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夏天閉了閉眼睛,她內心不是恐懼,而是悲涼。
她想到昨天和兒子告別的場景,兒子笑眯眯地朝她揮手,以爲她馬上就會回去看他……
還有霍懷瑾……這兩天他們都沒有聯繫……
如果她死了,霍懷瑾會有什麼反應呢?
她漫無目的地想着,等着葉弈雯手裡的匕首落下。
只是想象中的匕首並沒有到來。
下一秒,她便瞧見有子彈透過窗戶打進來,直接打中葉弈雯的腦袋。
鮮血濺出來,葉弈雯的眼睛睜得很大,尖叫道:“誰……”
只是話還沒說完,她便倒在白色的瓷磚上,再也沒有動靜。
彷彿被一槍爆頭。
丁夏天錯愕不已。
難道是李言行聽到了這裡的響動,趕過來救她了?
正驚訝着,原本扣着她手腳的兩個保鏢也被子彈打中,倒在她腳邊。
這兩個保鏢也是被一槍爆頭。
一開始他們還掙扎着動了兩下,隨即就沒了聲響,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氣了。
丁夏天用力咬着舌頭,讓自己保持冷靜,心裡同時生起濃濃的希望。
她一點也不想死,爲了兒子,她也得活下去。
所以現在她必須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能就這麼暈倒,她怕自己一旦閉上眼睛,就再也無法睜開。
好在沒多久,李言行便帶着保鏢衝了進來。
他立即讓女保鏢給她包紮:“少夫人,您一定要撐住!”
看見他的一剎那,丁夏天整個人驀地鬆懈下來。
她知道自己終於有救了。
李言行蹲在旁邊,滿臉內疚地道:“少夫人,抱歉,是我失職,讓您受這麼重的傷。”
丁夏天搖頭。
可能是失血過多,她腦子已經有些轉不過來,只隱隱約約聽見他好像在道歉。
她想告訴他,這根本不能怪他。
是她自己太大意。
她覺得這裡是個小村子,只有一條路通進來,之前李言行也來檢查過周圍的環境,所以她就放心地跟着葉弈雯來洗手間。
要是她多留個心眼,帶兩個女保鏢一起進來,那根本就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狀況。
所以說到底,還是她自己的警覺性不夠。
可惜沒有後悔藥吃。
她想安慰李言行幾句,只是保鏢包紮的時候,不斷地碰着她傷口,痛得她冷汗直流,她腦子也越發模糊。
也有可能是因爲知道自己安全了,她一下子鬆懈下來。
很快她便陷入了昏迷。
而在昏迷前一秒,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葉弈雯真的被一槍爆頭了嗎?
北城一院。
霍懷瑾正在林詩娟的病房裡。
林詩娟自殺昏迷,醒來後第一件事便是吵着讓他去求霍父收回離婚協議,還威脅他,如果他不去求霍父,她就再次自殺。
霍懷瑾自然不可能答應。
於是林詩娟一直鬧騰,她壓根不好好養傷,抓着霍懷瑾不讓他走,一下子拔掉針管,一下子又用針管扎自己,彷彿瘋了一般。
霍懷瑾只能守在病房裡。
在接到丁夏天受傷的消息時,林詩娟正在指着他的鼻子:“你現在就去聯繫你爸,讓他來見我!”
霍懷瑾淡淡道:“您還是先養傷吧……”
話還沒說完,林詩娟便尖叫着打斷他:“你不把你爸叫來,我現在就自殺!”
說着,她拿起牀頭櫃上的水果刀,就要刺自己。
霍懷瑾當場就冷了臉:“那您自殺吧,我也不想管您了。”
他轉身往外走去。
林詩娟在他身後歇斯底里地哭叫:“老天爺,您睜眼看看吧,我就生了這麼個不孝子啊!”
霍懷瑾深吸口氣,正要回頭警告她幾句,就見陳青急匆匆地拿着電話走進來。
他蹙眉:“什麼事?”
陳青走到他跟前,在他耳邊低聲道:“大少,好像是少夫人出事了。”
霍懷瑾臉色變得凝重,接過手機,往窗戶邊走去。
林詩娟還在破口大罵。
這兩天她一直這樣,霍懷瑾已經能夠很好地把她的叫罵聲摒除在耳外,只當沒聽見。
幸好林詩娟也沒聽到陳青那一聲少夫人’,也不知道這個電話和丁夏天有關,要不然她肯定鬧得更兇。
霍懷瑾走到窗戶邊,便道:“我是霍懷瑾,說。”
李言行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語氣十分急切:“少夫人被葉弈雯用匕首紮了一刀,初步估計是紮在心臟。因爲失血過多,少夫人陷入昏迷。我已經叫人給少夫人做了基本的包紮,現在正送少夫人回市裡,剛出發五分鐘。”
聽見丁夏天是學過度陷入昏迷的這一剎那,霍懷瑾的手指捏緊了手機。
事實上,他腦子已經變成空白,但他的慣性思維卻在給李言行下令:“保護好她,直接來一院,我在這裡等着。”
他右手拇指和食指頻繁地交錯摩挲着。
陳青看到他的動作,微微驚訝。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大少如此焦慮的樣子。
看來少夫人的情況很危急。
大約過了半分鐘,霍懷瑾恢復冷靜,對陳青道:“你在這裡守着夫人。”
話音未落,他便大步往外走去。
他得去跟院長打招呼,還得安排主刀醫生,最好是聯繫國際上有名的心外科醫生……
林詩娟在他身後喊道:“霍懷瑾,我是你親媽,你怎麼不搭理我!我讓你去找你爸,你聽見沒有?!”
此時霍懷瑾已經走到門邊,聞言回頭,靜靜地看了她幾秒,道:“媽,我現在沒工夫哄您,您自己也知道,爸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您這麼鬧,只會讓我這個兒子也和您離心。”
林詩娟面色一僵,接着拿起牀頭櫃上的茶杯,怒氣衝衝地朝他砸過來:“白眼狼!滾,你給我滾!”
他再沒有看她,提步走了出去。
……
丁夏天醒來時,發現鼻子裡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第一反應是自己應該在醫院。
她睜開眼,果然看到自己穿着藍白條紋的病服,躺在白色的病牀上。
房間裡靜悄悄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只感覺胸口那裡依舊痛得厲害。
她想坐起來,結果只一動,就感覺心臟那裡好像要裂開一樣,痛得她眼冒金星,一下子往後倒在枕頭上,忍不住低低呻 吟出聲。
下一秒,就有人按住她的肩膀,道:“別動。”
嗓音暗啞低沉,是她最熟悉的那個人。
她擡頭去看,果然是霍懷瑾。