勞什子的桃花仙子!我要回去上學!!!”
中年男人拖拽的繩子拉扯不動,回頭見女兒坐在地上,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大聲怒吼:“臭丫頭你給我起來!”
女孩梗着脖子喊道:“我不要,我要去上學!”
中年男人臉面無光,登時就怒了:“你討打是不是?!”
說着大步走來,揚手就給她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把女孩打趴在地上。
女孩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你們這是迷信,是封建思想,用人來祭祀就是謀殺,是犯法你們懂不懂?!”
“你還說,老子打死你!”
中年男人擡腳就朝女孩踢去。
趙村長看着眼前的鬧劇,眼皮子下搭,沉聲道:“大力,把她的嘴堵上,再找兩個人擡上山。”
“知道了村長!”
名叫大力的漢子,收回即將踢到女兒身上的大腳。
他立即招手喊來兩名壯漢,又找來一塊髒兮兮的破布,不顧女兒的哀求哭喊,把她的嘴巴死死堵上。
藏身遠處的秦阮、蔡雍良等人見到這一幕,緊緊皺着的眉就沒有鬆開過。
在趙村長帶着村民出發上山時,蔡雍良氣憤地罵道:“這幫愚昧的村民!”
秦阮的思路則在不在這上面。
她側眸看向蔡雍良,疑惑出聲問:“窮奇嗜色嗎?”
“什麼?!”蔡雍良不懂她的腦回路。
秦阮摸着下巴,精緻雙眉微凝,緩緩道:“窮奇嗜酒如命,沒聽說他還好色啊,桃花小鎮的村民爲什麼用少女祭祀他?”
對此,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蔡雍良看她眉宇肅穆,十分認真的表情,哭笑不得道:“不是,霍夫人,你怎麼知道窮奇嗜酒如命不好色?”
秦阮茫然搖頭,隨口道:“不知道,就感覺窮奇是個蠢貨,嗜酒如命,愛打架還總輸,每次輸了都要醉生夢死,對了,他對女色不比饕餮,饕餮愛吃還好色。”
蔡雍良滿臉無語。
不說是他,就連霍梔跟林浩也聽得滿頭霧水。
聽秦阮這口氣,好像是她親眼所見一樣。
蔡雍良還是無法理解:“也沒見哪本野史上記載窮奇嗜酒,饕餮除了嗜吃還嗜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